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气笑了:“呵呵,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杀临邛百姓了?”
“哦!要看见的是吧,来,你们来说!你们看到什么了?”贾尚仁朝身后招了招手,从尚未被压制的人群中唤出两个人来,我定睛一瞧,正是在城门看到的那两守卫兵。
两人踉跄来到我们面前,倒是颇为镇定,指着我和站在我身后的龙振振有词地说:“大人!就是他们!我们那天晚上都看到了!这个胡南少主和后面那个家伙杀了四个人,就在半夜胭脂巷那里!我们愿以性命担保!”
麻蛋,两个拿了钱不保密的混蛋玩意。
贾尚仁颇是得意:“如何?”
我敛起眼神,准备好以心控眼说道:“我是杀了人,但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与临邛百姓无关。”
“谁知你杀的是不是百姓!最近我们的府治可就不知道哪去了,是不是与你有关!”贾尚仁回首对压在地上和被围住的人群喊道:“各位父老!这将军有眼无珠,随意屠杀百姓官臣,谁知道他们杀的下一个人是不是就是我们?现在又做出如此高产的盐井,先前盐价高就是因为他们收的赋税高,我也是迫不得已,以我看呐,他们下一步就开始大肆卖盐榨干我们了,你们说,他们置司法于何在!”
“就是啊!”
“贾大人说得对!”
“各位!我们得反抗啊!把他们押到成都去找主公讨个说法!”
“对!跟他们拼了!”
贾尚仁一呼百应,很快就有人疯狂挣扎地站起来,手无寸铁却敢和我们的蜀兵斗争,没有我的命令,士兵们不敢妄动,只能任由人们往他们身上压,嘴里骂得最为难听的话。
我好像又看到了家中医师们受辱的那一天,右手紧握成拳头,左手死死摁在立天上,眼睛死盯在贾尚仁的大脸上。
“嘻嘻嘻,你下令啊。”他挑衅着。“只要你敢下令,今天在这儿死一个人,你的罪就会多一分,到时我们联名状告到成都,不怕你的前程不毁,还有什么六大商你也别混了。”
“叮————!”
这一瞬,我感觉我的眼睛快被调动起来的精神撑裂,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将立天紧握在手中,向贾尚仁突刺过去!
“哗——刺——!”
我的剑被挡下了,是刚才一直站在贾尚仁旁边那个魁梧的家伙,此时他手中拿的两板大斧,左右横挡住我的剑锋。
“喝啊——!”他大喝一声,立马将斧头迎着我的面门劈下,我冲得太急,堪堪收势躲过。
贾尚仁在一旁瞧着热闹:“嘿,要是直接在这里解决掉你也不错......”他的声音逐渐变小,但还是被我听到:“到时说成乱民暴动,将军被百姓群起而杀......不错,挺好......”
“呵!别开玩笑了,就这,也想杀我?”我扬起嘴角,仰头俯视着他们,“不过一个看家护卫,如何抵得过长坂坡的千军万马!”
没有奔宵,我的身高优势占了下风,双板斧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咬紧间隙抓着我不放,两板斧头交差着向我的头顶挥来。
嘶,这斧头看得可比箭雨还吓人,我左右横躲,他便改成横劈,步步紧逼。
不行,可不能耽误太久,火井的实验还没完成,诸葛亮和小司还要跟他们谈生意。
我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挥出立天,使出全身的力气挡下双板斧压下的斧头,趁他惊讶停顿的毫秒分之一,脚尖一点就绕到了他的身后,不带任何犹豫左手就拔出了匕首,用力朝着他的后腰猛地一刺!
“啊——!”
双板斧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我寻思我捅的也不是猪腰子,就这想得差了一秒,双板斧已然强忍疼痛转身向我挥下斧头。
在这一刻,我能感到我的瞳孔皱缩,突然一股力量朝我的胸前袭来,将我堪堪推后半米,多出来的空隙被来人插入,是龙,他胳膊一挥便当空甩出一把剑来,以相当轻松的姿态接下两板斧头。
在火井场的这段时间,我看得出来龙很重视那把金银双开弓,常常坐在竹林中用蜀山上的泉水擦拭洗涤,此时他那把银弓铮铮发亮,直晃得人眼生疼,他横刀一斩便在双板斧的前腹开了一道血口。
前后受伤,双板斧也只是个体格强壮的普通人,此时的他只能伏在地上直喘气,鲜血从他身上滴下汇成小小的一滩。
“好.....好哇!”贾尚仁反倒是一副又气又笑的样子:“你们伤了我家卫,我要去县丞...不!去成都!我要找到刘主公那去告你们欺压百姓......啊————!”
还没等他吼完,一道白色的人影已然朝他踹了过去,像鹰隼扑食一般压在他后倒的身子上!
