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每个人心里都琢磨着心事。
“我们为什么要走这边?”还是戾琳先忍不住问道。
“没有时间权衡了,这边的最快,而且,我们又不能先灭掉追击再说啊。”莫绝道。
“可是如果遇到蛮族人,以我们这几人,岂不是凶多吉少?”戾琳道。
“只是有可能冲突,又不是必然会不死不休。到时低调一些,我想也不会有太多麻烦,起码,不会像盗匪一般,见人就杀。”莫绝道。
戾琳只能微微点头,也不再说话。
队伍中有旬蚺在,莫绝也不怕迷路。而且以旬蚺探查的能力,几人也是躲过了很多次野兽的领地。行进了很久,旬蚺示意追兵已经消失了,说明他们并没有追上来,众人才再次有机会歇歇脚。
此处林木已经略渐稀疏,高耸的山峦也变得平坦起来,放眼望去,高过膝盖的草原一望无边。
“再往前走,便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了。在这,先说一些禁忌。”旬蚺道。
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旬蚺身上,听着他说话。
“塔库乌拉族的着装,一般是粗布与兽皮的结合,所以,见到这样的着装,必是塔库乌拉族人。他们的个头,也会格外的高,哪怕是女性,也格外的壮硕。虽然我知道的不全,但是一定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直视他们的眼睛,尽量不要说话,需要的时候,先告诉我就好。”旬蚺道。
“以你的经历,我们会遇到他们几次?”莫绝问道。
“肯定是要经过塔库乌拉族的主寨的,其他的,就看运气了,毕竟,其他的族人,都是以游牧为生,居无定所。”旬蚺道。
“好,那我们继续前行吧。”莫绝道。
众人其实并不累,毕竟功力高深,也不在乎这些许时间的赶路。
夜凉都城,聂府。
“莫绝已经走了多日了,有什么消息吗?”尊主开口道。
“刚刚传回的消息,死卫军并没有什么损伤,莫绝也是只撼动了一些皮毛而已。不过他却意外的招惹上了靖国皇室,不但让近神戾邢看中,收为徒弟,连靖国公主,也是倾慕有加。还封了一个官职。不过好像是皇室不久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正在缉拿他。而他得知此事之后,便离开了靖国,现在位置不详。”聂惠道。
“赶快找到他的位置,传信给他。上王有令,让他无论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尊主道。
“是,尊主。我们是要行动了吗?”聂惠道。
“你要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执行命令就是了。”尊主有些冷厉的说道。
“是,属下知错了。”聂惠微微低头道。
“还有个任务交给你。北支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助力,要对我南支动手了。你马上将分散在三国的闲散暗杀,全部收回到都城。”尊主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聂惠不敢耽搁,赶忙出了大厅,招来亲卫去传命令。
金国列城。
“农婆婆,你说莫绝会来吗?”金陵一边拨弄着手中的一朵花,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会来的,不过你的劫数,可是刚刚开始,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老妇看着手中的木盒,那个木盒,好像近期总是在老妇的手中,舍不得放下一般。
“我的劫数?到底是什么?您也不跟我说明了。”金陵嗔怪的道。她也知道,老妇是不会跟她说明的。
“你只要记得,跟随本心,放弃杂念,有些东西,必然是要舍弃的。”老妇说道。
金陵将手中的花放在桌上,微微叹气,起身离开了老妇的院落。
老妇没有阻拦,也没有再说什么,放下手中的木盒,一滴泪水划过鬓边,看向远方的天空,像是看到了一些悲伤的事。
金陵第一时间,便来到了一处宅院。宅院的外边,有无数甲胄兵丁看守,还有一些劲装的人,不断的在院外徘徊,一看,便知道这些人,都是身手不凡。
没有人阻拦,金陵当先便进入院中,院内的情况也是一样,到处都是看守。
“郡主,您怎么又来了。”一名全身红衣的女子嬉笑着坐在一个石墩之上,看向金陵。
此女大概三十余岁的年纪,尽管不是天姿国色,但是全身却透露出一些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到金陵,也没有半分的敬畏,懒散的晃着头,状似随时都要睡着似的。
“鹤红,你就这般无事可做吗?”金陵一点好气都没有的说道。
“陛下说这个人很重要,让我守着,不然,我早就走了。谁稀罕成天被一群臭男人包围着。”名为鹤红的女性说道。
金陵没心思跟她再说什么,当先便向一个屋门紧闭的房间而去。
守门的兵丁立刻让开,金陵推门便走了进去。
屋内装饰很豪华,看的出来,这里必是一个达官贵族的住处,但是此刻的屋内,只有一个女子,背对着房门,坐在地上。
