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呲呲呲……
化尸水落在尸体上，碰到皮肤之后，透明的水居然变成了黑色，而后刺啦一声，黑水渗入皮肤，尸体渐渐升起浓烈的黑烟，同时尸体开始融化成黑水，从一个点，慢慢扩大，直到遍布全身。
不一会儿，周耿的尸体全部化作黑水，最终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消失无形。
易初吓得躲到了一边，啧啧称叹，“这也太可怕了……”
然而这‘化尸水’还剩下半瓶。
“主人。”
易初回身一看，却是发现顾然来到自己的身后，心中微微诧异：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今天已经可以起身走动了？于是，心中增添了一丝忧虑，试探的问道：“你的伤已经好了？”
顾然摇头道：“经脉受损，没有那么快好，好在回元丹疗效不错，现在仅仅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走路。”
“哦……”易初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为了迁就你，我们就徒步前进吧，你带我去你说的紫竹林！”
“是，主人。”
……
二人终于开始上路。
沿着赤水河走了一段路，顾然指了指对面道：“主人，我们需要过河。”
“过河！”易初微微一怔，他现在还无法御剑，如果趟水游过去的话必然会暴露自己的修为境界。
于是干咳一声道：“我看你也累了，就在这里休息片刻，再过河吧。”
“嗯。”顾然乖乖答应。
易初大大咧咧的席地而坐，顾然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坐着，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淑女本色，俨然像一个大家闺秀。
‘这反差有点大啊。’易初看在眼里，若不是见识过她的手段，怕是任何人都要被它人畜无害的外表给骗了，这就是戏精，如果放在第一世，她就是金鸡百花的最佳女主角。
易初清了清嗓门装作漫不经心道：“这条赤水河，有没有桥梁，或者小船之类的？我想这么大的河流，周边总会有人生活吧。”
顾然点了点头道：“那要到天民国，赤水城的东边，有一道铁索桥，长约百丈，是通往赤水城的必经之路，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需要绕一个大圈！”
易初听到有，哈哈大笑：“无事，权当旅游、散步，我们慢慢走，反正时间有的是，哦，对了，大概需要走上多久？”
“以我们现在这样的进度，少则十来天，多则半个月。”
“好，那便走吧！”易初忽然干劲十足的站了起来。
“额……你还需要在休息一会吗？”
“不，不用了，已经休息够了！”顾然也赶忙站起身来答道。
……
每隔三天，易初准时递给顾然一颗曼陀罗药丸，这也导致了顾然伤势恢复的极为缓慢。
顾然每每走一段路程就气喘吁吁，易初看在眼里，心里也稍微动了一些恻隐之心，但也只是嘴角抽动，什么话也没说。
倒不是易初狠心，而是他不得不如此，他深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上一辈子的死，仍旧记忆犹新。
二十天后。
易初站在悬崖边上看到了那传说中的铁索桥。他忽然想起伟大主席***的诗句：“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呵！真是壮观啊。”
易初一眼看去，气势磅礴的河流从最高处汇聚一处滚滚落下，声势震天，站在云崖之巅往下看去，当真使人胆寒。
铁索桥，上面铺着一层潮湿长满青苔的木板，宽度窄小刚好只够两个人并排站立，一直没入白茫茫的水汽深处，凭肉眼是无法看清对面的景象。
易初吞了吞口水，他的恐高症早就在轩辕台上就被治好了，这一回看到这样的景象仍然有些双腿发颤。
“走吧！”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昂首挺胸不露任何神色，至少在顾然面前是绝不会表现出害怕的神情！
走在跌索桥上，仿佛处在云端，除了漫天的水汽，和若隐若现无限延伸的桥梁，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易初一步一步的走着，顾然跟在身后，越往中间，越能感受到桥梁的晃动，同时凌冽的寒风呼啸着刮，吹动他的长发猎猎作响。
若不是这里本身水雾就重，全身潮湿，身后的顾然恐怕已然发现他的背后尽是冷汗。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他终于感觉到脚下的铁索桥没有那么晃荡，风也没有那么大了。
看来是快到头了……
易初终于踏上岸边，忽而无意识的伸出手臂道：“来，我拉你。”
