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几座连着的屋顶,小源脚下踩着几块结实的瓦片,指着位于我们两点钟方向的一个庭院,“喏,看到了吗?院子里那个愁眉苦脸的那个就是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确实是分别没过三个时辰的张松。
“靠近点,看看他在看什么。”我说道。
我和小源猫着腰摸过去,就像小说里那些飞檐走壁的大佬一样,至于龙,可能抱着“君子坦荡荡”的想法吧,相当蔑视的眼光看着我俩在这里爬来爬去,还要担心不发出声响,他则脚步几个腾摞就从一个屋檐跃到另一个屋檐上,看样子,他受过的训练比李梓源还要强,强得多。
我们俯到张松身后房间的屋顶上,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司老板时,他就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的,还踹了我一脚。
张松面前有一张石桌,我在江夏军营府里也见到过这样的“家具”,古人很早就有在院内喝茶赏月的习惯,而现在,这倒成了某人哀思愁伤的地方。
石桌上摊着一副图,皮革纸草样,很像我在诸葛庐经常看到的《西川五十四军州图》,这也应该是某个地方的地图,现在也没个高de或者导航仪,任何一个地方的地图都可值钱了,按我推测,摆在张松面前的这张应该就是诸葛亮所需要的益州地图——详细绘制了益州的山形地貌和军事布防,对于诸葛亮这样喜欢放火玩水的人,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我抬头看着月亮的位置,估摸了一下现在的时间,“都午时了,怎么张松还没睡?”
午时也就是现在晚上的十一点到一点,正是三更半夜。
小源眼皮有些耷拉,幽幽地说:“就算到十一点了,爷几个不都还在这扒人家屋檐吗?”
我看都没看他,手指一指:“你,给爷爬!”
我们侃大山了一炷香的时间,眼皮下的张松终于有了动静,他将地图慢慢收成卷轴,用编绳绑好揽在怀里,对那俩已经神游到蓬莱的书童说:“明天随我去一趟丞相府吧。”
啧,还真是不死心,怎么你还要货比三家是吧?到底是湖北荆州找刘备还是许昌大王曹孟德是吧?
没办法,看样子我们明天还得在许昌待一天,收工回驿站。
这第二天我们就没有一直跟着张松,而是在丞相府四处打听消息,我们知道自古就有间谍间客这一说法,庞统献连环计就是生间,但我们现在根本就不担心曹操的间客,毕竟他现在忙于三国的战场,哪有闲心管我们六大商,我们唯一担心的就是王九昌在暗地里搞事情。
陆茗的死背后到底牵扯着什么利益?
我脑壳都大了,老狐狸也是,从来不讲清楚,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他。
等到傍晚,张松“理所当然”的被赶出来,整个过程我们也清楚,无非是先跟丞相府里的臣子们理论了一番兵书,再去看了一遍曹操的阅兵,还在练兵场上大言道:“在渭水赤壁、潼关华容,丞相可谓无往不克啊。”
公然挖苦曹操,这不是自己找死?
幸好有人劝曹操这样会被天下笑话“不认败仗”,所以只是将张松乱棍撵出,至于益州的求助?呵,权当睁眼瞎。
张松灰溜溜地骑上骡子,唉声叹气地往城门走,我们三觉得差不多了,就回驿站取了奔宵他们,我们必须赶在张松之前回到荆州,并且让诸葛亮提前安排人去接张松。
曹操不要的人我们要,曹操不管的事我们管。
毕竟,我们要的是整个天下,汉室复兴。
奔宵和赤红驰骋在官道上,我们已经从小路绕开张松,这一块我们已经相当熟悉,不客气的说,在荆州边界的树林里玩游击战,我有自信能和诸葛亮打个平手...吧。
荆州军营府
奔宵带着一路风尘踏进军营。我拉着缰绳跳下马,尽力弯曲腿部减少落地带来的巨大冲击。极为现代的落地方式惊呆不少守卫的士卒,我没法分神去顾及那些目瞪口呆的表情,径直朝主帐跑,“孔明!先生!先生!”
