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奈布虽然想象到了诺顿的状态不佳,却没有想到对方现在会突然进入这种半昏厥的状态之中。洛克告诉奈布,刚刚诺顿就喝了些水,放松了一会,然后突然双眼一闭,就地昏了过去。克利切在旁边焦躁的询问着该怎么办,狼人想了一会果断下了决定。
“就把这里当做一个新的据点,”他说,“我和克利切出去探索,你和诺顿留在这里看守。”
“要克利切和你一起去吗?”
beta的神情看起来不大情愿,但是在奈布的凝视和威胁下,克利切自然没有什么情愿不情愿的余地之说。不放心的在诺顿的裤包里摸索了一会,奈布从Omega的衣兜里找出了几团剩下的线团,把它们拴在洛克伸出的手指上,打算离开这里。屋子里其他地方持续的传来腐臭味,虽然没有危险,但他们刚刚用灯照了一下看见了几具干枯的尸体.....这样的东西现在看了也只是徒增恐慌而已,奈布决定还是置之不理,抛在身后不要去管比较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看着在一堆蜡烛的包围中抱住诺顿的洛克,只觉得看起来像是某种哀悼仪式,让人感觉怪怪的,非常不吉利。推门走了出去,奈布环顾四周,发现地上只有一串让人后背发寒的脚印,那些怪物已经不见踪影了。他又问克利切有没有带好那个老式手电筒,对方回答诺顿说有,犹豫了一会又告诉他,必要的时候克利切可以借给你。狼崽气的直摇尾巴,说他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怎么克利切还那么小肚鸡肠的。
“没....没办法,”他告诉奈布,“毕竟这个手电筒,是克利切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只要把它带在身边,无论出什么事总有办法解决。”
“是这样吗?”
克利切点点头,末了又舒缓精神似的放松了一下表情,告诉奈布:以前他还是孤儿院的经营者时,孤儿院经常由于经济原因停电。那时候他就会在大厅顶端悬挂上一个会旋转的金属球,用手电筒照亮它,营造出一种舞会迪斯科池的感觉。虽然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但孩子们都很喜欢这独特的舞会彩球。说着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你没经营孤儿院的话,那现在孤儿院是谁在经营着?”
奈布若有所思的询问克利切,克利切有些沮丧的告诉奈布说,现在是教会那边在看管。过去的慈善家在落魄后只是个夹着尾巴做人的负债者,过去意气风发的模样全都不见了。实话是克利切挺担心现在的他见到那些孩子们,会让孩子们担忧自己的状况——不过,他更担心的,还是现在孤儿院里持续不断的诡异传闻,以及那些孩子们都怎么样了。
见对方脸色沮丧,奈布想着这是克利切的私事,也没多问。刚刚被各种事弄得烦躁不安,现在终于安静下来了,狼人突然想起克利切之前和他们做过的承诺——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想起这点,奈布又转过身去,一把抓住准备朝另一侧楼梯走去的克利切,吓得他大喊一声,震得奈布四只耳朵发疼。
“小声点......”他抱怨的捂住自己的耳朵说着,“叫的就像是我要把你生吞活剥了似的。”
“对....对不起,”克利切道歉,随后又被奈布追问自己隐瞒的事。对方犹豫了一会,小声的告诉奈布。
“其实,我进到这里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
“那个叫班恩的怪物,我还在外面的时候就认识他,那时候他还是个警察。”
警察?奈布皱眉,突然想起穆罗和凯文,开始怀疑班恩会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他们边向前走,边拉着手里的线。奈布扯了几下线,用约定好的暗号告诉洛克,他们这边没发现什么。隔了一会,那边也打了暗号过来,说诺顿还没有醒,你们继续调查。
“大概是....额,半个月前,”克利切挠着头说,“我在东城区白沙街附近犯了些事。”
“什么事?”
