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修缮完成,华冰顺理成章的择日便入住三光宫。送走了皇帝等人,华冰正坐在书桌前用茶,看着文姑姑拿了礼单过来。
“公主,这是近几日的礼单。”
华冰瞥了一眼,又想到什么,道:“可有什么特别的?”
文姑姑看了一下道:“各宫都有送礼物来,都是些名贵的东西,倒是甄御女送了些闲趣笔谈之类的书籍。”
“那外命妇呢?”
“宫外的当属和郡王府,除了书籍和首饰,还有几幅字画,以及汤小姐送来的胭脂水粉,除此之外,乐夫人也送了不少书籍和礼物。”
华冰淡笑道:“德妃呢?”
文姑姑找了一圈道:“德妃娘娘似是没有送。”
德妃不愧是宗正卿的掌上明珠,心中自是有一份傲气,华冰淡笑道:“德妃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菘蓝上前一步道:“自从被皇上呵斥之后,便一直在宫内自省,甚少出来活动,只是听宫里的人说,德妃心中似有怨气。”
“那四皇子呢?”
“四皇子还是如往常那般,自从德妃被呵斥后,四皇子更加——”
华冰微微叹了口气,道:“四皇子为何这般不讨德妃喜爱?”
“听宫里的老人说,德妃是先有的二皇子,德妃以二皇子为傲。后来才有了四皇子,四皇子出生时,德妃生死一线,四皇子又不似平常孩童一般,所以就——”
华冰看了一眼窗外,道:“能照顾便照顾些吧。”
“是。”
“贤妃呢,在自己宫里可还老实?”
“贤妃甚是安静,似是诚心悔过。”
华冰冷笑一声,贤妃悔过?她可不是因为这种事就会悔过的人,这般安静,心中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菘蓝,让汤小姐问一下汤小将军,最近朝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会儿就去。”
菘蓝应声离开。
文姑姑将各家送的书籍和书画都拿到了书桌前面,华冰挑了一本甄御女送的话本,看着倒是颇为有趣。看了一半,忽然合上,微微皱眉:甄御女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喜好的,自从来了这边,自己很少看这样的故事书,难道闺阁中的小姐也喜欢看这样猎奇的故事书?
华冰将书放在一边,看了一眼缸里的几个画轴,拿起一个展开。刚展开,华冰的眉毛就忍不住上挑,本以为是什么名家大作的画作,没想到展开竟是地图,细看一番,竟是整个大秦的军事地图。华冰听到有人走进来,连忙卷起来拿在手中。
文姑姑道:“公主,都准备好了,可以去看皇后娘娘了。”
华冰点点头道:“在门口候着,我这就来。”
文姑姑应声离去,华冰看着没了人影,才郑重的看着手中的卷轴,看了自己书桌周围一圈,都没有合适藏匿的地方,呼了一口气,将卷轴随意放回了原处。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其貌不扬的画轴,心中却是有些心惊。这般至宝,不可估算价值的东西,此刻就这般无所顾忌的放在自己的书房内。送这地图的和清魄又是谁,为什么会有整个大秦的军事地图,他是想造反吗?不对,若是造反,为什么要送给自己,难道觉得自己不会告发他,他哪来的自信。莫非——是要诬陷自己,过会便回有人来搜查?自己于朝中并不理解,贤妃的娘家是镇水郡王府,虽未听说过镇水郡王府与和郡王府交好,但架不住有什么万一。
这般想着,华冰便想折回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人,华冰轻声道:“小秦,回去,把我刚才看的拿东西拿出来,放在自己身上,其他书画也看一下,若有不妥,都收起来。”
听到一声轻轻的‘嗯’,华冰才放下心来,转诊继续往东宫走去。和清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华冰侧脸道:“严嬷嬷,劳烦你去同世子说一声,今晚我要见他。”
严嬷嬷行礼应是,脱离了众人。华冰看着严嬷嬷离开的身影,这严嬷嬷说起来也是个看不透的,如今明面上,还是皇后的人,时常同皇后禀报些什么,面对自己却时常沉默。平日里若是没有吩咐,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着,平日里也不再如初见时那般严厉了,最近更是连管也不管自己。好奇她整日在房里做什么,便让文姑姑偷偷去看,竟看到她在房里酗酒。但每每见到她时,身上确实一点味道也没有的,这严嬷嬷身上定也是有故事的。
到了东宫,等皇后出来,华冰笑着上前行礼道:“母后,母后的身子应该好了吧?”
