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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人

进了帐发现宁清北抓耳挠腮跟崔濯下着棋,见着她来了便跳了起来“姐姐!你帮帮我!”

她先向崔濯福了福身子,叫了声“云鹤哥哥”

崔濯笑着说她太拘谨,宁清北将她拉到棋盘前坐下,她只不过瞟了一眼棋盘,就知道这盘棋已经是必输无疑了,崔濯眼底尽是笑意,说道“清安,阿北可是说了这句要是他输了,他就得替我办一天事儿”

宁清北气呼呼地瞪着他,宁清安无奈说道“不知道这一把明哥哥能不能救回来,若是云鹤哥哥执意要比,那也是要重新开一局的。”

崔濯没有拒绝,把棋盘上的棋子清走,二人便开始博弈。

有一阵时间了,宁清安举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下了?”宁清北只想着赢,他可不想给崔濯打一天的下手!

“阿北,你听天由命吧……”宁清安转头对宁清北说,宁清北一听就跳了起来“啊!我不要啊!!”

这会帐子被掀开,良阳进来跟崔濯说了些什么,崔濯便向他们姐弟二人告辞。出了营帐,就看见了剑南王于怀中。

“我去找过他了,套不出什么话来,一直跟我聊些有的没的,其实我觉得你自己去更好。”

于怀中跟他说了一会,他便下定决心亲自去问问他。

兜兜转转到了上官迁帐前,外边儿站着欧阳连守着,自然不会要他进,欧阳连早就看见他了,死死盯着他。刚想开口要欧阳连进去通报一声,里头就传来了声音“欧阳,今儿晚上要是来了客人你不必拦着。”上官迁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欧阳连自然不在多管闲事,把帐子掀开,好让崔濯进去,还喊着“将军,来客人了!”

崔濯翻了个白眼走了进去,瞧见上官迁也在拨弄棋局,他应该是在破残局。

“您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也来陪您下着。”说着就坐在他对面。上官迁将头发散下,身上随意披着一件薄衫,抬眼看着他不说话,崔濯当他默许了,把棋盘收拾干净。

“你好生霸道啊,我可是马上就要破开这残局了,你一挥手就全给收了。”上官迁右手撑着脑袋,叹了口气。

崔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总归还是跟他下起了棋。

过了一阵,双方正胶着对抗,崔濯将手上一颗黑子落下,缓缓开口“咱下得那么激烈,房子都要烧着了。”

上官迁依然是手撑着头,握起一颗白子,淡淡说着“真金不怕火炼。”说着就把白子下到了棋盘上。

崔濯又拿出一颗黑子,说“怕只怕真假难辨。”

上官迁轻轻一笑,把手上那颗白子放到棋盘上“云郎,你知道什么样的敌人最可怕吗?”

崔濯晃了晃神,云郎,他从小就这么唤,他呆呆地摇了摇头。

“在不经意间取人性命。”上官迁说完敲了敲棋盘,崔濯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自己的棋路早就被堵得死死的,可是之前他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他好歹在司棋明待了七年,而上官迁在北疆打了七年的仗,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他输的一败涂地。

上官迁在刚刚一来一往时就已经向他透露了些事,他心里也有了数。他开口,说“我知道了。”

上官迁喝了口茶,茶水早就凉透了,他把茶杯放下挑了挑眉,问“知道什么了?”

“您回来吧!”崔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回哪去?”上官迁再问。

“海四宗”

“海四宗姓什么?”上官迁步步紧逼,崔濯摒着一口气,回答道“七年前姓晋,现在姓崔,往后姓上官。”

上官迁不再问了,笑了笑,说,我也知道了,崔侍郎回去休息吧!”

崔濯恭敬地一揖,转身离开营帐。

不是他!崔濯现在脑袋都是乱的,他本来就觉得不是上官迁,他跟上官迁在一起长大,他知道他的性子的,从来舍不得伤害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亲手杀了对自己有恩的人呢?可是,到底是谁?

到了天亮,众臣老早就准备好了,排排站在皇帝皇位前面,太阳缓缓升起,几乎人都到齐了,皇帝也坐在了龙椅上,上官迁却迟迟未到。这时那些大臣们又义愤填膺的在下头窃窃私语。

“陛下,趁这吉日,臣等在各家女眷中选了好些姿色出众的小姐们,陛下后宫也确实单薄了些,不如......”