克利切闷着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说,“偷人钱包”。奈布看着对方,说果然你是个小偷啊,又遭到beta强烈的反驳、狼人有些无奈的揉着太阳穴,说克利切做了就做了,多大人了还要和个小孩子一样反驳狡辩。对方郁闷的推了推一扇紧锁的实验室门,思考了一会说:
“35岁.....”
“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大的,”奈布毫不留情的说,“然而也是最幼稚的一个。”
克利切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逻辑可行的说辞。他只能继续讲那时候发生的事:
又陷入经济困难后,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偷窃。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克利切觉得自己从这些钱包口袋里挣来自己应得的小费是正确的。而且现在魔术是变不了了,偷窃所带去的刺激感变成了他唯一的嗜好。他也怀疑自己有偷窃癖,也痛苦的思考过戒除。然而恶习难改,他还是忍不住犯了。
那时他看准一个白领的钱包,顺手路过顺手偷走,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被一个身材强健,体格高大的alpha提着领子拽了起来,粗声粗气的对他吼着。克利切被班恩吓得当场把自己偷到的钱包交了出来,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求他不要送自己进局子,他还有要紧的事情去做。
“对你这样的人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班恩从鼻子里喷气,一只手拎着克利切,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就打算以这副状态扭送克利切到警察局去,早早和凯文说今天没什么特别收获,只不过逮住一只小老鼠。克利切求饶了一会,又从对方的打扮和细节里隐隐猜出些什么,抖着声音的和班恩说:
“你是来这里便衣调查的对吧!我可以当你的眼线!不要把我交出去!”
班恩愣了愣,把手里的人放在地上。洛克这几天有事,他所需要的线索刚巧中断了。而且之后的调查也过于危险,班恩不想让那个无辜的大学生卷入其中。当然,对于面前这个小老鼠,他倒是没那么多仁慈和耐心。
他又立刻把克利切从地上抓了起来,说着“小偷的话没有可信任的”,准备继续走人。
“求求你,”克利切双手合十的说,“我这边....还有十多个孩子在等着我去救他们.....”
警察听见孩子这个词愣住,把克利切放了下来,抓着他的衣领,让他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克利切瑟瑟发抖,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只能把自己的身份和要去做的事都和班恩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包括白沙街孤儿院里面的传闻、还有那些孩子给自己发的求救信号。班恩没想到自己会挖出这些事,颇为吃惊的让克利切继续说下去,听着对方又把教会神父有可疑记录的事说完,让克利切和自己来,他们暂时不去派出所了。
忐忑不安的,克利切跟随着班恩去到了酒吧里,询问对方要自己做什么。班恩在桌上敲打了一阵手指,最后因为异变症的原因点了无酒精饮料,并且不打算请克利切喝一杯。鹿男沉思着,最后对克利切说:
“我要你去帮我调查最近这一带的失踪案,还有打听这些青少年帮派在夜间的活动状况和所见所闻。以及,你如果有时间的话.....”
警察想到洛克,想起对方眼镜下藏着的笑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说出口。克利切看着对方从口袋里抽出几张叠成豆腐块的文件,翻开辨认凯文潦草折皱的字迹,还有地图上的地点。
“关于这些地方,我倒是知道些事。”
克利切说。
“这些地点就是十九世纪那个开膛手犯案的地方。”
班恩愣了愣,问对方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克利切十分自然的告诉警察:他们这些做贼的或多或少也会有些避讳——比如说不在发生过严重凶杀案的地方作案,就像是开膛手杰克杀过人这类的地方。
“太不吉利了,而且晦气。”
他说,突然注意到班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有些害怕的问对方怎么了。鹿男思索了一会,末了又问克利切。
“那么,你可以替我在晚间时分,在这些地方望望风吗?”
