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都城外,干旱的关外罕见地下起了雨。
雨水浇在双方战士的脸上、身上、武器上,迷迷蒙蒙地看不出敌方士兵的样子。
“为了自由”
“为了吃肉”
“为了大庄园!”
鞑勒奴隶发起了冲锋。
“赵将军必胜!”漠都大军也毫不畏惧,一个退缩的都没有。即使是死,也要正面面对敌人,背对敌人可是上不了英灵殿的。
尘珠皱紧了眉头,自己部队的战斗力自己最清楚,战了许久都没有撼动敌阵。奴隶的性命在常人眼里虽不值钱,可是也经不起这么大数量的死伤。
赵英部将们也暗自吃惊,普通的鞑勒人在这般猛攻下,早已溃不成军了。这群神凰部的疯子,都和不要命了一样。即使倒在地上,也不忘拖住对方的脚,让战友砍下对方的脑袋。
雨越下越大,混合着泥水与血水,模糊了战士们的双眼,也掩盖了死者的残躯。
乌云聚集成一团,云层外圈黑乎乎的,中间透亮的缝隙里,诡异地射出一缕阳光。像是天空睁开了巨大的妖目,仿佛神界的众神在俯视这人间的杀戮。
.........
大战一直持续到雨停,双方都承受不住巨大的牺牲,各自鸣金收兵。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双方都没有体验过失败,即使主将想停战,部下们也不会答应。
“很多时候,我虽是主将,却不得不被部将们错综复杂的利益牵着走”赵英再一次咽回了想撤兵的话。摆出“自信满满”的样子,下达了再战的命令。
神凰部,不少原先立过功,战后便能自由的奴隶都战死了。功劳名额又空缺了许多,活着的奴隶跃跃欲试,想再多砍下几个敌人的脑袋。
雨后泥泞的土地上,厮杀再次挑起。
忽然,漠都大军沸腾了。赵英将军亲率卫队,像剑一样直插敌阵。长枪所到之处,无数奴隶兵惨叫着四散奔逃,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能在赵将军手里活过一个回合。
赵英舞起雪花般的长枪,像入江的蛟龙,在人群里来回翻涌。漠都军士气大振,跟着赵将军一举冲溃了神凰部前军。
自由虽好,庄园虽漂亮,却比不上自己性命重要。奴隶们开始有崩溃迹象了,只要死伤比例再多上那么一点点,鞑勒的溃败将不可避免。
尘珠动了,白衣白盔,身下是如雪的鞑勒白马。一张象牙雕成的玉弓被拉到满弦,“嗖”地一箭,从千军万马中射向赵英。
赵英一枪刺倒一名百夫长,又挑翻一名浑身蛮力的千夫长。忽然觉得肩膀一阵剧痛,左肩被射了个对穿,铠甲在尘珠的箭前面就像一张纸。
箭撕裂了左肩的肌肉。粉碎了肩胛骨,赵英的左手一下子使不上力气来了。
白衣敌将的衣袍如谪仙般随风飘飘,手里又搭起了第二支箭。
赵英的副将大喊一声,下意识地策马挡在前面。
“嗖”第二支箭再次视盔甲如薄纸,副将胸口一前一后,多了两个血窟窿。
“啊!”赵英麾下众人见此,各各都高呼着保护将军,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向尘珠方向冲去。
神凰部无人敢正面硬撼他们的疯狂,纷纷向后退却。
尘珠叹了口气,要不是敌军杀到了眼前,不得不暂避锋芒,自己第三箭一定能射中赵英胸膛。
“什么?打了个平手!各自退兵了?”陈平一口吐出了啃到一半的烤羊腿,顺便也把翘起的二郎腿悄悄放下。
“千真万确,漠都那边,地上的尸体一眼望不到边,被秃鹫和野狼啃啮了好久。两边都受不住这么大的伤亡比,全退兵了。”
杨龙、杨虎整肃军队去了;老奸巨猾的郭怀礼在帮陈平打点关内诸事之余,也忙着为郭家攥取利益。
陈安在忙着照顾陈家二小姐,曾荃子道长主持操办陈家小公子的葬礼。另外,姚琳居然答应帮自己装神弄鬼,或许通灵的她比自己更适合扮演神使吧。陈平身边,只剩下李二柱。
“二柱啊,你脑瓜子最灵活,说说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神使大人。。。哦不,陈大人,许多人都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
“哦?说说看”
“陈家那边希望以朔方道为根基,向中原发展,甚至妄想恢复他们陈家昔日荣耀。要不是安小姐和曾供奉没点头,他们早闹起来了。
陈平第一个否决了:“向中原发展只符合陈家他们自己的利益,不可以听他们的”。
“姚琳仙子希望在关内过几年安稳生活,她被鞑勒人挟持过,怕是有心理阴影了。杨虎将军完全就对她服服帖帖的,姚仙子说什么,杨虎也跟着瞎起哄。”
“杨龙将军倒主张进军关外,先收复凉州,再徐图大业。”
陈平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只是问了句:“二柱啊,你的意见呢?”
李二柱顿时堆起了笑脸:“大人,您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油嘴滑舌!你先说,说完我再讲我的”陈平决定戏弄一下这个狡猾的家伙。
李二柱慢吞吞地蠕动着他厚厚的嘴唇,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小声说道:“我赞同杨龙,应该收复关外,再以此为根基,积累资本,再谋大业。”
陈平忽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好!既然你李二柱大人这么说,我就听你的!”说完,拍了拍长袍,大步走出去发布命令了。
留下李二柱一人哭丧着脸道:“大人啊,我胡乱瞎说的,您怎么就信了呢?万一出了差错,我不得被活活打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