皇后含笑着让元嬷嬷重新换上糕点,道:“你天天来看本宫,不用去书房的吗?不久便要及笄了,可不能这般任性了。”
华冰笑道:“我才来,母后就说了这么多话,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两人说了一番话,皇后道:“你及笄礼那日大约会与畋猎大会冲撞,你父皇的意思是先那日先进行你的及笄礼,种世家再随行进行畋猎。”
华冰一愣,还真撞上了,淡笑道:“畋猎乃是盛事,及笄礼可以改日。”
皇后正色道:“不可,及笄礼是女子人生中的大事,你父皇这般做也是爱护你。”
言罢,华冰见皇后微微蹙眉,便道:“如此,今年畋猎怕是要在半路上过夜了。”
畋猎队伍庞大,若是在半路过夜,不说对皇帝安全有没有保障,单是众人就一定会对百姓造成麻烦,还不如第二日再去。
华冰想了一番道:“母后,我朝对畋猎甚是常见,不如及笄礼到了营地再进行,内外命妇都是有跟着的,礼仪也是对的,只是场地换了罢了。”
岂料皇后道:“天家公主,怎可野外成礼。”
华冰叹息一声,道:“那好吧,那儿臣就先走了,一切听母后安排。”
皇后看着华冰噘着嘴走出宫殿,似是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话。身旁元嬷嬷递上一杯茶,道:“娘娘,公主也是好心,若是耽误了畋猎,定会招致流言蜚语,倒是一样会有损公主名声,说不定还会连累娘娘。”
“没有这样的典故,在野外成礼,成何体统,皇上定也不会同意。”
元嬷嬷见皇后态度坚硬,便也不再说什么。
华冰回到殿内,看书房缸内的画轴果然都消失了,看了眼文姑姑,文姑姑带人退下,华冰道:“都拿出来吧。”
言罢,便看到苏秦正抱着卷轴,一个个的往里放。
华冰随手又拿起一个卷轴,打开一看,竟是天下州郡地图。
华冰将画轴摊在书桌上,皱眉与苏秦对视一眼。
“小秦,你说,这和清魄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秦看着卷轴道:“可是要将天下送与少小姐?”
“他为何——”华冰撇了撇嘴,道:“不像,我自认为与他没什么交集,就算一早便在调查我,但他又没有与我接触过,如何会对我——生出情意。”
“那这些,你今晚要还给他吗?”
华冰看了眼窗外,道:“周围可有窥伺?”
“没有。”
“你亲自每样都复印一份,晚上我把原装还给他。”
苏秦郑重的点点头,便抱着卷轴并一堆纸消失在原地。
白送的为什么不要,若是以后有露,便是自己不小心记下来的。以后说不定有大用处。
当夜,华冰看着新搬来的三光宫的窗户,一道白影闪过,便见一魅惑人心的男鬼立于书桌前。
华冰瞥了眼缸里的画轴,淡笑道:“和世子对这三光宫也是颇为熟悉啊。”
和清魄似带着笑意,道:“我怕你住着不舒服,便添减了许多。”
华冰挑眉,合着这殿内还是你监工的?华冰淡笑道:“那还真是有劳世子了。”
“没事,你还小。”
我——华冰抿唇道:“世子,我今日是想还你这些画作,书卷我很是喜欢,多谢世子,只是这些画卷,我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说着,华冰将那些画轴放在书桌上,和清魄的面前。和清魄道:“你上次对军事颇有几分见解,这些是用来解闷的。”
华冰淡笑道:“多谢世子。”说着将那些画轴往和清魄身前推了推。
和清魄看着那些画卷似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办,便负手而立的站在那里。
一室寂静。
过了一会,和清魄道:“你从前问过我,为何从大禹便帮你,又为何监视你。”
华冰面色未动,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从前只是觉得你有趣,如我一般的局外人,却做了许多我幼时想做的事。”
“后来,便每日都有你的消息传递到是手中,只是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懂。”
我不懂?华冰虽在心中反问一句,但也拿不定该不该说懂。若是不懂,和世子万一像从前一样,处处安排怎么办,若是说懂,他会不会逼得更紧。而且就算是宫里记载的年纪也是要及笄了,这里多少女子都定了亲了,他怎会这样想。其实若是他对自己的监控少些,这般利用一下他对自己的想法,倒也没什么不可以,这样的王公贵族,性子本就风流不羁。只是不知道此人性子如何,万一心胸狭隘,倒是岂不是会连累留下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