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一阵兰花的清香萦绕鼻尖,却有丝丝违和。锦衣男子驻足,这才发现,亭中坐着的是位白衣姑娘。
“姑娘,天色已晚,怎不回家呢?”他先行开口,声音较轻,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家?女子眸光墓地冷了下来,下一瞬又恢复如常。睃他一眼,她随意扯了个借口,无声笑了笑道:“公子堂堂男儿,哪里知晓女儿家的心事?”
男子只回以一笑,不置可否,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石桌上的一香炉、一酒壶、一酒盅,他叹:“本想讨杯酒喝,看样子,是我来的时机不凑巧啊。”
他在试探。女子心道。她敛眸,把玩着酒杯,不作答话。
男子丝毫不觉尴尬,复问:“姑娘如何称呼?”
顿了顿,她道:“月光。”见男子微愣,似是未听明自,她又添了一句:“我的名字。”
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未道信与不信。
却在无言之中,云层散开。冰轮独守碧落,月光洒落湖面,泛起粼粼的银色坡纹。女子抬头望月,清冷的容颜,素雅的白衣,孤傲的气质,竟如那青女素娥,挥袖间登仙。
忽闻几声轻笑,女子听见他道:“皎皎月光清似水,好名儿,倒真是应了这景。”
好名儿么?女子垂眸不语。不过是随口而出的化名,竟也能得他赞誉。
在她将目光移向男子时,男子已敛下眼中的震惊,起身礼貌辞别:“姑娘早些归家吧,夜里总归不安全,我们有缘再会,告辞。”
女子不动声色,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又等了半钟,见无异常,她才用颤抖的手撩开裙摆。只见她右腿插着一支箭,而她的脚下,便是一套夜行衣。
她身上早已因为疼痛而渗出一层薄汗,万幸提早做了失败的准备,沿途给自己留了退路。焚香是为了掩盖血腥味,喝酒是为了麻痹痛觉。
伤的是腿,她跑不远,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出此下策。至于他是否心生怀疑——大概是会的,可她已无暇顾及。
——
“殿下,你有心事。”玉宿为锦衣男子斟了茶,说道。
茶香弥漫在室内,锦衣男子却无心品尝。
锦衣男子,正是当今太子秦暮。被好友点破了心思,他一怔,既而苦笑:“原来已经这般明显了啊……”
见秦暮没有多说的意思,玉宿便也不多问。伴君如伴虎,此言着实不假。即便秦暮如今还只是太子,既便他们相交甚好,也不可逾越了界绒,如若不然,或许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不殿下随臣出宫,去放松放松?”玉宿冥思半向,他出主意。
秦暮点头,心有所思,面上便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然,他未尝料想,翩翩公子玉宿带他来的地方,竟是烟柳之地。他想转身离去,却忽闻一阵琴音。
琴音缠绵,勾起心中杳远的柔情。抬眸视之,舞榭歌台,轻纱罗幕,掩下女子身影。秦暮未语,却是就这样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