这一举动让自己一愣，也让顾然微微一怔，犹豫了一小会儿，才伸出手去，可这时，易初又连忙缩回手臂，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顾然的手停在半空好大一会儿，而后自然的落下，没有计较，没有说话，也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而后许久，二人都是这样沉默着。
都上了岸之后，易初回头望了一眼这座铁索桥下的赤河，一落千丈，最终也不知道会流向何处。
继续前行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城池。
城墙高耸，远远的看去像是天际一线黑云，链接地与天。
“前面就是赤水城了！”顾然说了一句。
“嗯。”易初点点头。
……
快要接近城池，易初居然还是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影有些意外道：“为什么这条路上没有见到行人？”
“因为这条道路通向荒芜之地，很少会有行人从这里出去。”固然答道。
“哦，明白了，走吧我们进城。”
……
城门大开，既没有守卫看守，也没有行人，远远看去倒像一座空城。
这时顾然说道：“赤水城原本盛极一时，现在有些没落了，天民国也不复往日的强盛，主要原因是这百余年，洪水猛兽在九州肆虐，许多原本富饶的地方都民不果腹，长此以往，社会动乱不已，反而滋生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帮派，人人趋炎附势都想要从而在这个丑恶的世界活下去！”
“所以你也是顺势而为咯。”
“不错，奴能活到今天，确实是顺势为之。”
“那你背叛师门，偷天谴珠也是顺势为之？”
顾然微微一怔，道：“奴，不后悔！”
“你觉得这个世界应该这样吗？人人都要费尽心思算计着彼此，最终斗一个两败俱伤，这样活的不累吗？”
“累，但是不如此的话，结果就是死，死和累之间，我选择活着！”
“这个世界难道已经堕落到容不下一个好人了？”
“奴，不知！”
“罢了，现在讨论这个没有一点意义。”
“那主人是好人是坏人？”
“你猜！”
易初说完这句话当先走去，顾然看着他的背影，隐约间觉得此人着实奇怪，似乎与自己遇到过的大多数都不一样……
“走啊，还愣着做什么？”
“是！”
进入城中，残破的景象也让易初微微惊讶，偌大宽敞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些行人，身着褴褛的衣裳，有枯槁老人处着拐杖伸手讨饭，也有七八岁的孩童衣不蔽体。
生在盛世中的易初自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哪怕电视里、电影里、小说里见过，可那只是从二维的角度去观摩，现在他是切切实实的看到，设身处地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如轩辕黄帝一开始所说，处于四极崩九州裂的境地！
易初慢慢走着，一眼望去，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生机，这又让他想到曾经在网络上看过的一张印象极为深刻的老照片，照片里中国人处在水深火热的年代，麻木的看着日本人残杀自己的同胞……这些人的眼神茫然无助，没有任何希望，眼前的景象也是如此！
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前方却渐渐热闹起来。
“大老爷、大老爷，给点吃的吧……”
“滚开！”
嘭，一个小男孩被一脚踢开，捂着肚子在地上滚了一圈。
看到这一幕的易初忽然就冲了上去，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他最恨的就是霸凌事件，易初连忙走到倒地痛苦的小孩身边道：“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男孩全身沾满灰尘，痛苦的额头冒汗，他看了一眼易初，泪水止不住的流：“大叔，我……我好饿，你有吃的吗？”
‘大叔？我有那么老吗？’
“吃的！”易初微微怔住，他自己也许多年没有吃过食物了，一来没有必要，二来是真的没有，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顾然。
顾然也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啊，没有吃的，不过你叫我一声哥哥的话，我可以……”
“谁是你弟弟你那么老，没有吃的，还那么啰嗦！”小男孩忽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走去。
易初愣在原地。
这时顾然走了上来，看了他一眼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
“走吧，去紫竹林。”
“是。”
二人继续走着，城中越来越热闹，这里人的穿着明显比刚进城的那些贫民好上十倍还不止。
贫民窟，富人区。
原来不论哪个世界，什么制度，本质都还是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