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
秦王啪地猛拍了一下桌子,喝道:“颉利这厮竟然犯我国境,实在可恶!”
长孙无忌嗤笑道:“更可恶的是,太子这时候当起了缩头乌龟,抱病不出。”
杜如晦叹口气道:“刚才信使来报,草原十八部在首领颉利的带领下已抵达关中渭水边,直逼长安。”
尉迟敬德猛然起身,做了个咔嚓的手势,“干脆直接杀过去,一劳永逸。”
房玄龄捻了捻胡须道:“不妥,不妥,现在还不是硬扛的时候。”
苏烈沉声道:“大唐初建国力不足,若这一仗不能彻底消灭对方,那未来的境地将会更加危险,不如先示弱争取些时间。”
秦王点点头,“诸位先随我去摸查情况,这仗等咱们强大的时候再打不迟。”
接到苏烈出战的消息,苏府又忙翻了天,许是有了上次征讨庆州的经验,苏老夫人再收拾起行李来便有条不紊,甚至还有空指点一下林娇怎么打包。
林娇:谁说我要给那厮收拾行李了?
她不肯收拾,却有人抢着收拾。
洽园里,徐氏将几个大包袱交给林娇,“喏,我给二郎准备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帮我看看。”
林娇瞅了一眼那几个大包袱,有些头大,苏烈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这也带太多东西了。
正要说话,看见苏大老爷进来,福身道:“父亲安好!”
苏大老爷点点头,看了看那堆东西后,捡出了许多,又吩咐小厮道:“去取几双厚底的鞋子来,二郎从小就费鞋,务必要多备一些。”
林娇送了一口气,最后拎着一个包袱回了铁砚山房。
天色已晚,苏烈正斜靠在她书房的榻上等着她。
“你去哪了?我等你半天。”
林娇把包袱扔他身上,没好气道:“你倒是轻松地很,别人还得累死累活地给你收拾行李。”
苏烈抓过包袱一看,喜道:“你给我收拾的?”
林娇揉揉发酸的胳膊,“我天天被你逼着练字,哪有那功夫?是父亲母亲亲自给你收拾的,还有祖母也送了好些东西来。”
苏烈不死心道:“那你呢?就没给我准备点东西?我天天教你写字,你就是这么对待师长的?”
林娇被他吵的脑袋嗡嗡响,求饶道:“备了,备了,我让怀江给你带了许多风干的肉干。”
苏烈这才作罢,招招手让她过来。
林娇不情不愿地坐在榻上,看他手里拿着一本诗经,不由苦着脸道:“又要写字吗?你明天就要走了,不如今晚就算了吧。”
苏烈看她撅着小嘴,十分可爱,拉她坐到自己身旁,“行,那就不写字了,今天教你背诗。”
林娇乖乖坐在他身边,奇道:“我还以为将军都像尉迟那样粗狂不羁呢,怎么你这么爱读书?”
苏烈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读书使人明智,多学一些有什么不好?我小时候天天被阿耶阿娘盯着读书,那时只觉得烦,现在却后悔没多读一些。”
林娇听他提起父母,又往跟前坐了坐道:“一直想问你来着,为何总跟父亲不冷不热的,好歹是亲父子俩,难不成你是领养的?”
苏烈卷起书往她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好好说话,我可是如假包换的苏家二郎。”
林娇瞪他一眼,继续循循善诱道:“其实父亲母亲对你很好,虽不常见你,但总是与我打听你,就怕你有什么不妥,你看你一说出战,她们就急忙收拾好了行李。”
苏烈揉揉她脑袋,“怎么的,你这是来当说客?”
林娇拍掉他手,“你别冤枉人,我不过是不忍心看父亲母亲一大把年纪还要伤心罢了。”
“是我年少时不懂事,惹父亲伤心罢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接着背诗。”苏烈修长的手指在书上翻了翻,“就这首最简单的吧,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意思就是河边芦苇青苍苍,秋深露水结成霜,意中之人在何处?就在河水那一方。来,你跟我背几遍。”
林娇嫌弃地看他一眼,“这么简单,还用背几遍?我现在就给你背,是不背完了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说罢一字不差地背了一遍。
苏烈不信她背地这么快,又挑了几首念了一遍,结果林娇每次都是一遍背过。
苏烈扔了书,自己打小就被人称赞聪慧,饶是如此,诗经上的这些诗也得多看几遍才能记住。
就他家这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娘子,竟然记忆力如此之强?
侥幸!
一定是侥幸!
苏烈抱着膀子,摇头晃脑道,“来,我念一遍木兰诗。”
他就不信了,几行字她能马上记住,难倒全文四百字的木兰诗她也能一遍过?
事实就是,林娇真的是一遍过。
苏烈开始揪自己头发!
奇葩!真是奇葩!
这记忆力堪称大唐第一!
最重要的是这丫头还是个文盲!正宗的文盲,连书名都不认识的那种!
这要是个郎君,估计状元就没别人啥事了。
林娇不知道苏烈心里翻江倒海的震惊,她就觉得困得很想上床睡觉了,至于背诵木兰诗完全是凭借上辈子上学时打下的良好基础。
毕竟这首诗是老师要求全文背诵的!
何况她做了多年演员,连几百页的台词都记得住,这几百字还不是小意思?
林娇困得摇头晃脑,抓着苏烈胳膊道:“我是不可以睡了?”
苏烈还在震惊中,继续建议道:“要不再背背孔雀东南飞?”
林娇锤他一拳,“你疯了?那首诗两千字呢,今晚还睡不睡了?”
苏烈凤眼微眯,“你怎么知道那诗两千字?我还没念呢。”
林娇胡乱扯了个借口,“我以前听我阿耶老念,再说了我只是不认字,耳朵还是好使的,好吗”
苏烈这才平衡了些。
毕竟是教书先生的闺女,还是有些文学素养的。
林娇把他往门外推,“好了,你也赶紧走吧,明天还得早起。”
苏烈走到门边又站住,“那我走了,你会不会……会不会想我?”
林娇困得眼皮直打架,敷衍道:“会的,会的。”
苏烈嘴角含笑,“那你会给我写信吗?”
林娇:“会的,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