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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冰川之下

从那一个面包以后,苏小梅和许战之间的关系似乎恢复了一点热络。小梅仿佛没有再那么生硬地对他们俩有所回避,反而能与之相处得自然些了。或许,是那一次卫生室的“巧遇”。或许,是那一份隐隐感受到的似有似无的关切。或许,再加上苏小梅心底那一丝丝的期许。她的心,变得柔和了。她现在看来,许战似乎也没有对李静有多主动,更多地只是无法拒绝嘛!

感情呐,有时就像一场拉锯战,你退了一步,也许别人就该进一步了!冰山也有会融化的一天!

“叮咚叮咚”又一节语文课下课了,这节课教的是古文,很多同学都听得云里雾里,特别是男生。下课呢,免不了就要找几个成绩好的同学“讨教”,不然作业可交不出来啊!这不,苏小梅一听见铃声就准备抓紧时间去帮助丁宁完成任务。小梅起身站在同桌阿陆旁边,不巧,这周小梅的位子刚好轮到靠墙壁,进进出出都要经过同桌的位子。她等了几秒,可是阿陆丝毫不为所动啊。他带着点邪恶,对着小梅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要出去啊?不好意思了,我这赶作业呢,你要不从我身后的空隙跨过去吧!”阿陆得意地朝着小梅挤眉弄眼,又好像是在放电。小梅看了看那局促得只剩一点点儿的空隙,虽然自己怎么说也算不上胖,但这样跨过去肯定免不了和他的后背有所碰触。况且,这动作还极其不文雅。都是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原本对异性之间的接触就分外敏感。想到这画面,苏小梅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她轻轻地开口了:“谢谢你,请你还是让一下吧,这样跨过去多不方便。”话语中,带着几分羞涩,似乎正中别人的下怀。那一头,丁宁跳了起来,她看到这一幕,大喊大嚷道:“阿陆,你什么意思啊?故意要吃我们小梅豆腐是吗?警告你,不要欺负我们小梅!”她边说边作势要过来教训阿陆。阿陆连忙陪笑道:“哪有啊!”班级里海拔最高的“大姐大”,他还是不敢随便招惹的。他猝不及防地站起来,俯身凑近苏小梅的脸庞,说着:“算了,今天就放你出去了,快点回来哦。”苏小梅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了。干什么凑到耳朵边来说话啊!

这个举动在另一个人眼里也是分外刺眼,就像眼睛里进了一粒沙子一般。就在丁宁大声嚷嚷的时候,许战就注意到了小梅那个角落所发生的情景。他看到阿陆刁难小梅的时候不是不想上前帮忙,可是,以什么立场呢?一般特别帅的人都不容易轻易表露自己的心迹。他也知道,有丁宁在,小梅吃不了亏。可是他万万没料到这个阿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靠近小梅,甚至要贴到她的脸颊了。并且,苏小梅为什么还要脸红呢?莫非……他不想再细想下去。许战一下子攥紧了拳头,面色铁青,冷冷地看了他俩一眼。苏小梅窘迫得根本没有注意到许战的这个眼神。终于,在缓过神以后,苏小梅赶紧从那个地方逃离,感觉十分狼狈。

这个阿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爱和苏小梅“过不去”。当然,他为人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轻浮。在小梅刚进星城高中的时候,她倒是对这个阿陆眼前一亮过。为什么这么说呢?阿陆成绩优异,聪明博学,口才极佳。历史知识也特别丰富,下课的时候总爱跟男生女生们吹一些他看来的野史。和别的成绩好的男生一比,他要显得有趣得多。小梅欣赏博学的人。况且他还长得人高马大,俊朗帅气,异性缘特别好。在全校都是吃得开的风云人物。在许战来之前,他可是学校里最受女孩亲睐的男生。但是他太过于浮夸,喜欢油嘴滑舌,喜欢显摆自己,总爱和女同学开玩笑,好像是个女生他都愿意去招惹一番。他还总是吹嘘自己丰富的情史,说自己花心,哦不,是风流。所以,他也仅仅只是让苏小梅在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眼前一亮而已。

这个学期,阿陆居然被安排到小梅旁边做同桌了,也许老师是看中了苏小梅的自律,认为小梅是不会被他带偏的。没想到,这着实给苏小梅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一开始,两个人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苏小梅这样中规中矩又不温不火的女生是不能引起阿陆的兴趣的。可是,在和小梅做了同桌以后,阿陆才渐渐地发现了苏小梅的可爱之处,仔细看她还挺漂亮的,成绩好,人也温柔文静。和那些整天犯花痴,肚子里没货的女生完全不一样。可是,他和苏小梅就像零线和火线一般,根本搭不到一块儿去。苏小梅除了和丁宁、许战关系比较近,几乎和别的同学也没有过多的交流。阿陆就开始不断地去招惹小梅,来吸引小梅对他的关注,来让苏小梅和他产生交集。平时,他经常打着和小梅探讨题目的旗号,故意靠近小梅。但是,在小梅跟他讲话的时候,他又装作含情脉脉地看着小梅。时不时还来一句:“苏小梅,我发现你的眼睛真是水汪汪的。”让苏小梅面红耳赤。有些时候,他还会冷不丁地伸手撩拨一下苏小梅的刘海,还假装好心地告诉她刘海上有个灰尘。偏偏最近,他就使出了这新招数,借着天时地利,不让苏小梅轻易出去,非得让他从自己身后跨过去。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举动。

这学期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学校里想出一茬“素质教育”新举措,让学生们午休的时候能够听听广播站的音乐,小睡片刻,不要整日写作业,说是这样还能提高下午的学习效率。这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简直是灾难,白白浪费了一个中午。何况,在这种环境下,怎么睡得着?

