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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亏空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任何时候都要让最普通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才是圣明的君主应该做的事。

康熙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提出“藏富于民”的主张。剿灭吴三桂之后,社会稳定了下来,国家的储蓄正逐步增加。为了“藏富于民”,康熙多次下令,分别免除川陕云贵等省的赋税,这些被免除的税收累计起来数目是相当多的。

免除某地的钱粮是历代皇帝的一个传统,历来皇帝都会宣布免除某个地方的钱粮来显示他的大方和圣明,不过他们很多都是为了做做样子,只不过免除一两个县的税银意思意思而已。毕竟当官做事的要工资,皇帝还要挥霍,要是不问老百姓收钱,怎么干这些事情?后宫里的那些佳丽们吃什么、胭脂粉底钱谁给出?

康熙免除钱粮不光是为做样子,是办实事,因为他是全国范围大规模的不收钱。康熙死后有人给算了算一共五百多次免除了共计一亿五千万两的白银。当然我们不能排除有些官员为了讨好上级,故意夸大数目。但不管怎么说康熙实实在在的将一些财富藏在了老百姓的手中。

朝廷上在为谁做太子这件事忙得不可开交,大家折腾的不亦乐乎。但他们折腾他们的,这并没有影响到普通平民百姓生活。如果回过头来看一看的话,康熙二十年以后这样的社会确实能算得上繁荣。历史是一个横纵坐标系,如果竖着对比历史上的皇帝,康熙将他的帝国领上了一个繁荣的盛世,是个好皇帝。可惜我们不能光看纵坐标,还要看横坐标。

康熙这个时代已经不同于他从书上所了解的任何一个王朝,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如果我们和世界上其他国家对比一下,看看历史的横坐标,可能会是另一个结果。

此时康熙皇帝玄烨在东方的这些国家里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哥大,日本天皇还在幕府将军的控制之下,他们和中国一样正在闭关。自从和明朝打完仗后,日本现在一直不敢随便挑衅中国,清朝的实力他们现在还摸不清楚,但既然能够取代明朝,一定不简单,还是不去招惹的好,他们老老实实地到中国朝贡,并夸赞康熙是“上国圣人”。朝鲜则夸康熙是“英杰之主”。其他琉球等国家也是大清的藩属国。

这些都让康熙产生了自得的情绪,他也在自满自足中丧失了让中国进一步富强的机会。西方的一步步崛起康熙可能有些察觉,但可惜的是他根本没有做出应对的行动。他喜欢科学技术但却没有让其他人喜欢上这些东西,没有大力推广,他不会想到日后这些东西将会给他的子孙后代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作为同时代的人,法国的路易十四在西方也享受着康熙在东方的待遇。路易十四通过他的努力将法国提升到欧洲大陆的霸主地位。这老哥儿俩还真的很像,康熙当皇帝的时间很长。路易十四更长,路易十四竟然一共当了七十二年的皇帝。你说气人不?他做皇帝的时间竟然比很多人活的时间还长。

路易十四当皇帝做了许多事情,因为他的强势改革,法国成为欧洲大陆上的霸主,而他本人则被别人叫做“太阳王”。路易十四的专制和康熙有的一拼,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曾经狂妄地说,“朕即国家。”

他这么狂妄,不服的人自然少不了。隔着英吉利海峡与欧洲大陆相望的英国也轮番来找他的麻烦。

英国这几年的发展很猛。自从他们的国王被砍头,英国正在大踏步地朝着强大的目标向前跑。

刚开始西班牙在海上称雄称霸,说什么也不让英国这个小弟在海上抢他的风头。这一下子把英国人惹毛了,想了各种方法对付西班牙在海上的舰队。西班牙老大哥不愧是老大哥。无论英国怎么打,就是打不过西班牙。

既然打不过,那就耍流氓。严肃一点说,这叫兵不厌诈。

英国纠结了海上的海盗轮番向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进攻,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打仗手段还真让英国占尽了便宜。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英国军队和海盗组成的小股军队见缝插针地对付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打硬仗西班牙舰队不害怕,但这小股军队轮番骚扰还真让他们吃不消。

英国舰队和海盗组成的联军像无头苍蝇一样对着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乱打乱撞,西班牙人一次又一次被使用流氓战术的流氓军队打得鼻青脸肿。这招儿还真有用,无敌舰队被海盗们打垮了。

从此海上大哥换人了,大英帝国的舰队成为新的海上霸主。英国开始迅速在世界范围内扩展势力。

此时的美国还没有诞生,北美洲还让英国控制着。

除了路易十四外,这时还有一个很厉害的皇帝,他就是沙皇俄国的彼得大帝。

索额图和佟国纲在尼布楚和俄国代表签订条约的那一年,彼得发动政变从他姐姐手里抢过来权力,从此他开始亲手整理这个庞大的国家。

他全面向西方的国家学习先进的技术,甚至他本人打扮成小学徒到欧洲其他发达国家取经,学习先进技术。一个皇帝能有如此的好学精神,这样的君主是伟大的,他的国家也将前途无限。经过他的治理,沙皇俄国一下子战斗力爆满。一系列的北方战争之后,俄国打败了在欧洲北部称霸的瑞典,从此沙俄在欧洲也是牛哄哄神一样的存在。