“我来,是想告诉你,莫绝,快来了。”金陵就站在门口,低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女子显然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轻身便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金陵,显然,此女便是被金国囚禁的花荣。
“你怎么知道的?”花荣焦急的问道。
“我不知道,这是农婆婆告诉我的。”金陵有些黯然。
花荣来到这里,已经有几天时间了。之所以没有囚禁在大牢,还是金陵求情的原因,而这里,就是金陵父亲的一处别院。自从花荣被囚禁,金陵每日都会来,简单的说两句什么。尽管如此,花荣也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窝在屋中。
花荣不是没想过逃走,可是屋外那个红衣女子,却不是她能对付的了的。作为多年的公主,她也不会哀求任何人,起初还想绝食或是自杀。可是她一想到莫绝,便忍辱负重的改变了想法,每餐都吃,而且不作不闹。只是因为,她相信莫绝。
“你走吧,谢谢你这些天给我说的信息。”花荣对金陵并没有太多的厌恶,相反,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很感激金陵的。以金陵平时的表现,以她女人的直觉,她能明显感觉到,金陵和莫绝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哪怕金陵从来没说过。
“我会尽量保你周全的。”说完这句话,金陵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花荣。所有的消息都告诉她,这是莫绝心爱之人,再想到自己现在的境遇,多少,还是有些羡慕和低落。
蛮荒草原。
莫绝几人已经不再快速赶路,而是正常行进。旬蚺不时的看向天空,辨别着方向。
在这片草原之上,到处都是野草,根本没有其他能参考的植物。偶尔会见到一些兽类,也都是一些小兽。
一直这么走,虽然身体上并没有什么不适,但是毫无方向感,让众人多少都有些焦虑。
众人都忘记了旬蚺说过对塔库乌拉族人的评价,此时只希望能见到一个人,什么人都行。
没有河流,没有遮挡,随着时间的推移,酷热感随之传来。内心中的疲惫,越来越重,戾琳不时的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莫绝能看的出来,她有些后悔的意思,但是偶尔与莫绝短暂的对视,戾琳也紧咬牙关,继续向前走。
“休息一下吧,我去寻些吃食。”花战看向莫绝,示意陈吉、戾琳二人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然后当先向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都休息一下吧。”莫绝应和一声,当先坐了下来。他倒是还好,不过看到戾琳低沉的脸色,有些摇晃的身体,着实也有些担心。
他能感觉到,戾琳是在咬牙坚持,而这一路上,却没有求助任何人,可见毅力之坚强。
听到莫绝的话,陈吉当先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而戾琳,还是强忍着疲惫,优雅的整理一下衣着,慢慢的坐了下来。
“出来过于仓促了,都忘记带些吃食。”莫绝微微摇头道。
“好在还有些水。”戾琳拿起水囊,当先递给莫绝。
“你们先喝吧,我还好,你们不会武功,体力自然不如我等。”莫绝没有接,而是说道。
戾琳赶忙将水囊又递给陈吉,陈吉同样示意她先喝。
此时,所有人也不再将戾琳当做一位娇贵的公主了。不管是耐力,还是心境,戾琳确实表现出了与骄纵完全不同的形态,就如同一个百姓家的孩子一般。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戾琳无意间看到莫绝诧异一般的看着自己。
“没什么,我只是一直以为,公主就应该骄纵一些。”莫绝微笑道。
“也许是吧,从小皇叔就疼我,但是教我最多的,也是皇叔,他告诉过我很多民间百姓的苦难,而且一直告诉我,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我并不觉的我有什么可骄纵的资本。”戾琳轻笑道。
“你能这么想,也着实是百姓的福气啊。”莫绝赞叹道。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就算给他们吃的,给他们银钱,也不能让百姓真正的幸福。”说到这,戾琳有些自嘲的说道。
“会有办法的。这次师父让你跟着来,估计也是为了多让你历练一些,今后为黎民百姓造福。”莫绝道。
“只怪我是女儿身,如果我是男子,必然要为百姓做些什么。”戾琳道。
“男女又有何关系,只要有心,终能有所成的。”莫绝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戾琳还是有些暗淡,加上身上的疲惫,有些摇摇欲坠的晃动着。
莫绝心中一定,起身来到戾琳身后坐了下来,轻轻的扶着戾琳的肩膀,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戾琳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抗拒,扭动了几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嘴角微微上扬,便闭上眼睛休息了。
