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去,小心翼翼的。待走到那人面前,两人作了一揖,然后围着仔细打量起来。“咦,这须发怎么不飘动呢?”盯着白发皓须观看的少年说道。“他的肩上好似有些许埃,怕是在这里很多年了!”另一个少年往老人身上看了看道。说着说着,一个往老人的衣袍上轻轻摸了摸:“哎,这袍子好润滑好冰凉的!”另一个也来了胆量,他把手凑到老人鼻子下探了探,大声道:“没有气息,看来真的是冰雕呀!”谁知话刚说完,“啵!”他的腹部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力道巨大,顿时他被踢得像断了线的风筝直飞出屋外,重重摔落在地上,发出“妈呀!”一声惨叫。另一个少年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骤然间闪出的一道黑光拦腰裹住,随即旋风般地被甩出门外。捉云大骇,向空中被抛出的少年伸出手,却没能接住,人体在空中旋转太快,拿捏不准部位,情急之中他将双手改为合抱。最后被抛出的少年重重地砸进他怀里,由于冲劲太猛,俩人搂着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稳住。
牙奴和补雅红赶紧奔过去扶,其他人也跑来连连问道:“少主,伤着没有?”只见捉云白晳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血污,宛如蚯蚓般大小,想是在翻滚时被划伤的,担他一点都不在乎,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屋内,同时大声嘱咐小心。他担心着大家的安危。但时间过了很久,并不见里面的老人冲出来,众人的心稍稍平静,建议一块去花园里的石椅上歇歇。捉云拒绝了,他独自一人竟朝着依然打开着门的屋子走去。此时,他对屋子里的老人产生了极大兴趣,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过如此神奇的功夫——老人端坐屋里,纹丝不动,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击了二个少年,并瞬间把他们抛出屋外,试想这二人还是从三十六洞府挑选出的精英嘞,个个非但武功高强,而且机敏过人。仔细想想,这样的事发生得真不可思议。
捉云一旦对什么产生兴趣,九头牛都难以拉回,任凭众人怎么劝说,他都执拗着要去神秘的房屋看个究竟。牙奴和补雅红只好陪着前往,胆子稍大的在他们身后远远跟着,胆小的则搀扶着那两个倒霉的少年朝花园方向去了。
捉云三人并列着走进了门,剩下的人老远就停住了脚步,偷偷地朝房屋聚拢来观看。操刀兀自握着那把刀鞘上镶着各色宝石的华贵弯刀,门神一样站在门边。他不是来给捉云助威的,也不是来看稀奇的,他是怕补雅红出事,才尾随而至。
屋里的老人和先前不无二般,还是席地盘坐,玄袍皂靴,白发皓须,双目微闭,神情寂然,一幅修行练功模样。位置无丝毫移动,衣袍无丝毫凌乱,看上去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捉云率先对老人跪下行三叩九拜之礼,牙奴和补雅红也赶紧跟上。其间,补雅红内心的恐惧竟莫名地消失了,她不时拿眼睛朝旁边的捉云瞟去,看着那一起一伏的散发着男人力量的标准身躯,一种美妙的幸福感涌上心头。这种幸福感渐渐让她想起新郎新娘拜堂的情景。对老人跪拜完后,她的脸变得红艳无比。幸好捉云和牙奴皆专心做事,并没有发现她的变化。
跪拜期间,捉云一直在敏锐地观察着老人。将他的须发和眼神都作了细细比较。这比较当然是前几秒和后几秒的细微变化的比较。要知道,能很好地区别人与雕像的两个关键部位就是须发和眼神。须发细小飘逸,些许点风就可见其动:眼神呢?由于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些许点情感就会改变瞳仁的光泽。捉云之所以跪拜就是冲着好观察这两个部位。这一招还是他父王捉天在教他辨人识人时教的。但他失望了,直到跪拜完都没发现老人的一根须发飘动,也没发现老人的双瞳改变小点光泽。
“老人如果是水晶雕塑,那么是什么攻击了二少年?如果是老人攻击了二少年,那么他为什么又与冰雕绝无二般呢?”捉云站起身来,心中困惑不己。他学着二少年围着老人观看,想弄清他们究竟是怎么遭到袭击的。牙奴小心谨慎地跟着,暗暗运功提防。外面的人紧张起了,努力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想错过小点细节。捉云按顺时针方向转着围观,他俊秀的脸上显得又好奇又迷茫,清澈的瞳仁随时注意着老人的肩,只要它轻微一颤,他就准备防御。这也是他父王捉天教的防守法。因为大凡出招的人,肩必先动,防御之人可以根据对手肩的动向和幅度,来判断打击的方向和力度。
捉云小心翼翼地走着,但他没感到老人有丝丝活气,更不用说肩头动了。他又用知觉去感受其体温,仍觉得冷冰冰的,老人整个身上透着侵人心脾的强烈寒气。慢慢地,他也开始认为这老人就是一座水晶冰雕。但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小心防范着。“牙奴叔叔,你认为呢?”他忍不住向旁边一同观看的牙奴问道。
牙奴左手握刀,剑眉紧蹙,他的整个心思都用在防护上,一旦老人对捉云有动作,他必定率先出手。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一点习武之人都懂,他更懂。见捉云问他,他也一头雾水。因为要说老人是冰雕,刚才二少年却明明被攻击了;若说老人是活人,那为什么眼前的他却硬梆梆没一丝活气。他不能回答就没有回答,只是示意捉云继续观看。
捉云仍旧围着老人观看,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朝牙奴猛地喊道:“快跑……僵尸神功!”喊完他便想飞身向门外掠出,但此时空中已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劲道十足的怪声:“既入我混元府,还想哪里逃?”捉云掠起的身子刚腾空,就感觉已被一只手抓住使劲往下拽。他快速抽刀朝下面斩去,刀只在空中划了个弧线,什么也没斩着。身子却仍被死死拽着。
牙奴听见捉云喊声,刀已出鞘,用一招漂亮的“魂魄追杀”朝捉云身后迅疾剁去。这是他刀法中的绝招,已练过千百遍,颇有心得,非常人能抵挡。这也是他想好的捉云出事必用的杀技救招。然而,他没料到刚施展此招就感觉浑身功力全失,身体被一条绳索自下而上牢牢缠住。情急间,他瞟了一眼补雅红,只见她原地站着,呆若木鸡,一双秀眼朝着捉云焦急地转动,想是给人使定法了。
外面的人看见这情势,有的转身就跑,有的拨刀往里冲,但似乎他们刚起念头一切都已结束了。他们全部让无形的绳索给捆得死死的,一动不能动。操刀同样也被捆住了,动弹不得,弯刀刚抽出一半。在屋内,老人照常席地盘坐,玄袍皂靴,白发皓须,双目微闭,神情寂然,纹丝不动。
当所有的人都被制住后,空中再次响起那个力道雄浑、阴测测的怪声:“上次饶了你们,没想到你们竟接二连三来打扰老夫清修,简直自寻死路!”
“混元伯伯,您老人家也不能怪我们呀,从前您在极地妙仙洞府清修,谁知这会儿您跑到北冥洞来了!”捉云虽然身子悬在半空中,既不能上也不能下,可嘴还是能动。他认定眼前这个人就是父王往昔给他讲过的混元真人。现在大家全都被控制住了,他只能讨好卖乖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