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小和尚这一段坦荡童真的话,封少言哑口无言,心中泛起些许惭愧,是自己想多了。
这小和尚从小在无妄寺长大,寺内僧众本就淳朴,也不与外界接触,让这小和尚倒是一直心灵单纯无暇,没有那些俗念,在他心里怕是没有男女美丑的概念吧。
杂念虽去,疑惑丛生,无论怎么想,一妙龄少女住在的这荒郊孤寺,而且住的甚是隐蔽,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看着封少言沉默不语,小和尚虽有些疑惑,但单纯的内心并未多想,反正很多时候他也不清楚这位很是要好的少言哥很多奇怪的想法。
挣脱了手臂,小和尚轻快的说到
“现在午时都要过了,少言哥你一直不喜欢寺内的斋饭,我去帮红云多摘些果子,对了,红云做的红梅糕可好吃了,一会尝过你肯定喜欢。
少言哥你就在这歇歇,我看你今日有些神思疲惫。”
看着小和尚轻快离去的步伐,封少言倒是有些羡慕他这份纯真。
俗念少,烦恼也少,不似他这般面对诸事纠结。
“红云,红云,倒是与这满院的红梅印衬得很。只是,在这荒郊古寺有这么一位看似与小和尚一般清纯无暇的少女,听意思还在这寺内生活的时间不短,真的是古怪之极。”
封少言一阵嘀咕,也不愿费神多想,在这貌似是红云居所的地方四处打量起来,全然不觉一青年男子打量少女闺房有何不妥,说小和尚不懂男女之别,这封少言也不比小和尚好之多少。
看了半响也没发现这少女闺房与小和尚的居所有多大不同,一样的简洁素雅,木床青纱,除了几张小几上放置的几盆幼梅和充斥的淡淡梅香,其他一般无二。
不过这整个小院都是这样的梅香,倒也不稀奇。看来这红云姑娘甚是爱梅啊,住所一院红梅,室内也要摆放几盆,连名字都与这院中红梅相衬。
走到院中,看了看这满院美景,鼻中闻着这淡淡清香,封少言回忆起他初次来到这无妄寺的光景。
那时正值深秋,寺外那片果林结满果子,也是如这般充斥着满满的果香。
那是刚离开封家之后不久,还没遇上先生之前,为了生计也为了寻找修炼的药材,封少言瞒着母亲偷偷进了大青山。
进山不久,就被一只野猪盯上,仗着《蜕凡诀》三层七转所带来的强大体魄倒不至于被一只野猪所伤,反而一番大力乱揍打得野猪嗷嗷直叫一阵乱跑,一心想猎这野猪换些钱财的封少言一路穷追不舍。
不想这畜生垂死之前将封少言带到了族群附近,一顿哀嚎引来一群野猪追着不放,一路辗转奔逃,非但没能逃脱,反而野猪越聚越多,被缠住脱不开身。
又是一番慌不择路的追逐,不同的是这次是人跑猪追,最终被野猪群追至一处山崖边,一个不慎被撞下山崖,掉落在正在果林里采摘野果的一老一少两个和尚面前。
这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就是一心小和尚和他师傅,这方寺庙的主持无妄禅师。
也是幸得山崖不高,落下之时也有不少果树树枝缓冲,再加上封少言人小体轻,身体也是极为坚韧,所以只是断了一边腿骨和两处肋骨。
伤了筋骨行动不便,只得被师徒二人带回无妄寺,请求无妄禅师差人给母亲带信谎称帮寺院打杂,净心留在寺内养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体质远超常人,这次受伤也让封少言在无妄寺内静养了半月有余。
因这半月养伤,年岁相仿的封少言和小和尚成了朋友,也让封少言欠下无妄寺人情。
当初封少言伤好回家之前,无妄禅师还特意叮嘱,说小和尚襁褓之时就被弃于荒野,被禅师拾得养于寺中。
无妄寺地处偏僻,寺内僧众尽皆寡言少语之人,平日也不与人来往,难得二人有此一缘,希望封少言有空能常来陪伴。
这一晃三年多过去了,封少言也是一得空就会来此玩耍,有时还会暂住几日,来往多了,对这无妄寺的奇异之处也是心中有数。
但一来对之有恩,二来自禅师至小和尚都对他都充满善意,所以多有些怪异之事,他不愿深究,也不会多想。
但这忽然出现的妙龄少女,封少言打定主意,一会看到无妄禅师的时候还是要开口问一句。
虽然对这少女的来历生疑,但看到二人一人拧着一木蓝携手走进院子的时候,封少言心中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声
“好一对壁人”。
小和尚唇红齿白,样貌俊俏,一身月白僧衣,少女白皙剔透,峨眉纤细,目若清泓,一身艳丽红纱。
二人携手立在这满院红梅之下,面带愉悦之色,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
