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关内灵州的陈平摆下筵席,要庆祝几件大喜事。
首先,在边境甘泉关,赵英甚至都没有出战,仅凭一杆“赵”字帅旗,就吓得鞑勒人不敢东进一步!暂时不用胆心赵英的命星坠落了。
其次,朝廷与自己往来主官居然变成了二皇子,赵楷大笔一挥,批准了所有申请。源源不断的大夏物资将从中原运来。
最后,江南陈家仅存的两名血脉之一,二小姐陈朵朵的高烧奇迹般地消退了。姚琳与曾道长合力,用青色霉菌调配出药物,居然成功抑制了感染。
筵席上,京都运来的雕花瓷碗取代了原先的大泥碗;二皇子赠送的“金陵香”美酒取代了原先的老烧酒,清雅的酒香让关外大老粗们直呼稀奇。
京都的果脯蜜饯,青州的火腿,徐州的糟鸭糟鹅,配上关外特有的烤牛羊肉,让每个人都食欲大开。
左龙贲卫千户们因为家眷的事情,早就对“算无遗策”的陈平大人佩服至极,如今纷纷向他敬酒。
陈平努力向他们摆出一副神棍般的微笑,与他们碰杯,又准确地喊出了每一个人的名字。
曾道长今天没穿道袍,换上了丝质的褂子。正用京都官腔哼起贵族们常听的曲子,陈平受到感染,也端起酒杯,学着哼起歌来。
陈朵朵换上了八窍玲珑宫装,盘起贵妇髻,挂满了亮闪闪的首饰,正绘声绘色地向姚琳讲述着贵族们的奢华生活,听得姚琳满是好奇与向往。
有姚琳这么好的听众,陈朵朵兴奋地把贵族圈子讲了个遍,还不忘毒舌地吐槽灵州的简陋与粗鄙。
“姚姐姐,世家贵公子喝酒,都讲究一个“雅”。用手遮住口鼻,一小口一小口品的,哪像西北的糙汉子,直接捧起泥碗就往嘴里灌。。。”
见宴会大厅比以前贵气了不少,甚至有那么一丝京都之风,陈平忍不住学着贵族公子一样拱手拜礼,甚至还在饮酒前有模有样地吟了一首“诗”。
陈平照着赵楷教过的样子闻了一闻酒香,据说这是京都特有的礼仪。
他又一脸满足地啃了一大口烤肉,然后,习惯性地捧着酒杯就往喉咙里灌。
“吨、吨、吨”
陈朵朵斜瞟着他,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鄙夷地说:“东施效颦,泥腿子还妄图学贵族!”
说罢,还低头闷了一口酒。
陈安赶紧低声打断她:“朵朵,你怎能说这种话。。。”
“安姐!就是这样嘛!我们明明世代富甲江南,却不得不在这群不洗澡,不剪胡子的糙汉身边讨生活,我都忍了!现在,却还要对学人衣冠的泥猴子陪笑脸。。。”
“够了!朵朵你闭嘴!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知道什么是贵族?什么是贵族气?”陈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大。
“姐,我知道家族被嫉妒,被诬陷,被抄家灭族,也知道你的苦。所以我一直忍着!但你敢说,心里从没有这么想过的吗?我只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陈安“刷”地一声站起,快步走到朵朵跟前试图捂住她的嘴。
“陈平兄,各位兄弟,各位将军,实在对不住!朵朵她发烧烧糊涂了,神智不清楚,我们从没这么想过。。。”
陈朵朵扭头躲过陈安的手,端起酒杯连灌好几口,大喊着:
“姐,你就是太软弱!大哥二哥走后,陈家就再也没有贵族的骨气了,呜呜呜!”
曾荃子、李二柱、杨家兄弟等都人看不下去了,走到近前试图拦住她继续说胡话。
忽然,陈朵朵脸色潮红,嘴唇发紫,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呼!”
没多久,陈朵朵喉咙口开始费劲地喘息,似乎呼吸不畅,痛苦地满头是汗。
“怎么回事?她吃了什么?”陈平反应快,顾不上方才的羞辱,小跑过去检查杯子碗筷,却没有发现任何毒药痕迹。
仆人赶紧呼叫医师,并搀扶她下去休息,。
“对不起,平兄,我以后一定给你赔礼道歉”陈安深深鞠了一躬,又小跑出去照顾陈朵朵了。
丰盛的筵席不欢而散,余下的宾客也早没了继续的雅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平低声问曾道长与姚琳。
曾道长皱着眉头道:“她的症状像是酗酒者的酒精中毒。平时没吃什么特别的。但几天前,喂她吃了青色霉菌调配出药物,药物很管用,吃完烧就退下去了。。。”
“难道这种药物能抑制酒量?喝了酒就会出现酗酒到极致的症状?”陈平脑子转的飞快。
“对啦!”姚琳一拍脑袋。“这种霉菌能退烧是之前小奴隶‘三零二’教我的!他当时神神秘秘的样子,还说很快就会用得到。。。。。。”
陈平又想起“三零二”那诸般诡异的行为。难道他早就算到陈朵朵会发烧高热?又算到她会喝酒?
陈朵朵除了嘴毒,也不是重要人物,“三零二”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她,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另有别的计划?还是单纯为了让陈朵朵喝醉,当众羞辱我?又或者,完全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