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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 祖母

话说陈宁和郑夫人在屋中虚付硬聊,听见外面丫鬟通传:“周姨娘带着完哥儿来了。”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艳丽,一身珠光宝气的年轻妇人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打帘进得屋里来了。才进门,年轻妇人就笑声满屋,嘻嘻哈哈地给郑夫人蹲礼作福:“给太太请安。”

霎时间,屋里的丫鬟婆子就像活过来一样,人人嘴角含笑,纷纷和年轻妇人请安作福。又有丫鬟穿梭忙碌,捧上茶盘果子来。

陈宁和林嬷嬷都站起身来。

年轻妇人转头打量陈宁,瞧着陈宁坐在公爷的位置上,眼神先是一缩,暗瞟了一眼郑夫人,脸上笑容更盛,笑道:“哟——这可是宁哥儿?竟和老爷十分肖像,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老爷吃了仙丹,变回去了呢!”

一时满屋俱笑。郑夫人笑着斥道:“你又在哪里捡的怪话来?”又转头向陈宁介绍:“这是周姨娘,这是你完兄弟。”

陈宁听得明白,这应该是父亲陈钤的侍妾,于是向周姨娘见礼,说了声:“姨娘好。”

周姨娘回了礼,又让儿子陈完给郑夫人和陈宁见礼。

陈完不过一个小孩童,乖乖按照母亲的吩咐的做了,有模有样地分别向郑夫人和陈宁拱手作揖,说:“太太好,大哥哥好。”

郑夫人一笑置之,陈宁见他可爱,郑重朝他作了一揖,笑道:“弟弟好。”

陈完见陈宁不以玩笑对他,把自己当个平等大人,遂高兴起来,仰着头对周姨娘说:“我喜欢大哥哥。”

大家听了都笑,周姨娘一惊一乍的说:“哟——你才和大哥哥见面,就忘了老娘了?”说得满屋的子人又都热闹起来。

陈宁于是想起陈宝,遂问郑夫人:“太太,不知那宝兄弟现在哪里?”

郑夫人“哦”了一声,笑道:“哦,我倒忘了,老太太才前儿还在吩咐,要赶紧见你,咱们快去。你宝兄弟就在老太太那里,其他姊妹们也都在那里。”

这时外边丫鬟进来传话:“太太,老太太问宁哥儿见了没有,要宁哥儿到老太太屋里去,要赶紧见呢。”

郑夫人回道:“这就去。”

于是郑夫人领着,陈宁、林嬷嬷跟着,周姨娘带着陈完随后,丫头婆子们一群簇拥着,一行人出门往西,过大厅、穿堂,一路至一垂花门前。

路上碰到好些丫鬟、仆妇、婆子、小厮们,俱都避到一旁,躬身肃立,只眼神不住地偷偷打量陈宁。

一行人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正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转过屏风,小小三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面等雀鸟,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都笑着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叨呢!可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帘子,一面向里面通传:“太太和宁哥儿来了!”

陈宁进得屋来,只见两个丫鬟扶着一位鬓发如银、体胖富态的老太太在榻子前站着,知道是祖母李太君,连忙上前作揖行礼,口中称呼:“祖母。”——他仍然没有下跪的意识。

不过李太君却没有在意,悲呼一声:“我可怜的儿……”一把拉住陈宁,搂入怀中,娑摸不已。

一时众人劝住,李太君又把陈宁搂在眼前着细细打量,边看边笑着点头,说道:“嗯,像,像你父亲年轻那会儿。”

携陈宁一起在榻子上坐了,李太君搂着细细询问:“可怜我的儿,这些年在外头受苦了……山上过得苦不苦?身上的病可养好了?还要不要吃药?吃什么药只管说,我这里都给你配去!”

陈宁被一个陌生老太太一直搂着,他性子冷淡,心里颇有些不适应,不过老人家的亲密热情发自肺腑,让他也有些感动,身上倒也做不出抗拒来,只能由着,但再要他主动做些亲密动作却也做不出来了。

老太君是兴国府里的核心关键,这时候听见老人家问,他于是恭敬回答:“身上已经全好了,不再吃药了,山上真人一直教导孙儿修养健身,如今连病根儿都没有了。”

李太君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连道:“那就好,那就好!”又提起乾元真人,“我知道你师父,不比那些骗人的假道士,那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德真人,可惜如今升仙了。也是你的运气缘法,做了他关门子弟,在门下教养了这么些年,可算好了。”

旁边一个穿着翠裙的丫鬟听了,笑着凑趣儿道:“哟——该不是老太太想宁哥儿在山上学了真人仙法,现就变化个大蟠桃来,解解老太太的嘴馋罢。”说得屋里的丫鬟婆子无不笑出声来。

老太太佯怒,指着丫鬟笑骂:“翡翠,你这猴儿!搅了天上娘娘的蟠桃园来,倒变成个小丫头下来来赖我,还不现了原形?”

“哎哟哟——”翡翠听了,笑得捧着肚子往榻子上歪。老太太冷不防现砸个笑话,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丫鬟婆子们人人捧腹,笑得歪来倒去的,连声叫唤“老太太厉害”、“翡翠快现形来”,莺莺燕燕,个个捧场,闹腾得沸反盈天。

李太君自己也乐的不得了,“哈哈哈”地直往翡翠身上拍。陈宁呵呵笑着凑趣,觉得老太太倒也豁达有趣,是个心宽随时之人。

座下郑夫人听着,只微微掩嘴而笑。她听老太太提起乾元真人,心里不自在,待老太太笑得差不多了,插个空子,问丫鬟道:“宝玉呢?”

李太君耳尖,听见这话,连忙直起身,吩咐道:“对了,宝玉呢?快叫他来!把三位姑娘和清姑娘也叫过来,再去请云姑娘也过来……”这时又看见周姨娘和陈完,继续吩咐道:“还有陈宥、凤丫头……把他们都叫来。兄弟姊妹们都该和宁哥儿见一见,热闹热闹。”

话音刚落,外头隔屏后面就传出一阵哈哈的笑声,一个年轻女子一边往这里走,一边笑着搭话:“哎哟哟,可巧才来就听见老太太在惦记我,可惜我这荷包,还没装满,就又要瘪了。”

屋里众人无不掩面而笑。李太君又乐的不得了。

陈宁听这声音清透脆亮,再看屋里众人情形,心里有了几分把握——这大概是“凤姐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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