“哦!是胡南将军回来了。”率先从营帐里出来的是庞统,他拿着一把三国将士中常见的轻羽扇。
我停在他面前站稳说道:“咳咳,士元先生,孔明呢?”我并没有看到诸葛亮跟在他身后出来。
他哈哈一笑,扇尖指向赵云的军帐说:“放心吧,在你们踏入荆州城门时,孔明就已经亲自去找赵将军安排迎接之事了。”
我惊讶地道:“在我们踏入城门的时候?!”
庞统微笑答道:“对啊,孔明说你们六大商向来可靠,不到事态稳定下来是不会回来的,所以早早告知城门将士,一旦看到你们的身影,立即派斥候回来报信,因为你们回来一定是张松确定了要来荆州的决定。这不,很及时。”
“哇!孔明果然神机妙算!”小源站在我身后惊叹,“令人窒息的感动哇!”
庞统一脸疑惑:“令人窒息?”
我赶忙推小源往赵云军帐走,“啊,没什么,那啥,士元先生,张松是被曹操乱棍赶出许昌的,并且他手上确实有益州地图,如果想要张松诚信诚意地将地图给我们,那我们切不可蹈曹操后辙。”
他朝我挥挥扇子:“且放心吧,我和孔明心里已做好打算。”
交待完后我掀开帐帘,赵云果然已经不在营帐中,但却有另一个小崽子在——刘禅。
临出门时担心没人照顾,就把他扔在了军营里,看起来他还挺如鱼得水,正拿着一把小青铜匕首割桌子。我猜这匕首是司老板给他玩的,只怕被刘备知道了的话,我们免不了一顿痛打。
我扶额走过去,盘坐在赵云的将席上,把刘禅的小匕首拿过来别在后腰,刘禅的注意力被我吸引,一双大眼盯着我,看起来有些生气。
我捏着他的脸,轻声道:“阿斗,谁给你的匕首啊?”
“司...死源...哥..哥”他口齿不清地回答。
果然,那个家伙,行为乖张的家伙。
“那他现在去哪了?”我接着问,手上基本没用劲。
“和造将军粗去了。”
我大概听懂是和赵云一起去接张松了,赵云将席上的垫子很新,这并非是士兵们经常更换的原因,蜀国的物资可是出名的短缺,而是因为赵云和李司源不是在练兵场就是在庭院中舞刀弄枪,我热衷于和诸葛亮讨论兵法,李家两兄弟倒更喜欢跟着赵云学习身法,所以这将席上的垫子很少有人坐。
“咦?那孔明去哪了?他不是只让赵云去接了吗?”我松开刘禅的脸,喃喃道。
“去找父亲了。”小崽子捧着自己的脸软软说,三岁的孩子叫爹叫父亲,我莫名感到怪难受的。我看着刘禅的头顶,毛都没长齐。
按我在工作室收集的野史记忆来看,赵云应当是在荆州城外的官道上拦下张松,然后关羽在荆州城门等候,最后诸葛亮和刘备在荆州军营府以迎宾最高礼节接待,啧啧,这待遇,跟在曹操丞相府里的简直不能比。
嘿嘿,张松来,肯定要大鱼大肉以招呼,我们几个少不了一顿口福了。
不过怎么处理刘禅就成了问题,他才三岁,这种场合不合适吧,一边想,我一边牵着刘禅在军营里溜达,想我年纪轻轻,就已经替别人带起了娃。
不对,这样越想越怪。
小源和龙大概已经去了主厅。
“阿斗,我问你,你还记得哥哥上次教你的话吗?”
刘禅咧开嘴笑:“记哒!君王守国门,天砸死社稷。”
“是天子。”我纠正道。不过还行,至少记住了。
逛着逛着,我们就走到了军营府的大门口。三排士兵手握刀戈整齐排列,诸葛亮和刘备站在最前面,两人气定神闲,含蓄内敛却不失主人风范。
我突发奇想,蹲下来拉着刘禅的手,“阿斗,你该叫我什么?我教过你的。”
“哥...哥。”
“嗯!棒棒哒。”我拉着他暗指着诸葛亮的背影,“喏,看到那个人了吗?那个是诸葛亮,来,叫叔。”
哪知刘禅不理我,我回头看,才发现他的视线被另一边的事情吸引,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两个眼熟的人朝我们走来。
是阿荣姐和彩舟,我心中一喜,嘿嘿,我可以去happ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