上次的风波才过去没几天,这天中午,又到了午休的时间,广播里响起了《心动》这首歌。这是金城武和梁咏琪演的爱情电影《心动》的主题曲。在动人的旋律中,大家正陆续趴在桌面上,准备休息。苏小梅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交作业,才进教室。这次,阿陆配合地给她让了位子。苏小梅擦了擦桌面,正准备背过头去,面向着墙壁休息。“苏小梅!”阿陆冷不丁喊了她的名字。苏小梅刚回过身来,阿陆突然迅速有力地,抓住她的双手,用力往后一压,把小梅抵在了墙壁上。苏小梅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阿陆,不知道接下去将发生什么。就这刹那间,阿陆的脸猛地冲了上来,差一点就碰到了苏小梅的鼻尖。苏小梅紧闭着双眼,“啊”的一声,迅速地把脑袋往右边一斜,成功地躲开了。“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拥抱的权利,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这样的歌词不合时宜地继续从广播里流出。周围的同学被这一声惊叫吓得都抬起了头,随即被这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瞠目结舌地看着。“苏小梅,你真的很美,你的嘴巴又小又薄,让人忍不住就想亲上去。”阿陆用极其低柔摩挲的声音说着,接着就把嘴凑了上去。苏小梅已经无法思考了,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直响,心脏快要蹦出了自己的胸膛。她用力地用手抵着,脑袋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藏了,肩膀扭动着挣扎着。她没有料想过,男生的力气会有这么大,大得让她有点儿害怕。

“咣”一下,就在众人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个人用力地踹了一下桌子,带着风一般冲到了苏小梅的桌子前。他一把拽起了阿陆胸口的衣服,顺势把人从位子上拉了起来。苏小梅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突然松开了,她睁开眼睛,恍惚间她看到了一张俊秀却带着愤怒的脸庞。是许战!他的另一个拳头在腰间紧紧握着,蓄势待发。他那双闪烁的眼睛里没有星光,却仿佛有一股要夺眶而出的火光。是的,在那一声惊呼的同时,在他回头看到苏小梅被抵在墙边的一瞬间,他心底的火山就要爆发了。之前,他努力地压制着的内心莫名的涌动,这一瞬间,它彻底压制不住了,喷涌而出。在身体的驱动下,他的脑袋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手就不听使唤地抓起了阿陆胸前的衣服。

苏小梅被眼前这两个人的架势吓得六神无主,“许战,你把手放下,先把手放下吧。”许战往她这边狠狠瞪了一眼,似乎在责怪她的毫不领情一样,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为谁出头吗?阿陆朝许战挑了下眉毛,带点挑衅地说:“怎么?我和苏小梅的事要你管吗?你是哪根葱啊!”许战捏紧的拳头就要抡起来的时候,丁宁和李静快一步。丁宁按下了许战的拳头,李静挡在两个人的中间。周围有几个男生也开始围上来劝道:“不要冲动,惊动了老师可不得了!”“阿陆,你看你玩笑开得太过头了,捉弄小梅干什么!”许战像是用力咽了一下口水,然后重重地对着阿陆吐出一句话:“以后不要招惹苏小梅,她是我的……朋友!”说罢,许战松开了阿陆的衣服,一把抓住苏小梅的手腕就往外面走。剩下教室里的看客们还惊魂未定、面面相觑,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在丁宁和李静看来,今天的许战也格外可怕,陌生得像另一个人。李静更是看得出了神,许战的表现未免也奇怪了,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走廊里,苏小梅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前拽着,许战的力气竟然也那么大,她感觉手腕处被拽得生疼。终于,到了走廊的尽头,没有人。许战甩开了苏小梅的手,看着她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蛋,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谁叫你平时跟他眉来眼去的!让你去招惹他!”这让人感到像是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苏小梅做梦也想不到今天会经历这一遭,心中真是万分委屈。自己做错什么了?谁知道阿陆会有这样可怕的举动!这样捉弄人,真是太过分了!她转念想起刚才的那番情景,只觉得是屈辱!许战还说出这样误解她的话,苏小梅的眼泪眼看着就要夺眶而出。这时,丁宁也追了过来,她看到苏小梅眼眶红红的,忙着安慰:“你别难过了,阿陆真是太可恶了,他就是这样油腔滑调,喜欢占女生便宜。你不要和他当真!”“如果他还这样,你就和老师说换一个同桌吧!”许战冷静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往教室去了。苏小梅的心情也差不多平复了下来,她低着头,和丁宁也跟在许战后面走进教室。

同学们就像有选择性遗忘一般装作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的确,今天的事并不适合拿来起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氛。阿陆这下乖乖地给苏小梅让开了,让她进去,也不敢看她。他有点意识到自己做得过火了。苏小梅更是瞧也不瞧他一眼,认真准备好上下一节课。

冰川底下隐藏着的火山已经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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