二人本在相互低语,看见封少言立在院中,齐齐开口叫到“少言哥”,就这么一会,红云已顺其自然的跟着小和尚称呼了,眼神清澈无杂光,很是真诚。
封少言和煦的回笑,应到“你俩再不回来我可就要饿死在这了。”
小和尚抢先一步将手中篮子往封少言怀里一塞,说到“还不是为了挑些你爱吃的果子,你食量又大,要是摘的少了,又要趁机数落我。”
红云却是径直拿着篮子往屋内走去,边走边侧身对封少言说“我这一篮就配着这院里的梅花,给少言哥和石头做些甜点,挑了些可口的,耽误了些时间。”
随即三人进了屋,封少言和小和尚吃着果子斗着嘴,红云则在后室准备甜点,时不时接上两句话,主要还是应对封少言的调侃。
轻松的时光总是悄然而逝,很快红云就端着两碟糕点走出,室内顿时升起一股异香。
单单闻到香味就让封少言精神一振,体内气血自发起伏似是有些雀跃。
封少言略一凝神安抚住气血,暗暗有些奇怪,只道是刚突破不久,气血有些不稳。
看着放在眼前只是做成简单块状的红色糕点,闻着充斥鼻间的异香,封少言开口笑道
“光是闻着味,我这满肚的馋虫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些往日可口的果子倒是相形见绌了,红云妹妹真是好手艺。”
“少言哥还没尝味道呢,就这么闻着味就夸上了?等你吃到嘴里岂不是要把舌头给吞掉。”小和尚刚才被封少言多有挤兑,此刻抢先说到。
封少言闻言更是期待,着眼看向微笑静立的红云。
红云见此,腼腆一笑“少言哥还是先尝尝吧,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封少言就等此话,正要行动,却有人比他更快,小和尚早已拿起一块送到嘴边,眼神还盯着封少言,颇有得意之色。
美食在前,也不与他计较,伸手拿起一块放入嘴中,顿时满口异香,入口即化,一种很是特殊的香甜充斥在口齿之间,慢慢淌至喉间,清爽入腹,口齿留香。
忍不住闭目细细品味,余味稍淡才舍得睁眼,满眼惊叹,正要开口称赞,却见得小和尚不住拿着面前糕点送入口中。
当下顾不得说话,抢过自己面前一碟,开口怒骂
“好你个小光头,哥哥我难得来此一次,有如此美食你也不让让与我,你与红云朝夕相处,想吃什么时候吃不得,非要在此刻与我争抢,忒不厚道。”
边骂边拿起糕点塞入口中,又是一脸陶醉。
小和尚也是一脸满足的吃完碟中最后一块,毫不示弱
“红云这红梅糕甚是美味,但她说制作麻烦,所以我这也是第三次吃到,我一和尚,肉食吃不得,难得有此我能享用的美食,我可不让。”
封少言闻言白了和尚一眼,看他碟中吃尽,不再多话,护着自己这一蝶慢慢品尝起来,此等美味怎可狼吞虎咽。
红云就这么一脸笑意的看着二人嬉闹,也不说话,甜美静雅之极。
良久,封少言将碟中八块方糕享用完毕,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看到红云就这么一直笑立一侧,再看看已经被吃完的两个空碟,神色一阵尴尬。
说到“实在是太好吃了,不自觉就吃完了,倒是让妹妹幸苦半天一块也没吃上,甚是惭愧”说罢,狠狠瞪了小和尚一眼,我没留,你咋也全吃了呢。
红云腼腆一笑“不要紧,少言哥喜欢吃就好,红云看你们吃的开心,心中也很是愉悦,我自己能做,倒是不太爱吃。”
听得红云此话封少言脸庞还是有些烧灼,这个哥哥当的,惭愧啊。一番相处,倒是少了些顾忌,开口问到
“妹妹,恕哥哥孟浪,你一姑娘,还这般年幼,怎会住在这僻静寺院之中,你的家人呢?”
红云闻言一愣,不太确定的说“我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家人,自我有意识起就住在此处了,不曾与他人接触过,除了石头和此间众人,少言哥还是我接触的第一个人呢,红云很开心。”
说完美美一笑,径直去收空碟。
封少言眉头一皱,实在想不通什么情况,但见少女神情纯真可人,也不觉得在诓骗与他,打定主意一会寻机去问问禅师。
美美的填饱了肚子,又与二人去到后山高爬低闯一阵嬉戏,因先生之话修炼之事带来的些许烦恼暂时忘却。
因比之往常又多了一个娇美可人的妹妹,三人一起玩闹起来倒是比以前有趣的多。
就这么畅快的玩闹了近两个时辰,倒是祸害了后山一角,惊了不少野物。
因出门前未跟母亲说明,而且念着走前找禅师问问红云之事,封少言拒了二人让他留宿的挽言,辞了二人回到寺中去寻无妄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