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警察小组的故事。
凯文告诉穆罗,调查已经进入中盘了,之后也许会有更多艰险等着。虽然搜查依旧需要马不停蹄,加班加点的去做,但他们终于可以稍稍停下来休息一会了。班恩虽然回归了人类的姿态,但行为举止依旧有些不协调,还要连带着照顾洛克。
“你们现在的生命,嗯,在某种程度上是连接在一起的。”
凯文告诉他俩约瑟夫得出的结论,
“总之,以后都要一起行动,不能离开太远......嘛,很麻烦呢,不过活下来了也算是好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克坐在牢房之中,班恩就坐在对方对面的椅子上审讯,身旁站着凯文。凯文笑了笑回答对方:
“谁知道呢?感兴趣你可以猜一猜呀~”
丢下这话后,他转身离开。洛克追问现在和他是命运共同体的班恩,凯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个子无奈的笑了笑,告诉对方:
“这个.....要说起来的话我真的不清楚,总之,他确实不是普通的警察就是了.....”
偶尔我们也会聊起凯文的事,当然,是他不在场的时候。班恩笑着说的,顿了顿又补充到。
“不过,没一次能真的弄清楚就是了。”
穆罗对他和凯文的第一次相遇倒是记得很清楚,毕竟那是那片森林。那是春天刚开始的时候,树木刚刚冒出一些新芽,他储存在森林小木屋里的食物已经快吃完了,他的同伴也无精打采的。和人类相比,野猪的寿命总会短一些,从冬天开始,它就有些不吃不喝的迹象,穆罗为此很担心,甚至想过要带着它去找医生。
可是,他又发誓过,除了镇上,绝对不会去其他地方。
穆罗害怕着人类,也害怕他们所创造的产物。好在镇民们基本都很友好,以为他是什么行为艺术家,也不会轻易进入这片森林之中。他也就安安心心的在这个森林里住了五年,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藏匿生活,用那时得到的钱来购买一些基本的物资。
所以,那天早上,穆罗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只艳丽的、有着红色羽毛的大鸟。凯文就那样从树上直线跳下,落在对方的面前,吓得他和他的伙伴差点落荒而逃。他看着面前这个打扮的和牛仔一样的男人,戒备的问他来这里干什么。
“听是听说过这座森林里有自称野人的家伙存在,不过没想到真的和卡斯帕·豪泽尔一模一样啊。”
他笑着打量着穆罗,看着对方野蛮生长的胡子,啧啧称奇。
“你.....是来.....”
“别怕,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他摘下帽子,蹲下身来,冲着野猪挥了挥帽子,又吹了声口哨。罕见地,穆罗注意到自己的伙伴安静了下来,犹疑着向凯文所在的方向走去,最后完全放下戒备,表示友好的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手背。这....这还是第一次。穆罗说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见它对凯文示好。
“你是穆罗对吧,然后这位是叫什么名字?”
“嗯....嗯...我是。它,它没有名字.....”
“为什么?你没给他取吗?”
凯文问着,看了看野猪身上的伤口,表情陷入沉思。它原本是人类,对吗?他这么问穆罗,穆罗局促不安的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他缓缓比划着,告诉凯文,以前自己的伙伴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后来不知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但是.....我这么告诉别人,他们.....都觉得我是疯子,要么就会害怕,要么就会哈哈大笑.....”
“我相信这点,”凯文说着,站直身子看着穆罗,“而且我知道些有关你的事,包括你过去的抚养人,伯纳德。”
“你为什么知道......”
“因为我也在找他,穆罗。”
他告诉“野人”,自己需要他的力量。所以,他想邀请对方一起到伦敦那边去。
“至于适应之类的不用害怕,会有人帮你做的。”
帕缇夏不喜欢穆罗和凯文,但也称不上讨厌。某种意义上,她对两人的态度如此,是因为她曾经在警察小组彻底组建好前见过两人。她刚从家乡那边被驱逐不久,一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的男人和一个嬉皮笑脸满座跑火车的男人必定是会惹她生厌的。如果是过去,她会认定这是某种可以克服的性格缺陷,某些人甚至会称之为魅力。
只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些东西更像是命中注定的、讨人厌的缺陷。
但这些厌恶感也许不止于此......让她有些吃惊的,两人对于她是“巫婆”一事不仅接受了,甚至投去好奇和羡慕的神色。对于她无聊时说出来的占卜,他们俩,尤其是凯文居然意外的迷信。
“我以前也有朋友这么做过,”他挠着头傻笑着,“所以看到你这么做,就不由得想起她的。真好啊。”
“.....你身为这个小组的组长,这样真的好吗?”
她询问过凯文,凯文收起笑容,沉思了一会后严肃的回答他。
“我告诉过你,我们要做的任务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吧?”
“是啊.....连我这种被诅咒的神婆和穆罗那种人都找来了,想必很困难,甚至不可能完成吧。”
“所以,既然失败甚至丢命的可能性都很大——”
凯文拖长声音,有些惆怅的说。
“那也许,更加珍惜平时的每一天会更好。”
“真是软弱的想法。”
“是的呢,”凯文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但这样也不赖吧。”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被逐出家乡?凯文问,他们说你工作失职我可以理解,但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啊。帕缇夏啧了一声,说着和凯文无关,沉默了一会后还是告诉对方。
“血统啊。”
“血统?”