奈布听完克利切说的话,打断了他,询问对方有没有见到什么怪人之类的。克利切让奈布形容一下是什么样的怪人,狼崽摇了会尾巴思索一阵,告诉克利切:
“苍白皮肤,披着黑色的大衣,戴高礼帽....然后身形很高大,不像是人类的骨架,手指指尖还绑着尖锐的刀片。”
克利切思索了一会后,问奈布是不是在什么B级电影里看到的这种人。在被有些烦躁的狼崽拍打脊背后,beta弱弱的回答没有,他只看到类似刚刚他们遇到的那种怪物,而且只是阴影,没有撞上实物。
“不过班恩那边好像也有没有和我说的事......”
奈布犹豫了一会,又问克利切,班恩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克利切真诚的告诉狼人保镖,就和自己说的一样,除了他们之前认识这事被忽略外,两人真的是一无所知在迷宫里走了好久。不过他也不确定班恩又没有瞒着自己的事,总之看到对方的尸体后,班恩就突然变成那个模样了。
奈布还想询问有关修道院的事情,手指上的线却突然跳动收缩了起来。两人赶忙转身朝着洛克所在的位置跑去,克利切看了看时间,刚好过去半个小时不到。奈布告诉社工,等会见到了两人,他最好再把自己的故事简洁一些,自己告诉洛克和诺顿——反正他没有转述的那个文字功底。
门半掩着,奈布推开,却发现一地融化的蜡烛间,并没有两人的身影。
克利切看到面前这幕,吓得脸色一白,有些紧张的问诺顿人在哪。狼人Omega愣了一会,也是对现状感到奇怪,仔细看着线被拉扯的方向,发现线一直延伸到了柜子里。他扯着线走过去,踢了几脚柜门,发现里面传来空荡荡的回响,拉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个坑洞一样的结构,一直朝内延伸着,居然是又通向另一片空间——线一直延伸了进去,看起来洛克他们好像是发现了其他地方才叫奈布他们赶快回来的。
克利切松了口气,刚想问狼崽他们俩要不要进去,奈布握着一根蜡烛往里面探头一看,突然嚎叫一声猛地后退,随后用撞了鬼一样的表情竖起尾巴,手上的蜡烛也掉在地上。克利切疑惑的问发生了什么,突然发现奈布手里的线不再连接着山洞,而是垂落在地上,还在不停跳动着。他走了几步,随后也尖叫起来:
那是一只还在活动着的、齐腕断开的手,看手指的形状,很明显是洛克的。线头的一端拴在他的食指上,不断抖动着,向奈布发送着“快回来”的讯息。手在地上像是蟑螂般到处爬动着,断开的腕部在地上拖出一串新鲜的血迹,朝着奈布爬去。
“fuck!”
奈布吓得爆出一声粗口,一脚跺了上去,把手直接踩碎,甚至还碾了几脚。看着那只手终于平静下来变成一团不动的烂肉,狼人的耳朵边颤抖边贴着脑袋,尾巴也软软的垂在双腿之间。克利切也吓得颤抖,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之前没有细细查看的尸体堆那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般的笑声。他双手发抖的握紧手电筒朝那边照射,发现那些尸体都抬起头来看着这边,从脸上还残存着的皮肤和头发来看,隐约能够辨认出是洛克的模样。
“再次欢迎你们来到没有出口的迷宫,”那些尸体异口同声的说到,“抱歉骗了你们,但是你们带给我的礼物我真的很想收下——重新介绍,我是洛克(luck),你们也可以叫我.....幸运儿。”
“班恩想要关在里面的东西是我,克利切,那就是他没告诉你的事,我很遗憾,如果你能提早知道些消息,也许就不会把我放进来了,不是吗?”
狼人这才想起之前看到的怪物尸体有股莫名其妙的既视感——现在想来,它们在五官上和幸运儿都有些类似。他愤怒的朝着那堆尸体咆哮着,让洛克滚出来,自己一定要撕碎他。紧接着,他有感觉到手腕一阵发热,低头一看,发现那里的毛皮正在飞速生长着,像是变异症突然加剧了,自己正在快速的变成一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