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简姝想着江百卉那副讨厌的嘴脸,只感觉从来没有过的疲倦。她咬了咬嘴唇,眼睛看向了别处:“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甚至一直都讨厌你!你霸道又自私,凶狠又可怕,不管我愿不愿意随时随地都强迫我。我是人,不是你养在身边的洋娃娃!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有自己的情绪,我有自己的脚!我和你是平等的,对立的,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你的奴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凭什么要听你的?我讨厌你,我厌恶你,我看见你就心烦,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你霸道,自私,冷漠大男子主义!你只知道自己的想法,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不管是东西还是人,从来就不知道去在乎一下别人的感受!你喜欢我就要把我绑在你身边,逼我做这,逼我做那,不分青红皂白就误会我,用那种方式检验我,我在你面前根本就不是个人,只是一个没有自尊没有自己思想的玩物,我早就受够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奶奶给我讲你的身世,请求我好好待你,我心软同情你,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简姝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了他极度难看的脸色。石苇杭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简姝看着他渐渐地心跳如擂鼓。她知道他的身世是他多年不可被触碰的雷区,而她已经一脚狠狠地踩了上去。她紧绷着全身的肌肉紧紧地凝着他的脸,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变成发怒的狮子猛地扑向她。
然而他却忽然笑了起来,“同情,好一个同情!原来这就是你一直的想法。我还以为经过这么多日子,你虽不至于爱我,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原来是我想得太多了。我谢谢你的同情,也谢谢......你对我最后的那一分尊重......”
他的眼睛里有一股无法掩饰的硬伤,简姝看着他忽然就哭了出来。
“苇杭,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她开口想说什么,被石苇杭扬手止住:“简小姐!”
他开口道:“我不知道,这么多日子以来原来我竟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你也不用再感到害怕,因为那不过是因为......我不想你离开我才......我走了,希望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简姝怔怔地看着他萧索单薄的背影慢慢地融入雪中,那一刻,她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茫茫大雪中,他渐行渐远,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心里好像一瞬间被掏空的感觉,急切地想抓住什么来填充,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脚下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紧紧地抓着胸口仰头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走远,那种心一下下碎掉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为什么,她终于如愿以偿地逼着他放了手,她却忽然感到如此心痛得无以复加?
......
徐姐抱着衣服和鞋子过来时,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坐在地上傻子一样呆呆地握着石苇杭的衣服。徐姐心疼地把她扶着站起来坐到公交站牌里,给她套上衣服和鞋子,简姝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弄,双目空虚而无神地望着白茫茫的世界。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
简姝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紧闭着嘴唇流泪。
徐姐无奈地看着她,又望了眼街角:“两个不让人省心的!”
她伸手摸了摸简姝的脸,“瞧这脸冰的,又有痛经的毛病,还这么糟蹋自己。走,我送你回公寓,好好地蒙着头睡一觉,别感冒了。”
她说着牵着她的手就站起来,简姝忽然拼命地撤着身子往后退,“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徐姐怎么拉她都拉不动,无奈地松开手,“那你到底想干嘛?难道要我一直站在这里陪你赏雪?”
……
大汗消退之后就是无尽的寒冷,石苇杭穿着一个单薄的打底毛衣瑟缩着肩膀顶着猛烈的北风艰难地往公寓方向走。
狂乱的雪被风吹着一股脑儿涌向他,扑向他的脸,钻进他没有一点儿遮挡的鼻孔,透过低领毛衣钻进他的胸膛里。
全身的热量都被带走,他像一只没有灵魂的僵尸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自己规律的脚步声。
平时开车不过20分钟的车程如今却显得异常的遥远,沉甸甸的步子一下一下砸在厚厚的雪上,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他的全力。意识越来越发懵,头脑越来越沉重。刚刚还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渐渐的热起来,烫起来。支撑着沉重的身体终于打开了房门,他眼前发黑,腿脚发软一个没站稳一头倒在了地上。
他生病了,石苇杭的头脑里很快形成了这个认知。
慢慢地撑起手臂站起来,他强力他支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厨房倒上了一杯开水。开水太烫,沉重的身体和不停下垂的头使他坚持不住更没有耐心等下去,开水被他一把倒进了水池里。
他扶着疼得几乎要爆炸的头慢慢地走到了卧室,擦了一把不断溢出的汗,打开了药柜,此时才忽然想起感冒药早在上个星期就已经吃完了,而他还没来得及去添置。
连柜子都没有关,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一头倒在了那张大床上,把鞋子踢扔掉,蒙上了被子,渐渐沉沉地睡去。
......
这边徐姐扶着摇摇晃晃胡言乱语的简姝终于坐上了公寓的电梯,累得是满头大汗,喘息连连。
谁说只有男人喝醉之后难缠,遇上简姝之后,她彻底更正了这个想法。她捂着胸口顺着气,有气无力地倚在电梯上,望着吐着气不停碎碎念的简姝,“小磨人精,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给你喝酒了!”
简姝一听这话立马嘟起了嘴巴,她一把扑上去,“这话你都说了一下午了!我知道你有,快给我快给我......”
“......”徐姐哪里见过她这样的一面,她望着在她身上乱摸的简姝,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她见过不会喝酒的,可是还是没见过想简姝这种不会喝酒到这种程度的,一杯酒下去,人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她把简姝扶着站好,无奈道:“好好,给你给你……咱们先回去好不好?回去了我找给你喝。”
简姝立即笑逐颜开,趴到她肩膀上打了个酒膈儿,“呵呵,苇杭,你对我真好。”
徐姐:“......”
终于是把这个不能喝酒的酒鬼送到了家门口,徐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拍拍趴在她后背上自言自语的简姝:“小简,你的钥匙呢?”
“......给我酒喝我就给你!”
“你给我了之后我就给你酒。”
“你给我酒之后我才给你钥匙!”
“......”不给是吧?小样,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这几个月的姐不是白叫的。
徐姐背过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给拽了下来,准备先摸口袋再翻包。结果还没来得及去翻那繁杂的包,首战告捷,直接在口袋里就摸出了一串钥匙。
她嘿嘿得意一笑,连忙去开门,结果拧了两下硬是没拧开。她拔了钥匙抬头狐疑地望着门牌号,难道是苇杭说错了?
这样想着,她拖着简姝又去对面房间把钥匙往里面一插,一拧。她眉眼一笑,嘿,成功了!
正得意间,门已经被一道突然蹿进的身影砰的一声关上,再看看身后,哪里还有简姝那个丫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