世界舞台上正热热闹闹地上演着一场场大戏,康熙却丝毫没有看到。他一直为他自己的精彩演出而心满意足,完全没有想到人家的演出同样精彩。

康熙的演出也不见得完美,之前我们就讲过,在他统治的几十年后腐败开始在全国各地盛行。

说到腐败,我们先讲一段曹家的故事。

康熙六下江南,其中有四次住在同一个人家里,这人叫曹寅。曹寅跟康熙的关系很好,不过他之所以被人们记住不是因为这个,主要因为他生了个孙子叫曹沾。曹沾有一个别号,雪芹。这位写出《红楼梦》的伟大作家原名叫曹沾,但是大家都叫他的别号,雪芹,后来大家反而习惯叫他曹雪芹了。

曹寅和他的家人是内务府的包衣。包衣,专有名词,就是皇上的奴才。虽说是奴才,但人家是皇上的奴才,跟着主人沾了点光,他们也算有头有脸。不过皇上的奴才有千千万万,在这么多的人当中也不容易混出名堂。曹家之所以后来成了南京的一个大家族,是因为曹寅的妈妈孙氏(也有一说是文氏)做过康熙的乳娘。

虽说乳娘不是亲娘,但康熙好歹是喝她的奶长大的,加上康熙作为皇子很少见到他的妈妈,从小缺少母爱,孙氏作为乳娘就给他多多少少带来一些母爱,因此康熙非常孝敬孙氏。

康熙幼年的时候得天花出痘,很多宫女太监怕传染不敢靠近他。但是他的乳母孙氏,还是像往常一样照顾他,给康熙喂药喂饭,丝毫没有考虑个人的安危。患难见真情!康熙觉得正因为乳母的细心照顾他才能够死里逃生。

康熙一直将乳母的恩情记在心里。几十年后康熙南巡到曹寅家里又见到了当初的乳母,此时的乳母已经变成耄耋老人了。康熙拉着这个老人对周围的朝廷命官、地方大员们说,“此吾家老人也”。

得到皇帝的尊敬这可是很大的荣耀,曹寅的爸爸曹玺便跟着占了便宜。自己老婆是皇上的乳娘,那么曹玺就相当于是皇上的半个爹。因为有这个身份,曹玺被内务府派到南京做江宁织造郎中。

所谓江宁织造,就是内务府在南京设立的一个机构。这里面的人主要是为皇上在江南等地采购丝绸等皇家御用品。他们也做生意,不过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们是皇商。用皇上的名义做生意,除了到处敛财外,还负责替皇上秘密打探江南各地的消息。

曹寅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也被送到康熙身边。两人喝着一个母亲的奶,又从小在一起玩耍关系自然十分亲密,康熙对他非常信任。

康熙二十三年,曹玺在江宁织造的任上“累死”,康熙南巡到了南京后亲**问曹玺的家属,还让亲信的大臣专门代替他去祭奠曹玺。作为皇上的一个奴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也只有他曹玺了。

六年后,康熙二十九年,曹寅担任江宁织造郎中。

从康熙初年开始,此后的六十多年的时间里,除了这短短的六年外,江南织造的职务都是由曹家掌控。

曹寅有头脑,背后又有皇上支持,让他在最富庶的江南地区捞钱做生意,你可以想一想他的家产得有多么丰厚。

曹寅生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王爷成为王妃。这都增加了曹家在社会上的份量。

有钱有权还有势,曹家在江南,在全国,都得算数一数二的巨富之家。

曹雪芹要不是年轻时生活在这样的巨富并且和皇上很亲近的家庭里,广凭他脑补也不能写出大观园里的奢侈生活。人家曹雪芹小时候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曹寅这个人喜欢风雅文人,经常约一大堆当地的文人一起聚会聊天。他家里也摆满了书,这些书不是为了装样子的,他是真的看。曹寅本身文化素养很高,这给后代开了学习的好头儿。

六次南巡,康熙四次都住在曹寅家里,可见曹家在南京的风光。

不过这也害惨了曹家。康熙来住,那就得摆出帝王的谱儿。这么一大笔钱谁出?住在谁家谁家出。四次南巡下来,为了让皇上满意曹寅差点掏光了家产。加上他家里本身奢华的生活,银子一时不够花了。

不够花怎么办?借,从国库借。就像其他官员一样挪用国库里的银子。只要一缺钱了就从国库里拿钱补上,再缺就再从国库里取,时间一长曹寅欠下了巨额的亏空。

曹寅跟八阿哥很好,他属于八爷党的人。他让八阿哥替他瞒着所欠的巨额亏空,能瞒多长时间是多长时间。

但他欠的银子太多了,前前后后加起来亏空了五十多万两白银。最后还是被内务府告发,大家上书康熙要求严惩曹家。

康熙一直把曹寅当做家人一样看,即使欠了这么多康熙也不想惩罚他。再说康熙也不好意思,因为下江南的时候四次住在曹寅家里,康熙心里清楚没少让曹寅破费。

他一再告诉有关部门对曹家要宽容处理,还让人去催曹寅赶快想办法补齐亏空,康熙还亲自拿出自己的几万两私房钱替曹寅补亏空。

有皇上给兜着,曹寅自己又左借右借好不容易才暂时补上了一部分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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