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二哥这些年一直跟着秦王东征西战呢,怪不得咱们找不到人。”
“二郎君好厉害!”
“那当然,这次回来二哥升了将军,要戍守长安城呢。”
“那以后就不走了吧?”
“嗯,你是没瞧见祖母那样儿,要不是秦王来要人,祖母能天天把他拘在寿春堂里。”
“啊,那大老爷回来见着了吗?”
“见是见了,但两人没怎么说话,大伯父激动地都掉泪了呢,倒是二哥淡淡的。”
“那……那二郎君有没有提起我家二娘子?”
“那倒没有。”
白薇和半夏齐齐叹了口气,苏珍浑然不觉,抱着一颗蛋黄粽吃得喷香,转头道:“二嫂,你皱着眉头干吗?我二哥回来你不高兴吗?你不用再当寡妇了嘞!”
林娇差点给她一脚踹出去。
我宁愿当寡妇好嘛!
她一个崇尚自由恋爱的现代女性,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包办婚姻,何况还是苏烈那个登徒子,想起他在荐福寺那副样子,她就起鸡皮疙瘩。
林娇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苏烈回来了,她是不可以离开了?
当初成亲是为了安抚苏烈的冤魂,既然他没死,这桩婚事是不可以作废?她是不可以离开苏家?虽然她的一身演技在这个朝代没什么用,但好歹她还有一手做饭的功夫,应该不至于饿死吧,说不定还可以开个连锁酒楼之类的呢。
林娇越盘算越开心,乐得两眼直冒光,直到苏珍喊她快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
“做什么?”
“吃饭呀,祖母今天设宴给二哥接风洗尘,去晚了就没好吃的了,快!”
接风宴设在前院正堂里,满满当当摆了十几张大桌子,不但苏家人都到齐了,连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都来了,苏老夫人红光满面地拉着苏烈四处介绍,这是巴不得让长安城都知道她大孙子不但没死,还做了将军呢,苏大老爷一直陪着苏烈,果然如苏珍所说,父子俩之间淡淡的,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除了那日在铁砚山房露过一面外,这是林娇又一次见到苏烈,或者说不得不见到。
因为这厮实在太显眼了,一身月白交领长袍,露出红色衬里,腰间系了黑银腰带,若不是早就见识过他的无赖模样,差点就以为他就是这么一个气宇端凝的磊落男儿。
苏烈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朝她看过来,林娇忙调转视线,跟着苏珍坐了下来。
按理说林娇应该主持宴席才是,只是她出身太低,苏老夫人许是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就没叫她。
林娇也乐得自在,她坐的这一桌应该都是苏家未成亲的小姑娘们,正在争相传看一个荷包。
“呀,这真是你二哥带回来的?闻起来很是辛辣呢。”
“给我也闻闻,阿嚏!”
“这真的能煮茶?还能做菜?”
苏婉一脸得意地收起荷包,“当然,我二哥说这东西比金子都贵呢,等闲人家见都没见过。”
林娇正好奇是什么,就听旁边一人冷哼了一声,“少见多怪!我家里多的是这东西。”
苏婉登时红了脸,“李拾英,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叫李拾英的女子大约十五六岁,跟苏婉那种娇滴滴的少女不同,她长了一张方脸,但奇特的是十分耐看,穿了一身胡服,长发只用一只碧玉簪子挽了,有一股雌雄莫辨的英气。
李拾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悠悠道:“哑巴也比某些井底蛙强!”
苏婉气呼呼地站起来,“你说谁是井底蛙?就算你认识,别人也不见得认识。”
林娇越发好奇了,低声问苏珍,“你知道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吗?”
苏珍正往嘴里塞肉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苏婉得意地指着林娇道:“你看,我这二嫂嫂就不认得呢。”
她欺负林娇出身市井,定是没见过这等刚从西域传过来的宝贵之物,于是把荷包摊到林娇面前,嗤笑道:“二嫂,没见过吧,让你也见识见识,省得有人说你是井底蛙。”
林娇:你们俩打嘴仗,干吗扯上我?
心里这么想,仍是低头看了看,瞬间惊道:“咦,这不是胡椒吗?”
苏婉不妨被她认出,顿时一怔。
倒是李拾英大笑起来,“看来井底蛙只有你一个呢。”
苏婉被她怼到满面涨红,偏偏无话可说,只能气呼呼地找她阿娘告状去了。
这边苏珍终于吃饱了,腾出嘴来道:“没事,六妹妹一向跟英姐姐不对付,她俩一见面就吵。”
李拾英横了她一眼,“谁爱跟她吵?不过是些胡椒,有什么可显摆的。”
一旁林娇听的十分激动,她来这个朝代就没见过辣椒,有好多菜品都做不出味道来,终于见到胡椒了岂能错过,于是笑嘻嘻地凑过去道:“你说你家里有很多胡椒?能卖一些给我吗?”
李拾英十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摆摆手道:“卖什么卖,改天我送你一些就是。”
林娇本来就是个穷光蛋,闻言有白送的简直是喜笑颜开,连连说好,“那我改天送你一些我做的粽子,你爱吃什么馅的?我各送你一些好了。”
苏珍忙插了一句,“十分好吃,我作证。”
许是林娇的脾气很对李拾英的胃口,李拾英也灿然一笑,“好呀,端午那天有龙舟比赛,咱们可以一起去看。”
正说着,苏老夫人带着苏烈转到这一桌来了,指着众人给他介绍,“这是你三姨婆家的二表姐,这是大表叔家的小表妹……”又指着李拾英道,“喏,你舅公家的妹妹,你该记得吧。”
李拾英大方一笑,“表哥。”
苏烈点点头。
轮到林娇时,苏老夫人愣住了。
她以为小两口还没见过,一时没想好怎么介绍。
当初为了给苏烈镇魂,才匆忙找了这么一个市井女子,如今苏烈衣锦归来,这林娇就很不够看了,再开口时便有些迟疑,“这位,这位是……”
在座的众人都有些看笑话的样子了,连坐在另一桌薛氏旁边的苏婉都看了过来。
桌面上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苏烈瞥了一眼林娇,她正低着头,抿了嘴不说话,露出细腻莹润的后颈。
苏烈就莫名觉得心痒,清了清喉咙道:“祖母真是,娘子坐这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倒让我好找。”
苏老夫人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只能顺着他说道:“你找她,找她……”
苏烈就笑了,“您不是让我搬回铁砚山房住嘛,总得让娘子先收拾收拾。”
苏老夫人:啊?
林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