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时间到了,然后就开始对杰克二人下逐客令。
奈布没有想到过,侦探虽然是杰克的熟人,但对于人情牌并不怎么领情。希望你们能理解。奥尔菲斯也这么说。在没有足够报酬的前提下,我没法接下风险如此之大的活。他顿了顿,看着杰克,告诉他自己以前确实和这些事物有所接触,但它们从来没带来过好结果,全都是坏之又坏的结局。
“我并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个要赚钱吃饭的胆小鬼,”他这么说着,有些疲惫的坐直身体,想要让夜莺小姐送他们两人离开,“所以说,如果可以的话,既能够规避风险又能赚钱的活可能更适合我。”
“这么说的话......确实可以理解。”
杰克也叹了口气,准备起身走人。奈布愣了愣,似乎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毕竟杰克一开始和他保证的是有“专家”能够帮他们调查这事。狼人有些不甘的看了眼奥尔菲斯那边,甩了甩尾巴。然而侦探说的也确实是对的,从情从理上来看,他都没必要趟这趟脏水——毕竟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面对的事物有多危险。在这种情况下还拿道德伦理绑架对方,未免太混蛋了。
虽说如此,走出门去后,Omega多少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踢起石子来。看着奈布这副模样,杰克苦笑了一下,向他解释。
“奥尔菲斯叔叔的话,确实是这种性格的人,以前也是这样。”
他说,虽然对方本质上心肠不坏,但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老好人。其实他一开始是写小说的作家,在灵感枯竭之后,才开始试图通过当侦探搜集灵感,不知不觉就混成了主要职业。杰克的父亲是在奥尔菲斯还是小说家时和对方认识的,之后又把他介绍给了自己的母亲。
“关系很好的朋友?”
“说不上,毕竟我的父母都是自我中心的人,”画家说,“不过确实是很靠谱的帮手——只要支付一定的报酬,那么他总会帮忙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案.......包括家庭纠纷上。”
想起杰克说过的出轨一事,狼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尾巴问那种害怕麻烦事的人怎么会答应如此荒诞的要求。杰克耸耸肩说谁知道,也许是他的父母答应奥尔菲斯,动用了些什么关系和权利帮他解决些遗留问题。毕竟这个侦探也说过他以前接触过那些不祥的、让人恐惧的事物,好像确实也因为精神崩溃住进过精神病院里去。
两人边走边聊,准备到停车场那边去,重新回警察局那边看看事情如何了。然而车还没有发动,奈布就看到那个披着风衣的身影踉踉跄跄的从房门里冲出来,一路跑到他们的停车地点,中途还险些摔了一跤。奈布动了动耳朵,听见奥尔菲斯在说等等,就要杰克把车窗摇下来。
“怎么了,奥尔菲斯先生?”
杰克问对方,看见侦探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有着九根藤条花纹的徽章。他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让人十分怀疑平常到底有没有做最基础的室内锻炼。
“他说.....他说你们这次的事情和这个标志有关......”
他扶着自己的膝盖,回了会神,最后抬起头看着两人,认真的说。
“那么,我接这个案子,不过你们必须要把警方那边查到的事全都告诉我。”
夜晚,在牛津学区附近的一间酒吧里,学生们正聚集在一起闹事,讨论下次实验课题应该做什么。其中一人看到一个长相奇怪的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赶忙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让他们安静下来。老头走到他们桌前瞪了一眼,随后默默走到常坐的位置上,要酒保来一份和平时相同的。
他似乎是在等人,边等边打瞌睡。威士忌落入玻璃杯,冲的透明的冰球隐隐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巴尔克看了看手上的旧怀表,打算等到喝完这杯,如果那个老不死的还没有出现,就自己先回去。其他学生则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位性格与脾气都极度古怪的教授,害怕自己不经意间的行为会惹到对方。
钟表滴滴答答的指向了晚上九点半,巴尔克准备起身走人,身边突然传来一阵优雅的脚步声。
“酒保,再给他续一杯威士忌吧。”
约瑟夫笑着坐到巴尔克的身边,向这个多年不见的老伙计打了个招呼。巴尔克捋着胡子,脸上的表情僵硬,往旁边的地上“啐”了一声,说自己最近真的是倒了霉,才会被你这个瘟神重新联系上。
“别这么说,你知道我并没有恶意。”他笑笑,“我找你只有一种情况。”
“九缪斯标志,”巴尔克端起酒杯闷了一口,“除了那玩意还会有什么......但只要扯到那个标志,从来没有好事发生。”
“你和我都已经找了这么多年,抓到线索不应该高兴吗。”
巴尔克哈哈的笑了几声,用手背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
“我这么老了,找到还能有什么用,怕是都成灰咯.......”
“你还很年轻,别那么说。”
“约瑟夫,你在我死后估计也会依旧活着,甚至爱尔兰独立了你都会依旧活着......”巴尔克又喝了一口酒,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舒爽的声响,“但是找到了之后,你要怎么办呢?”
“我也不清楚,但总应该给当年的事做个了结......”
他让酒保来一份马丁尼,端上来之后就放在那里不喝,只是盯着平静的酒面出神。巴尔克解决了第二杯酒,揉了揉鼻子问贵族。
“是这里能说的事吗?”