韩相见缝插针,站出来,向皇帝说着。皇帝嘴角微微抽搐,心里大骂着“这些老家伙,还要送人进来监视朕不成?”为难地不知道该如何说,上官迁便走了进来,没有穿昨日的戎装,换了一件白色的外衣,头发也没完全束起来,显得随意的很。

“臣该死,臣在北边儿久了,如今回京觉得天热得厉害,一宿都没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不起晚了,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自然不会怪罪他,而前面韩相已经要人把那些姑娘带了上来。韩中郡知道自己这会刁难他只会自找难堪,便干脆逼着皇帝选人,上官迁歪头一看,笑出声来“哟,韩相这是在给陛下挑妃子呢?”上官迁转头向皇上说“陛下,臣在北疆见过不少风情万种的女子,若是陛下信得过臣,不如让臣替陛下挑挑?”

韩中郡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选不选,选哪个都是皇上的家事,你是个什么?胆敢插手皇上的事?”

“韩相您还知道这是陛下的家事啊?您是陛下的谁啊?摄国辅政,还管家事?”上官迁好一番言语,又一次堵住了韩中郡的嘴。

“韩相您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什么啊,让他替朕瞧瞧也无伤大雅。”到了这时皇帝才知道把上官迁召回来是多么正确,表面上打着圆场,做得一丝不漏,韩中郡见皇帝都开口了,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本来是想趁着春狩,在群臣面前直接将那些姑娘奉上去,皇帝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只得乖乖收下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眼线。

上官迁兴趣盎然的围着那些个姑娘们转,自己可对她们没什么想法,只是想找个乖巧些的,剩下的就只能靠陛下了,突然一道身影撞进他眼里,身着白衣,低着头,突然抬起头来,让他不自觉地喊了一句“阿姐?”那姑娘心里疑惑,依然低下眼去。上官迁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失态了。注意到边上一个小子桌子都要掀起来了“不准你碰我姐姐!”宁清北兀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宁清安暗叫不好,连忙给宁清北使眼色,不过上官迁并没有在意,转身向皇帝走去“陛下,这个人我想要。”上官迁指着靠后一点的宁清安,宁珂站起来大声说着“不行!”

“陛下,她是臣唯一一个女儿,怎么能上官迁说要就给他?”宁珂也走到皇帝面前申诉着。

“国公爷您是要把女儿送给陛下的,我现在要陛下赐给我,有何不妥?”上官迁心里嗤笑着,能把自己唯一一个女儿就这么送进宫去,是真的疼爱她才怪,还装模作样!

“不可能!臣绝对不同意!”

皇帝扶额,叹了口气说“你们二人何必这样吵呢?依朕看,你二人各退一步,如何?”

宁珂顺着皇帝的意思说“臣愿意退一步,小上官将军想要些什么财物只管开口。”

“臣不愿意,说好一人退一步,臣这一步退了一个人,国公爷到好,打发些钱财了事了,这哪公平?”

宁珂知道上官迁不是个善茬,却没想到这么难对付,只好问“那你想要什么?”

上官迁轻笑一声,往宁家那边望去,说“一个人换一个人,既然国公爷不愿意将女儿给我,我便要国公爷的小公子!”

宁珂听了瞪大了眼,压抑住自己的怒气,谁不知道上官迁不沾女色,只爱男人!阿北过去了还不得被糟蹋死??”

“上官迁,你欺人太甚!”

上官迁也依旧是笑着“欺人太甚?当年可是我顶着刀枪把你们宁家从血海里边儿救出来的,我且不说你们报恩,如今我要个人都扭扭捏捏,国公爷,要么你家小姐,要么你家小少爷,这一步我退不了!”

群臣已经开始喧哗,宁珂现在死活都是要选一个人出去了,可是比起阿北,宁清安似乎更安全,况且上官迁这么想要她,说不定还能让她蛰伏在上官迁身边传点有用的讯息。

至此宁珂服软,答应上官迁,将宁清安交给他,这一堂闹剧刚才结束,春狩大会才正式开始,横竖都是仪式,时间也短,上官迁对这些东西没兴趣,若他真想真想争个高低,只怕没人是他对手,他只是缓缓驱着马,脑子里想着刚刚那个姑娘,着实像极了阿姐。崔濯从后面赶来,说“她很像念姐姐吧?”

