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桌子正中央唯一一盆酸辣土豆丝,和正在电饭煲里保温的一锅粥,布谷风睁大了眼睛,拿着筷子点点盘子,不可思议道:“你们两个忙活了那么老半天,不会就弄出了这么一盘菜吧?这够谁吃的啊?”
石苇杭重重地放下筷子,用碗盛了粥放到简姝面前,又给自己盛了粥,他不耐地望着布谷风,“一盘菜足够下饭的了,你少吃点儿菜,多吃点儿饭不就行了?简姝的胳膊摔伤了,我的手也切到了,给你做出这些吃的已经够对得起你了。填饱肚子就行,别那么多废话。”
布谷风听闻此话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担忧道:“小剪子,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啊?让我看看,”他说着就走到简姝身边,简姝却之不过,拉开了袖子,笑道:“没什么严重的,就是破了皮而已。”
布谷风望着层层纱布包裹下的简姝的胳膊,眼睛里俱是担忧,他又望向石苇杭,颇为不满道:“你知道她胳膊受伤了怎么还让她做饭?万一出了汗或者扯到了伤口怎么办?有你这么不疼人的吗?还好意思说喜欢简姝呢!要是我知道,肯定不会让他做,一早就去外面吃了!”
简姝连忙道:“谷风,你别这样数落石医生。他就是为了帮我做饭才切到手指的,刚才这盘菜也是他帮我一起做的,粥也是他煮的。而且,外面的天气这么不好,根本没办法出去啊。”
布谷风俨然不接受她这种说辞,他望着低头吃饭默默无语的石苇杭,冷讽道:“一个男人受点儿伤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对女孩要够体贴。小剪子,你们俩不能做,可以让我过来做饭啊!”
石苇杭对简姝那句怎么也纠正不过来的石医生本就郁了一口气,听他这样说,当即冷笑出声,他抬起了头望向布谷风,语气不善道:“这话你应该在下午把大堆行李抛给她收拾,自己去别的女人那里献殷勤的时候说。你对她好,关心她,她胳膊受伤动作那么僵硬,你那么体贴居然没看出来,还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给她。我对她不好,至少还替她把你的猪窝似的房间收拾好了,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洗衣服,而且还是个男人。因为我不忍心看到她伤口再一次因为出汗浸染感染了。小姝因为你,还特意给你做了符合你口味的酸辣土豆丝,如果就我们两个,肯定喝点儿粥就打发了。”
“......”布谷风睁大了眼睛听着他把话说完,舌头硬生生打了个结,他有些愧疚地望着简姝,“你真的是中午时就受伤了?”
简姝点点头,又忙摇摇头,“没什么严重的,就磕了一下,她用手推布谷风,你快回去吃饭吧。”
“我不走,小剪子,对不起,我居然没看出来,你揍我吧!这样我心里就舒服了!”
简姝嗤嗤地笑,“别耍赖了,没事的,快坐回去吃饭!”
布谷风眼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不行,你今天一定要揍我一顿我才舒坦!我最好的朋友受伤了,我不仅没看出来,还丟下一大堆活给她!太可恶了!”他抓起简姝的胳膊:“小剪子,你快揍我一顿吧,越狠越好,要不然我心里会一直有负罪感的!”
石苇杭冷眼看着又开始撒娇耍无赖的布谷风,眼里涌出一股不屑。他对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实在不敢恭维,实在想不明白简姝为什么喜欢吃这套,娘们唧唧的男人。
白净的脸庞比女人的还要细腻,眼睛细长细长的,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眉眼俱弯,典型的一副桃花眼。头发长长的跟女人似的,耳朵上还带着银质的耳钉,一个大老爷门,打扮得跟朵花似的。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没一点儿阳刚气概,连说话的嗓音也是柔柔的。
他尤其不满意的就是他拉着简姝撒娇卖萌的模样。偏偏简姝看起来特别受用,每次布谷风这样,简姝望着他嘴里的笑绷都绷不住。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他觉得最美的,也是他最喜欢的。
他把最后几口饭扒进嘴巴里,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有负罪感别只会撒娇,一会儿吃完你的土豆丝,记得把锅碗都刷了!这样我才会相信你是所谓的负罪感是真心的。”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布谷风,“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回去了。小姝,你们吃过了饭也早点儿睡。”他说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布谷风望着他的背影,嘴巴撅得老高,他转过头望向简姝,“切,什么人啊?真是的,高傲得天王老子一样?他还没追到你就在你面前这么横了!本来中午的时候我还挺支持他的,现在我收回,我那时居然觉的他很酷!小剪子,你一定不能和他在一起,你将来肯定会被他欺负的!”
简姝点头,“好,我不和他在一起。”
布谷风拍拍她的肩膀,“别丧气,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不差他石苇杭一个!我以后给你找,保证各个方面都比他强一万倍!当个医生了不起的吧他,我朋友还有律师,公务员什么的呢!”
简姝望着他淡淡的笑,把最后一口粥填进嘴里,明明放了糖,她却觉得一阵苦涩。她放下了勺子,点点头,“好啊,我等着你给我介绍比他强一万倍的,你可千万不要食言!”
……
简姝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石苇杭出乎意外地没有在门口等她。她心里一阵狂喜,挎着小包哼着歌抿着笑,轻轻松松地坐了电梯下去,准备坐公交车上班。
雀跃如火苗般升腾的心情在看到公寓楼门口处那辆熟悉的宝马时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瞬间熄灭。她不情不愿地挤出一抹笑,对正趴在车窗上注视着他的石苇杭招了招手,“石医生,早啊。”
“早。”石苇杭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做上来,边给她拉上安全带,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晚?”
望着他靠近的脸,简姝冷不丁想起了那天口香糖味和牙膏味的事情,她绷住嘴巴,不由得向旁边扯着身子远离他,“咳咳,今天起晚了。”
石苇杭看了一眼全身绷紧如拉弓的她,没有说话,启动了车子向医院方向而去。
车子在城郊的高架桥上还算顺利地奔驰,石苇杭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的路,明显有些心急。
简姝望着他冷毅的侧脸,放在腿上的手搅作一团,终于在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长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石医生,我有话和你说!”
石苇杭打量着她,“巧了,我也有话和你说。”
“你先说。”简姝很礼貌且豪迈地说道。
本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礼貌地说一句你先说,然后她半推半就地同意。结果石苇杭把身子倚到后座,极其淡定且理所当然地来了句:“好,我先说。”
“……”简姝被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