一声惨叫过后,便见李司源的清磨剑已然插在贾尚仁脑袋旁的沙土里,剑锋对着他的脖子。李司源一腿弯曲压在贾尚仁身上,眼中凶光毕露地逼近他,以来自地狱的语调说道:“本将军最讨厌威胁以及啰啰嗦嗦的人,这两条,你全占。”
“为......为什么还有将军啊!”贾尚仁颤抖的嗓音暴露了他的无限恐惧,没人能在小司那样的目光中撑住一分钟,来自其本人的报道,这个一分钟的记录是我师父创下的,这种鹰隼般的目光亦属于小司所拥有的道术之一。
道术,可以练,可以学,可有些道术是某些人与生俱来的气质,真就没法练,没法学。
“都给我杀!父老们,今天拼了命也要把这群人留下!”贾尚仁已经闭上了眼睛,歪着头就像在等待死亡的来临。
全场暴动,百姓们疯狂争夺着士兵们手中的兵器,诸葛亮紧捏着手中的扇子,小源和白发尾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妄动。
不行,他必须做善人,这个恶人必须我们来做,他还要在川蜀做很多事情。
小司眨了眨眼睛,举起清磨准备刺下——
“常山赵子龙在此!我看谁敢妄动!”
一道熟悉的声线贯穿人群,在人群中又激起了千层浪。
“赵子龙?难道是赵云,赵将军?”
“啊!难道是那位把土地都还给我们的那位将军?”
“听说他为了把土地换给我们和主公据理力争啊,差点就丢了将位!”
“快快,都把武器收起来!”
人群自动散离道路两旁,我们士兵脸上甚至有抓花了的血痕。
那熟悉的白袍白马银枪踏着人们让出的道路向我们走来,小司见状长叹一声收剑入鞘,按官职来说,他现在的将位和赵云的等级相同,但他还是朝赵云深深拜下,赵云连忙翻身下马:“司源不必如此,你我不必分上下。”
见事态平息,我在口袋中掏了掏,摸了个紫色的小罐子塞进双板斧的手里:“拿着,对治疗刀伤有奇效。”
“子龙!”诸葛亮奔跑着迎向赵云,这会儿他的关节像不疼似的,难得见他这么失态。
“先生,云来了。”赵云自然从我们这知道诸葛亮关节有旧疾的问题,主动上前几步扶住他。
我和龙也回到他们身旁,未等我们叙旧问他为什么会来临邛,身后又传来贾尚仁和一群人的声音,我们刚回头,就见贾尚仁带着一干群众朝我们拜伏在地上,齐声道:“草民贾尚仁等叩见军师将军、翊军将军!”
“都起身吧。”诸葛亮挥扇从我们的簇拥下走出,径直走到直起身的贾尚仁面前。
贾尚仁头也不敢抬:“草......草民才是有眼无珠.....冒.....冒犯了各位将军。”
他心中明朗得很,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主客交换,只能任由我们摆布。
“贾尚仁,你率众谋反,攻击没有任何反抗的官兵,其罪已至鞭尸之刑!”羽扇轻挥的诸葛亮信口开河,故意把罪名往大了说吓吓他。
“草.....草民知罪,可......可我并没有伤到将军,还请军师开恩呐!”贾尚仁吓得身躯都在颤抖,已然没有刚才作威作福的风范。
“开恩?嗯......也不是不可以......”诸葛亮故作沉思的样子,让贾尚仁恨不得再给他磕几个响头,毕竟他也知道在蜀中诸葛亮说的话比九鼎还重。
我们先前隐而不发就是为了让现在的效果达到最大化。
诸葛亮吧唧着嘴:“这样吧,你把盐价降下去我们就不治你的罪。”
“降!降!一定降!”
“然后火井场我们新造的盐你都买去。”
“买!买!一定买!”
“然后火井场归我们成都署事的千张弓调属,你嘛,就负责卖出去,至于赋税,我们保证分文不抬,只要你降价,我们便可提供高产且质优的官盐给你!”
“什.....什么?”那贾尚仁猛地抬起头来,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传给大脑的话,“火井场那么多新产的盐都让我卖?而且不升赋税?”
“不错。”诸葛亮眉眼弯弯:“而且我们有六大商的人可以帮助你将盐远销楚地、浙地和北方,进一步扩大销路。蜀道难走,我诸葛亮保证定会倾力修补栈道,保你们商队的安全。”
贾尚仁的目光已经从震惊变得难以置信,震惊问道:“先...先生,诸葛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诸葛亮轻叹一声,面对着面目亦喜亦惊的临邛百姓们朗声道:“降低盐价,还百姓太平无忧,享安康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