上官迁意识被拉回来,含糊地答了一声。

“她去了你那,你可要对她好些,她跟她父亲完全是两路人,性子柔和的很,身子也薄弱,可得好生照顾。”崔濯是很担心宁清安的,上官迁的性格的确变了许多,他也不能保证上官迁会不会因为宁珂而对她怎样。

还是一声笑传入崔濯耳中“云郎糊涂了,我手上从来没有女人的血。”

上官迁一声“云郎”真真是钻到崔濯骨缝里去了。自从上官迁到了晋家,二人见面的少,见了面他也不再喊他“云郎”他当是长大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这时候反倒是一声又一声,这是要干什么啊?

崔濯这会儿噤声,上官迁来搭话“云郎,我这几日从北疆回来,头疼得紧,你挑个日子替我看看可好?”

“昨日见你就觉得你精神不好,原来是头疼惹的。”

话音刚落,上官迁便停了马,抓住崔濯的马鞍,崔濯也只好将马停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突然只见他伸手向他背后抓去,他慌张地往前倾了一下,再回头看去,上官迁手里握着一支箭,手上还渗着血。

来不及多讲,崔濯赶紧翻下马,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啊,只是身后传来马蹄声,二人向后看去,是韩相之子韩凛驾着马过来。

“哟,瞧我这眼神,我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儿呢,不曾想到是崔侍郎和上官将军在这,差点就伤了侍郎大人。”韩凛一边笑一边说着。

上官迁冷笑一声“小相爷这一箭怕不是要人命的吧,怎好意思只说伤?”

崔濯气得要命,韩凛这是把他们做畜生在嘲笑呢!只是他不敢发作,只好又重新跨上马,上官迁说完也不再理他,自顾地骑着马往回走,崔濯便也跟着他走掉。

上官迁到是正好不用去凑什么热闹,借着伤回营帐算了。二人到了营帐前,远远地瞧见了一人站在离帐子十几米的地方,崔濯一眼就认出了是宁清安,刚准备跟上官迁说些什么,上官迁笑了一声,要崔濯在账外等一等,转头看着宁清安方向,勾了勾手要她过来,便进了帐子。

宁清安走到帐前,崔濯就拉住她,说“别管他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宁清安笑着点了点头,也走了进去。进去只看见上官迁把整个手都浸到水盆里去,她无意看到白衣上的血,就猜到他应该是受了伤,便说“将军您这样会让伤口发炎的。”

上官迁听了将手拿出来,甩了甩,说道“无妨,不过姑娘您应该不是来督促我好好包扎伤口的吧?”

“将军,我当时听见了你叫我阿姐,想来你也只是挂念故人,可惜我并不是你真正想念的那个人,我希望你能......”

“希望我能怎么样?”上官迁不等她说完,就走到她面前问她,而且一步步向她靠近。

宁清安往后退两步,上官迁就直接搂住她的腰将她拽过来。宁清安这会儿失了神,只想推开他就好。

“崔濯说你性子柔和,看来真没错。”上官迁见她挣扎,就把她放开,然后继续说“不过有时候太柔和了,会吃亏的。”说完便转身去拿绷带。

“我见过你,七年前,你还是个小孩子。而且我不喜欢女人,要你来我府上,是有些事想拜托你,你帮我办完这些事,就可以离开了。”

宁清安如今是一手心的汗,见他不说话了,只好无奈离开。出了帐子,崔濯问她上官迁有没有刁难她,她说了声没事就离开了那。

上官迁借着这么一点小伤在帐子里躺了三天,总算熬到头。皇帝派人告诉他原晋府已经修缮完毕,只是韩中郡这些老臣只怕不愿意他在京城多待,要他想想办法。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病。只不过他如今突然装病,只会让人怀疑,必须找个恰当的时机才好。

春狩大会结束,众臣都回各家,皇帝也摆驾回宫,上官迁却跟着崔濯去了人烟阁。他叫欧阳连去原晋府打理一下,顺便把宁家的姑娘接过来。

楼上司棋明正把玩着棋子,见到崔濯走上来便大喜,说“云鹤你可算回了!”然而下一秒他便呆滞住。

“阿政。”上官迁眼带笑意叫了他一声,司棋明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向上官迁行了个礼。

“属下见过主上。”

司棋明是被吓住了,毕竟这么多年来了,突然站在眼前却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过上官迁不是来闲聊的,既然带着目的,就不用说东说西了。过了好些时辰,上官迁从人烟阁出来,骑马来到了原晋府门口,只是门口的牌匾已经换成了“上官府”

