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棠只将厉害关系说清楚，却不帮忙做决定。
因为她承担不起生命之重。
周武毫不犹豫地说道：“用。”
哪怕只能减轻她一点疼痛都好。
王婆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帖药：“赶紧去煎，三大碗煎成一碗，完了立即送进来。”
周武熬药的时间王婆一直试着安抚方月，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方月一直歇斯底里地尖叫，求饶。
还拿了放在一旁留着剪脐带用的剪刀往肚子上捅，还好被王婆及时阻止了。
这下王婆更佩服唐筱棠了，要不是她提出镇痛，方月肯定会成为悲剧。
半个时辰后，周武将药送进来。
此时方月的宫缩频率变成了一刻钟三次，她已经虚脱到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
唐筱棠趁着镇痛的间隙快速给她灌入了四分之一碗药。
麻药的分量很难控制，她只能先喂少量，再根据病人的情况逐量增加。
接下来两波宫缩方月总算好了点，没再寻死觅活了，但也满头大汗的，小脸苍白，唐筱棠只能又给她加了两勺儿。
眼看方月的情况稳定下来，周武赶紧给她喂了些东西。
他求了严氏许久，才得来两个鸡蛋和一碗不太稀的稀饭。
可一点味道都没有，方月根本吃下去。
“好闺女，一定要吃，还要多吃，不然该用力的时候使不上劲儿，你不就白遭这么多罪了吗？”
“干的不想吃就吃稀的，你总不想孩子一出来就看个干瘪瘦弱的娘吧。”
王婆对付产妇自有一套经验，在她的劝说下方月才勉强吃了几口。
不知不觉天已经擦黑，方月的骨缝才开到六指。
唐筱棠怕孩子在肚子憋久了，只能用银针刺激宫缩，并让外面的周武又把止血药给煎上了，因为方月已经有了大出血的迹象。
在银针的作用下，仅用半个时辰骨缝就开到十指。
唐筱棠往方月嘴里塞了两颗凝血丸：“已经到最后关头了，咱们一起使劲儿，尽快把孩子生出来，生出来你就不会疼了。”
“好。”
方月点点头，到这会儿她已经疼得麻木了。
王婆一手按着肚子，一边指挥方月使劲儿，一刻钟后几次都看到孩子快出来，可是因为力道不够，又缩了进去。
唐筱棠只得再次施针，陪着王婆压肚子，可算把第一个孩子挤了出来。
王婆快手快脚把孩子收拾好，用被子胡乱一包放到床里头。
然后又跑到方月这边，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月娘，再坚持下，你怀的是双胞胎，是最伟大的娘亲。”
“你刚刚生的是个闺女，我接生这些年都没见过长得那么标志的小姑娘，等长大了我怕你家门槛都要给踏平了。”
王婆在一旁鼓舞打气，可方月的反应越发微弱。
她很努力，脸憋得通红，却一点不起作用。
“小雅，她已经使不上劲儿了。”
唐筱棠拿出参片塞进她嘴里。
听到孩子哭声才磨蹭着进屋的严氏当即问道：“你给她吃的什么？”
从生孩子到现在院子里药炉就一直没歇过，哪有生孩子这么费事的？
“参片。”
严氏连忙说道：“咱是庄户人家，哪用得着这金贵东西，你等会儿，我再去煮几个鸡蛋，效果也差不多。”
唐筱棠懒得理她，又拿了一颗凝血丸塞进方月嘴里。
严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从济世堂买来的人参是百年老参，补血补气的效果奇佳，方月嚼了两片就恢复了些力气，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只用一刻钟就将老二生了出来。
不多时，胎盘也娩出来，这意味着分娩过程完全结束。
出血量很大，但因为用药及时，没到大出血的地步，唐筱棠和王婆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嫂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
唐筱棠竖起了大拇指。
方月虚弱地笑笑：“你别骗我了，要不是你们，我和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不管她多不配合，她们都在耐心劝解开导。
要不是她们一直陪在她旁边，她根本撑不到最后。
她更知道生产过程出现了很多次危险，唐筱棠和王婆一直在想方设法救她和孩子。
还好，孩子安然无恙，她也还活着。
严氏是后娘，周武没指望她，而是自己进来给方月换被褥擦洗。
唐筱棠和王婆则在一旁给孩子洗澡，顺便检查孩子的身体情况。
周武看到褥子被鲜血浸湿，哽咽着说道：“媳妇儿，往后我要让你受半点委屈，我都不配做人。”
他在外面赚钱养家很辛苦。
媳妇儿在家做家务，伺候公婆，还要承受怀孕生产之痛，一点不比男人轻松。
方月小声说道：“嫁给你我不委屈。”
只要他心疼她，她就没白受罪。
周武傻傻地笑着，心里又骄傲又满意。
“对了，我给闺女起名字了，姐姐叫周楠，妹妹叫周北好吗？”
方月嫌弃地说道：“不要，听着跟你妹妹似的。”
干脆再生个叫周西，把东南西北都凑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四兄弟呢。
周武想了下，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立即重新想了个：“那就叫周梅，周桃。”
村里还有闺女都这么叫。
方月对他已经不抱希望，而是看向唐筱棠。
“弟妹，你识字儿，孩子也是你救回来的，不如你给孩子起个名儿吧。”
见夫妻俩对孩子名儿真没想法，唐筱棠便说道：“姐姐叫可颐，妹妹叫可心，希望她们一生平顺安乐，健康富足，可好？”
“好，好！”
方月和周武都很满意。
周可怡，周可心，比梅桃兰芳啥的好听多了。
说了几句话方月已经累得不行，唐筱棠和王婆将孩子放到她身边后都出去了。
她们从中午到现在水米未进，一般人家都会管顿饭。
可严氏没有，只一人发了个红封了事。
而且那分量…应该不超过二十个。
王婆掂掂重量，忍不住说道：“难怪村里人都在传你苛待继子。”
这做得实在太难看了。
他当产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红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