“这里的植物还真单一,如果有些药草,也可以提提神。”良久,当戾琳睡着了,陈吉轻声说道。
“要不是这样,塔库乌拉族也不会经常和靖国冲突了,他们,也许只是想得到些补给罢了。”莫绝无奈的道。
“这倒是没错,如果这里不是这么贫瘠,靖国又毫不怜惜,他们也不会憎恨三国之人。”旬蚺道。
“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我真怀疑,这里真的有人吗?”莫绝道。
“会遇到的。”旬蚺说完,当先看向一个方向。
在旬蚺看向的方向,花战快速的靠近,两个呼吸,便到了几人身边,而他手中,提着两只灰色的兔子。
陈吉当先起身,从行囊中取出一根长针。花战来到近前,便要自行烤制野兔,但是陈吉的举动,却让他不明所以。
“交给我吧,我对食物制作,还是有些心得的。”陈吉道。
“师兄,真没看出来,你还对美食有研究啊。”莫绝也是有些意外,轻笑着看着陈吉。
“如果当初不是师傅让我学习医术,我自小的志愿,其实是做厨子。”陈吉道。
“那就交给你了,我们等现成的了。”花战微笑的将两只野兔交给陈吉。
“请好吧。”陈吉上前,快速的在两只只是昏迷的野兔脖颈处各扎了一下,然后便接过野兔,走到离众人有些距离的地方。
因为野草太高,莫绝又是坐卧的姿势,并没有看到陈吉是如何操作的,可是很快,便看到了烟雾,随即,陈吉便走了回来。
“师兄,这里没有水,也没有树枝,你是怎么做的?”莫绝难掩好奇,哪怕他从来不在意食物,好奇心也让他开口问道。
“等一下,尝到味道,我再告诉你。”陈吉故作神秘的一笑。
莫绝提鼻子闻了闻,除了烟火的味道,却没有闻到任何香气。也就两炷香的时间。陈吉再次走到生火之处,操作一番,便拎着两个香味十足的野兔走了回来。
美食,往往会让人精力振奋。哪怕是睡得正香的戾琳,鼻子抽了抽,也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好香啊。”戾琳朦胧的揉揉眼睛,看向陈吉手中的野兔,甚至还吞咽了一口口水。
“哈哈哈,趁热,快吃吧。”陈吉从腰间一抹,一把十分不起眼的小刀出现在他手中,只是几个闪烁,野兔就散碎的掉落在陈吉早就编好的草垫之上。
“好快的刀法!”花战心中一凛,惊叹道。
“雕虫小技罢了。来,尝尝我的手艺。”陈吉笑道。
“你真的不会武功?”花战有些不可执行的问道,但是手却没有闲着,当先拿起一块兔肉,塞进口中。哪怕他不饿,这香气也是完全不能抵挡的。
“这就是妙手一脉的医术了,武功,我确实不会,可是这术刀之术,我还是会的。”陈吉道。
“师兄,现在可以为我解惑了吧。”莫绝也拿起一块兔肉,放在嘴中咀嚼。兔肉很有嚼劲,且没有一丝异味,只有一股肉香和一些苦涩的味道。而这股苦涩,不但没有影响兔肉的鲜美,反而让莫绝胃口大开。
“你不能尝不出来啊?”陈吉看向莫绝道。
“这也可以?”莫绝咽下口中的兔肉,不可置信的看向陈吉。
“嘿嘿,有什么不可以的,虽然不能直接食用,但是却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啊。”陈吉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陈兄,跟我们也说说吧。”花战意犹未尽的再次拿起一块兔肉,含糊的说道。
连一向低沉的旬蚺,都停不下来的吃着,除了陈吉本人,剩下的四人都不停的吃了起来。
“这也要多谢师弟,带来的百草集。让我对药草,有了更多的理解。在这之前,也不会这么完美。”陈吉拿起一块肉,放在眼前看了看,满意的放在口中咀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继续道:“在学习医术的时候,我便是以各类小动物练手,它们的经脉血管走势,我已了然于心。这兔肉,便是用银针刺破三十六处血脉,血液就会快速放尽,看准时机,再以银针封住这些血脉,保存肉质的鲜味。这周边的野草,只需剥离表面一层,将兔肉包裹,埋入土中,以大火熏烤。成熟之后,将烤干的草尖末,洒在表面,就完成了。”
说的很容易,但是谁都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只是那纤薄的草叶,要将表面一层剥离,就是近神用刀剑的高手,也不能那么快的完成。可见陈吉的术刀之功是多么厉害。
“真的一点调料都不需要吗?”花战也并非喜好厨艺的人,但是也好奇的问道。
“不需要,这些野草里,都有。”陈吉道。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快吃吧,我怎么觉得好像不太够了?”莫绝苦笑的看着就剩两块兔肉的草垫。
“我再去弄两只来?这里还有野狼,你会做吗?”花战看向陈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有人。”旬蚺突然起身,看向一个方向。
“看来是暂时吃不成了。”莫绝看着身边满脸满足的戾琳,轻轻一笑,也赶忙起身,向旬蚺看着的方向看去,但是却什么也没看到。
陈吉和戾琳被花战示意不要起身,自己也起来看向那个方向。
渐渐地,莫绝终于隐约看到了一些动静,四五个状似骑在马上的人影,在远处出现。
“应该是塔库乌拉族的人在放牧。”旬蚺道。
“那我们应该躲开吗?”莫绝问道。毕竟,他还是不了解塔库乌拉族。
旬蚺状似思考了一下,随即眼中一定,道: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