“最好隐秘一些。”
“那就去我负责管理的图书馆......旁边这些小崽子肯定都竖耳朵听我们说话好久了,之后再找他们算账。”
被巴尔克说中的学生们心里都是一惊,开始害怕之后去图书馆借书会遇到的艰难险阻。约瑟夫笑了笑,说他当老师后,脾气倒是普通了许多,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喜怒无常,随时变化。巴尔克无奈的说着自己也老了,和对方一起走出酒吧,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我记得.......六十年前我还年轻,就曾经和你一起走在这样的月光下。”
他抬起黄浊的假眼,看着上面的月亮。约瑟夫点点头,说自己倒是还记得,那时的巴尔克有一双很漂亮的绿色眼睛——即使现在依旧如此。那时候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英俊的外表。约瑟夫笑了笑。这话说出来,那些学生们恐怕不会相信吧。
“你倒是确实一点都.....没有改变。”
“谁说的好呢,”约瑟夫摇摇头,“至少我确实遇到能让我改变的人了。”
走入图书馆的暗道后,贵族依旧对巴尔克隐秘的建筑能力表达了惊叹,看着那些错综复杂的管道与机器,问他这里运作的能源是如何实现的。
“那边世界的玩意,”他回答,“以前炼金术师叫做贤者之石的小玩意......说是能长生不老,其实就只能当做电池用。”
“原来如此。”
“那么,你来这是想问我什么事?”
巴尔克边把暗道的门关上,边解开外套,拿掉伪装的皮肤,开始给自己的假肢部件上润滑。那些学生们知道巴尔克因为事故少了一只手一只腿,却永远猜不到,面前这个老头子有一半是机械组成的,简直就是个科幻电影里面的怪物。他往自己的熔炉里面丢了块红色的石头,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身躯又正常运作了,松了口气。
约瑟夫在一旁看着,回忆起当时巴尔克适应这副身躯时的时光,感慨良多。叹了口气,他酝酿了一会话语,最后还是决定有话直说:
“26号去哪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谈论那个不听话的工具。”
“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些,”约瑟夫顿了顿,“但是我怀疑我曾经遇见过它.....至少在某种意义上。”
巴尔克愣了愣,追问贵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约瑟夫重新和他提起最近遇到的空间一事,谈及最后空间突然破裂开,重新归位。那种技术在我所知道的人里只有你研究过,巴尔克。约瑟夫说,眨了眨雾蓝色的眼睛。26号保存了你的所有研究成果,并在一定程度上将之实用化了。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巴尔克陷入沉思,末了缓缓告诉约瑟夫。
“26号.....在十二年前我最后一次启动它后,就逃跑了。即使是沉睡阶段,它似乎都持续保持着自己的意志,并且一定要执行那个命令。”
“也就是说,圣心会可能拿到了26号?”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再启动之后的它不可能被困住,只能自愿留在某个地方。”
“也就是说它留在了那里,并且可能将你的研究成果外泄了。”
约瑟夫得出这个结论,巴尔克摇了摇头,转轮里喷出一股炙热的蒸汽。没什么能让邦邦再开口说话,我都做不到。它现在只会反复播放那段语音,它只会这样。除非.....除非他们回来了,不然,它永远都会拒绝和人交流......
“等等,你和我说过,”似乎想到了什么,约瑟夫问巴尔克,“邦邦是为了德罗斯夫妇的孩子们而创造的?”
有些生气的挥舞拳头,巴尔克和几十年前一样,持之不懈的纠正约瑟夫。
“26号是自律机器!不是育儿机器!是那群小鬼头擅自把它拿去玩,导致它产生自我意识的。”
“这点无所谓,但它对于孩子确实有反应,对吗?”
有些无力的点点头,巴尔克告诉约瑟夫,他可以这么说。约瑟夫思索了一会,双手交叠着,撑住下巴,凝视着对面的巴尔克说:
“圣心会收购了白沙街孤儿院......里面有很多小孩。”
“普通孩子不可能让它有反应,我私下里悄悄试过。”
“普通孩子确实不可能,”约瑟夫摇了摇头说,“但是那家孤儿院私下里在拿孩子做各种奇怪的实验,地下似乎还饲养着处理尸体用的修格斯......将灵魂融合为一体的研究我两百年前曾尝试过,然而并不具有实用性,除非想要伪装或者替代某人......”
“.......你的意思是?”
“巴尔克,圣心会很可能窃取了你的所有技术以及知识,并且加以利用。而且这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我熟悉那帮疯子.....这可能只是顺带的。他们似乎,也在策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威廉有些烦躁的踹着关住自己的门,试图一脚把它踢开。然而门只是传来一阵闷沉的响声,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旁边的裘克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之中,状态很不妙。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橄榄球运动员焦躁的想,感觉自己的体力也在不断下降。
“只要你把他杀了,就可以出去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广播里继续传来那个戏谑的声音,威廉怒吼着“烦死了!”,继续搜索着房间里可以利用的东西。水和食物都耗尽了,那个小窗口里丢进来的东西只有各种武器和指示,无一不在暗示着他:想从这里离开,两个人里就只能活一个。
见鬼的血腥真人秀。他骂骂咧咧的,把自己知道的脏话全都一口气喷了出来,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裘克一起上出租车——如果对方是个陌生人,也许裘克就会乐意动手,而不是一直待在他的身旁,和自己一起等死了。
广播里持续传来让人焦躁的嘲笑声。他终于忍不住,抄起放在墙角的椅子,朝声音传来的源头砸去。一阵清脆的、支离破碎的声响传来,威廉意外的发现那把椅子居然以极快的速度砸在了墙上,变得支离破碎,只有金属的椅子脚还嵌在里面。他走过去,握住那根金属的椅子脚,试着狠狠把它拔出来。
随后他发现,刚刚那通闹腾让墙壁上开了个洞:对面,是一片漆黑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