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发现路旁那家蛋糕店不知什么时候关门了。星期三,菲欧娜的课程会持续到下午五点,然后又从五点半持续到晚上七点半。她不会去食堂买一份售价一英镑的简易学生餐,而是会选择一直饿着,等到所有课程结束,再在路上随便买些吃的。
天空还在落雨,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从包里掏出那把便携红雨伞,她又掏出一本浅蓝色的厚重笔记本,打开涂鸦笔,在上面画上一笔——每次正确预测了一场落雨,菲欧娜都会在这上面涂一笔浅蓝色的涂鸦。还剩几页,它就会是一本浅蓝色的画本了......她把笔盖盖好,重新将它们塞回原位去。
在她外出上学的时候,伊德海拉不会跟来。那个蛇身人首的女巫在伦敦乃至全英国都有数量众多的信徒,她会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管理和信徒有关的事。
说是管理,也许称之为诱骗更加合理。不过,关于伊德海拉的所作所为,菲欧娜并不关心。只要对方还站在她的这边,能够帮她呼唤那个存在,那么她就会是她的朋友。反之,若哪天她们的利益出现了根本上的不一致,菲欧娜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她施以退散的咒文的。
也许只有她的父亲才知道菲欧娜那年暑假在印度遇到了什么,可是,菲欧娜也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过那个印象中棕肤黑发的男人了。
等车的时候她打开博客,发现伊德海拉又借着她的账号写不可言说的同人文了。点进去扫了眼大致内容,她皱着眉关掉,思索如果让老师发现这些东西会不会直接影响自己的学分。更下定了要把自己个人账号在同学面前藏好的决心之后,菲欧娜站在公交站台前,感觉自己饥肠辘辘,打湿的鞋跟王上冒着寒气,公交车橙黄色的车灯穿透雨雾,像是苏格兰森林中的凯尔特幽灵般,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她用手肘撑在窗台上,盯着车窗外发呆。
菲欧娜趁其他乘客没注意,在起了雾的窗户上用指尖画了一团又一团的云朵,接着轻轻哈了一口气,用手指涂开窗户,打算看看外面的街道。一张裂开的、扭曲的脸突然出现在窗户上,转动着破碎的眼珠盯着菲欧娜,裂开嘴露出一个笑容。她的手指抖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用指节敲了敲玻璃,先念出伊德海拉的名字,随后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那张脸就残存的骨架上来看是男性的。
脑海中滑过无数特殊生物的名称和应对方法,她无畏的凝视着那张脸庞,随后发现它渐渐消散了。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她推了推眼镜,闭上自己紫红色的眼睛,试图窥探到一些未来。公交车上的监控记录显示,晚间八点零四分,菲欧娜?吉尔曼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然而在八点零五分左右,她突然原地消失,像是蒸发在了空气中一般,不见踪影。
星期四上午十点十六分,玛尔塔没有等来薇拉,只收到对方发的一条讯息,让她做好警戒。虎人站在巷道之中,竖起耳朵警惕着周围的声响,在转头时看见一个异常而畸形的身影。她抬手准备攻击。
在特蕾西收集的监视器画面里,她没有再从那条小巷离去,直接消失在了其中。感觉后背发凉不寒而栗,金发的小姑娘把这些监视画面全都关闭,问一旁操纵着八只义肢调取数据的瓦尔莱塔这是怎么回事。她隐约察觉到对方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微微笑了,抽出一只蜘蛛状的义肢,指了指旁边已经整理好的档案资料。
“在你们调查的同时,我这边也在搜寻相关线索。”瓦尔莱塔说,“你们有政府的数据库,这是你们的优势,毕竟再怎么深的影网,也挖不破政府的金库大门——不过相对的,这些零碎的道上信息就是我的优势。”