“最传统的伏都教嬷嬷只能由黑人来担任,即使到现在也如此。收养我的养母曾认为我有天赋,但是....”
但是抛弃我母亲的父亲,并不是黑人。她淡淡的说。最近在通灵仪式里才发现的,就是这样了。虽然到了二十二世纪,但血脉在某些人的眼中依然是如此的、如此的重要。对了,提前说一声,我对你们这样的白人警察混蛋完全没有丝毫好感,我很讨厌你们。
“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不要讨厌我啊.....”
“我尤其讨厌你,凯文,”她闭上眼睛说,“你很像那些宣扬着种族平等,内心却在打其他算盘的人。”
“关于这点我要否认.....”
凯文随后苦笑了一下,说:
“但是也没法否认.......也许吧,我确实有没有救下的人。”
你后悔吗?
帕缇夏问他,凯文沉默着,没有完全回答。直到特蕾西重新向他询问这个问题,他才想到比较合适的答案。
“后悔,”他告诉面前还处在失去父亲阴霾里的小姑娘,“但是,如果过去没法改变的话,只能试图在未来里做的更好了。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被改变的,特蕾西。”
“我讨厌你,大叔。”
她红着眼眶,抱着自己的膝盖说:
“如果是爸爸的话.......他一定会安慰我的。”
“很可惜,没法成为你的父亲呢。”
他摘下帽子,闭上眼睛说着。接触特蕾西已经一个月了,女孩还是拒绝离开她父亲留下的钟表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特蕾西虽然年幼,但和其他人一样,是整个小队里必不可缺的。凯文亲自来了,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闭门羹,现在女孩终于愿意和他好好聊一聊了。头疼之中,凯文只能先敞开心扉和她含糊的说了些自己过去的事,然后再试着打动对方......
“不过你也不希望别人替代你的父亲,对吗?”
他想了想,接着这么问特蕾西。这是理所当然的啊。女孩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最后终于红着眼眶哭出声来。对哭了的小女孩束手无策,凯文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决定就坐在特蕾西身旁等着她哭完好了。听见哭声,已经开始和凯文一起外出揽人的帕缇夏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小姑娘现在的模样,又急又气的问凯文做了什么。
“也....也没什么,即使试着和他聊了一会。”
“你还是滚吧,”她皱眉说,“一看就知道是你把她惹哭了。”
“我没......”
最后凯文还是被推了出来,见到门外一脸胆怯的穆罗。里面发生什么了?原野人有些惴惴不安的问凯文,凯文无奈的挠了挠头,回答对方说自己不小心把小姑娘惹哭了,现在帕缇夏应该在安慰对方吧。
“希望可以有用吧.....”
他叹了口气后说着,穆罗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凯文,小声问他。
“所以,为什么需要那个小姑娘?”
“除了她父亲的事和我们要调查的东西有所牵连外......特蕾西是自学成才的网络天才,”他回答穆罗,摸了摸自己口袋里已经空了的烟盒,“虽然现在还小,但以后恐怕只有她能帮我们破解到想要的资料,查到需要的信息。”
“那最近来的那个叫班恩的呢?”
穆罗交握着双手,有些委屈的说自己之前才被对方狠狠的瞪了,现在有些害怕那个长相凶悍的新同事。而且就传闻来说,班恩来之前,担任的也不过是普通的巡警一职,各方面都比不过队伍中的其他成员。凯文摇了摇手指,告诉穆罗。
“他只不过是因为太温柔,所以把自己的锋芒藏起来了而已。穆罗,和你不同,班恩除去遭遇的那些事外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那为什么......”
“有时,这样的普通人对我们的对手来说,是很可怕的存在。”
他笑了笑。
“以后我们会遇上不少为了取回这种生活,而拼上一切的人。恐怕只有班恩,才可以让他们重新回到正轨。”
“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救的可不是普通民众.....虽然有些困难,但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可以让所有人都一起获救.....”
听起来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呢?
穆罗看着陷入沉思的凯文,摇了摇头回答说。
“不,我不这么觉得.....一年前遇到凯文先生您的时候,我就隐约察觉到,你的想法是建立在切实可行的基础上前进的。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但我相信你有能力可以实现这一些。”
“谢谢呢,”凯文松了口气,转动着肩膀放松着,“你这么说了,我稍微有了些底气。”
重新回到伦敦时,他们还是成功把那个小姑娘带来了。虽然对方表现得还是不那么情愿,并且只对帕缇夏敞开心扉。班恩对于特蕾西的加入倒是有些不满——并不是对特蕾西本身不满,而是对凯文让未成年人加入这次调查的行为感到不满。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面对怎么样的危险,”他说,“凯文,现在我很想朝你脸上来那么一拳。”
“我发誓会让人保护好她的,”凯文苦笑着说,“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心理阴影发泄在我的身上?”
“这不是发泄,我只是在合理的担忧......”
说完,班恩闷哼一声,考虑着凯文刚刚所说的话,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他自然是不打算原谅凯文,并真的接纳对方成为自己上司这一事实,只不过这个男人确实看不透,也没有人清楚他要去完成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只不过,他确实把这些形形色色的怪胎们聚集在一起了。
在洛克的事件结束后,他重新回想起这些。班恩现在突然有些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满腹不平,依旧听从凯文的话了——这个男人带来的是一股莫名让人信任的力量,就像是冰雪消融后,即将来到的春天。
春天,对每个人来说,都意味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