下了马走进门到觉得皇帝着实是费了些心思,府内的置景跟原晋府几乎一模一样。欧阳连早就打理好了一切,看见上官迁来了就走过去告诉他“将军,府内已经打扫干净了,宁姑娘我也接过来了,我已经派人去大将军那把夫人的旧物运过来。”

上官迁点了点头,懒得去过问其他事,只是问了问宁清安的房间在哪,欧阳连给他指了方向,他便朝宁清安那去了。

到了门楼见门微微开着,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宁清安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上官迁虽然觉得是自己失态,嘴上却仍然打趣道“宁姑娘门都不关紧,是想逃出去吗?”

宁清安镇静下来后也不去理他,仍然忙着自个手头上的事。上官迁就瞧了瞧这间厢房的布置,突然想起宁清北,于是再次开口说“你家小少爷瞧你走了他没闹?”

“将军,您要是知道他会闹,就不应该非要我到您这来。”宁清安耐着性子回答。

上官迁听崔濯说她性格柔和,他偏偏要惹她生一回气。他便哈哈一笑,走近宁清安,宁清安见了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早就退得远远的,没想到他倒是嘲笑似的望着她“我说了找你来是想要你帮我办事,我只有五件事,办完你就可以回去了,而且你放心,跟我住在一起,不用担心你的名誉,毕竟我喜欢男人呢哈哈”

宁清安心里生气,可是这个人如今是这块地儿的阎王爷,她也只能忍着,问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对了,你其实可以把你身边那个丫头带过来,反正你俩从小就在一起,她服侍你好过我府上的人。”上官迁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宁清安在那憋着口闷气没处撒。明明就是上官迁交代欧阳连只许她一个人来的!

不过上官迁虽然嘴上不饶人,还是很快就把听风接了过来,自己好歹也有了个伴儿,不至于天天发呆。

可没过多久,府上就来了好些人,说是要把自己家的女儿嫁给上官迁,宁清安听了都不敢相信竟然还会有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有断袖之癖的人?

上官迁自然不要,都说白了自个喜欢男人,他们还是一股脑地往上官府里挤,只怕都是以为上官迁把宁清安带回府里是以为改了喜好呢。

有好些个死缠烂打弄的上官迁头晕眼花的,只好让她们留下。这几日风大了些,他就很少出门,窝在房里看书睡觉。

这会崔濯带着宁清北来,门口的小厮进去通报,刚好撞见了欧阳连,欧阳连看见宁清北就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就领着二人去了宁清安的房间。

姐弟二人见面自然是高兴的,宁清北拉着姐姐的手不放,一直抱怨着上官迁把自己姐姐抢走了。

“清安,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待宁清北那股子热情劲过了崔濯才开口问宁清安。宁清安摇了摇头,崔濯才放心下来。

“对了,我想着你也不能总闷在这里,今日我带你出去转转可好?”

宁清安听了抬头,问道“可以吗?”

崔濯笑了笑说“人家有不是软禁你,怎么不行了?大不了咱去说一声就好。”

宁清北自然是再同意不过了,崔濯知道宁清安未必答应,就要他们跟自己走,去找上官迁。

三人到了上官迁房门口,欧阳连却不准他们进,说“将军在休息。”

崔濯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休息什么?无非是不想见那些各家各族送过来的女人吧!既然不要他进,他就在门口喊他,欧阳连大吃一惊,连忙捂住他的嘴,可崔濯不罢休,直到欧阳连觉得身后有人拍了拍他,他回头看,看见上官迁站在门口,散着头发,批了一件黑色外衫。

崔濯见了怔了怔,好像他是真的在休息,这样的话自己好像就惹祸了......

上官迁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何事?”

宁清安都有些诧异眼前这人跟之前反差这么大。

崔濯心里不安,叫宁家二人在外面等着,把上官迁推进房里关上门。

“你怎么了?”崔濯问他。

“什么怎么了,你来干什么?”上官迁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不是想带宁清安出去透口气吗?你总不能这样关着人家吧?”

“我府门日日开着,她想去哪就去哪,我也没规定她必须待在府里啊。”上官迁轻笑一声,坐在床边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那您之前说你头疼......”

“你不是要带人出去吗?不如我也去,叫司棋明好生准备着吧。”崔濯话说一半,上官迁就打断他,把书丢下,站起来拿起床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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