她告诉特蕾西,在枪击案发生后,凯文委托的第一时间里,她就开始调查各类伦敦的异常事件。某家八卦小报里记载了有关知名香水师薇拉?奈尔的绯闻,说她家中待着某个患了异变症的alpha,怀疑其和那名alpha有不正当关系。消息一经报道就被迅速以破坏名誉为由起酥,然而那家报纸过于名不见经传,瓦尔莱塔不由怀疑这样的过激反应中是否藏着些什么。
“就结果上来说,”她嘴角带着些笑容的对特蕾西说,“揪住老虎尾巴了。”
至于那个灵修者聚会的费娜奇镜,她都告诉帕缇夏自己是菲欧娜了,这么蠢的行为对黑客来说相当于自报家门。瓦尔莱塔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就用这个名字配合用户注册ip和网络搜索信息查找——只要ip的姓名对应的上,且对方的网络搜索记录里有那个灵修者论坛,那差不多就可以确定是谁了。一番对照后,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菲欧娜?吉尔曼,现任大学生。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凯文,对方思索了一会,说准备撒网对她进行抓捕和询问。
可是,就在他们在菲欧娜家门口等着她放学归来时,对方却在公交车上莫名消失了,不知所踪。而薇拉?奈尔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她的经纪人甚至不得不帮她推掉了周五的一个研讨会。而终于被捕捉到身影的玛尔塔却也消失在了巷道之中。
判定为紧急失踪案,警方以此为借口搜查了薇拉的家,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事物。
“说起来,那个女学生还在网上开了个不得了的同人账号,天天都在写些不得了的故事。”
瓦尔莱塔点开一篇名字叫做“无花果蜂”的汉密尔顿同人,大致扫了一眼,嘴角的笑容僵住,赶快用身子挡住屏幕,不让因为好奇凑过来的特蕾西看到一丁点内容。
“小孩子不能看。”
她说,特蕾西抱住自己的双手,扭过头去矢口否认。
“那种....东西,谁要看啊!”
瓦尔莱塔又打开了其他几篇文章,看的咋舌,觉得这怕是性特殊爱好者都不一定能接受的故事情节,那个小姑娘可真敢写,好有前途啊。特蕾西边好奇的悄悄记下id名,边继续查看有关奇美拉实验的事——诸如实验品的选取、处理以及销毁。她不敢细看,只敢大略的扫一眼,暗暗心惊,觉得自己父亲钟表厂的事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理解了。
只是。她垂下眼睛想。这样的事,果然自己还是没法原谅。
瓦尔莱塔结束一件事物,给其他七只手定好固定程序,转过身来发现特蕾西盯着屏幕,脸色有些苍白。她犹豫了一下,问她要不要喝柠檬汽水。特蕾西点点头,瓦尔莱塔站起身来,让空闲的一只液态金属臂跟随自己的身体移动,打开冰箱门,从里面选了两罐汽水,关上,发现门上的便签贴着凯文写的条子:让特蕾西十点准时上床,小孩不可以工作到太晚。
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了,思索了一下,如果事情全部处理完毕,那她也可以早点休息。在心里说了声抱歉,瓦尔莱塔轻轻把那张条子扯下来,粘的高过特蕾西的脑袋。
把汽水罐贴在小姑娘的脸上看她因为受了物理性的惊吓而跳起来是件有趣的事,瓦尔莱塔望着特蕾西红着半边脸蛋,嘟囔着打开汽水罐,有些狼狈的用舌头去舔那些冒出来的汽水泡,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重新坐回电脑前,发现那个同人社交网站上有人给她的账号发送了一份私信。
星期四晚上十一点半,凯文正和穆罗处理完摄像馆的案子,朝着警察厅的方向赶去,突然接到特蕾西打来的电话,说她和瓦尔莱塔有重大的进展。
星期五凌晨,帕缇夏终于不用加班,在病床上睡的颇为香甜,卢基诺听见她打起呼噜,思念着还在酒吧打工的诺顿,轻轻笑了笑。
星期五凌晨一点,瑟维给克利切打电话再次询问罗比相关的事。那边接电话的是一个他不认识女人的声音,有些烦躁的,他让她赶快把电话递给克利切。那女人听着瑟维的话,轻轻笑了起来:
“克利切先生的话,现在正在迷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