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山露骨,河开水扒皮。”当云开日出以后,大地又开始焕发出未来盎然的生机。
心急如火的飞天鹅,风尘仆仆地离开大周庄以后,又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这一日终于来到了大漠山脚下。山上的积雪早已经融化了,到处又是一片葱绿。飞天鹅举目望了望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大漠山远景,却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当他准备踏上正道前往何府的方向时,忽然从那枯黄的芦苇荡里传出了一对青年男女欢乐而又优美的嘻笑声。
“这一定是哪家的豪门子弟在这里乐而忘忧。唉!自己也曾出生在豪门,可天真的童时代早已一去不返了,何尝有象他们这样的幸福生活?现在的年轻人啊!也简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舒适了还嫌不是。要是自己也能生活在象他们这样的年代里,那也太感谢上天的恩惠了。可惜自己生来的不是时候,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还整日过着流浪漂泊的生活。事至如今,连个像样的家没有不说,就连自己最最心爱的人都无法保证她的生存,怎能不让人揪心呢?”飞天鹅想到此,不由得落下了痛心的眼泪。
心如火烤的飞天鹅再也不忍心听下去了,他呆滞了片刻后,打算匆匆离去。
“娘子,快看呀!捉住了,捉住了一条好大的鱼,这湖中的鱼好大。”
芦苇丛里,正是飞龙和莲花小姐在嘻笑。这两个无忧无虑,纯真烂漫,充满朝气,情投意合,奇缘相聚的一代情人,又开始了他们一天中最快乐的生活。大漠山上下,又不知留下了他们多少串暂新的脚印。
飞龙光洁着脊背,一个猛子钻入到水中,瞬息间便捉到了一条尺把长的大草鱼,等露出水面后便对着湖岸上的何莲花兴高采烈地叫喊起来。
“唉唉!龙哥哥小心,小心,千万别让给跑掉了。”何莲花看到飞龙手中欢跳的大草鱼,不免高兴过头,只见她向前倾斜着身子兴高采烈地大叫起来。“这里的鱼好光鲜,一定比府上的鱼……鱼,哎!哎呀!”
何莲花只顾得高兴,早已经把自己的处境置地给忘得一干二净。忽然,只见她脚下的一块岩石向下滑动了一下。何莲花来不及收身,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听到‘扑通’一声响,整个身子已经随势倾倒向了湖中。
飞龙一手抓着鱼,只顾仰身向岸边游去,哪里提防。当听到响声之后,方知心爱之人已经跌入了水中。当手一松劲,那条鱼便‘嗖’的一声窜入了水中。飞龙顾不上多想,急忙在湖面上来了一个怪蟒大翻身,大叫着直向出事地点游了过去。
心烦意乱的飞天鹅早已经迈出了沉重的步子,当他听到何莲花口中说出龙哥哥几个字后,不由得住下身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龙哥哥,莫非叫的是飞龙不成,难道说是飞龙已经来到了这里。不行,我得转回身去看个究竟来。如果真是飞龙的话,或许自己对他还会有一丝丝的影像,因为侄儿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到五岁的。想到此,飞天鹅又不由自主地匆匆转回了身。他分开了芦苇之后,奋力地寻视着每一个地方。
湖面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几只翠绿色的钓鱼郎在湖边不停地穿梭着,不时地把头插入到水中,捉到鱼后又疾飞而去。湖面上倾时激荡起一轮轮,一圈圈的金色波纹来。何莲花也早已经被飞龙拖上了湖岸,莲花小姐一身淡绿色的新装已经被浸了个通湿,像个落汤鸡一样。飞龙用手轻轻地撩了撩莲花小姐额前的几簇湿发,好气又带笑地说:“怎么样?早就告诉过你,让你靠水远点,可是你偏偏不听。这不,不但受到了惊吓,又弄湿了一身衣服,连大鱼也给飞走了。”
何莲花用力地摇着飞龙的手臂撒娇似的叫嚷道:“还不是看到你捉了条大鱼,一时高兴才落下了水去。刚才我简直忘了自己身居在险处,一高兴,便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也便落下了水去。我刚才确实太激动了,龙哥,走啊!咱们回府吧!今日的事也简直太让人难忘了。如果这件事情让祖父给知道了,还不知该怎么挨骂的。”
飞龙看着娇美而又靓丽的心上人,一下子把他拥抱在怀中,并向他怒了怒嘴微笑道:“娘子,看你这个样子怎可以回到府中。浑身湿淋淋一片,跟个落汤鸡一样,家人肯定会嘲笑我们的。不如我们暂切在此晾晒一下衣服,然后再回府中,岂不更好些。”
何莲花指着自己的腹部轻声说:“瞧,孩子好象在作怪了,在里面乱折腾起来。只怕是刚才受到了惊吓,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没事的,娘子,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兴许会更聪明更坚强些。咱们走啊!走啊!找一个干净暖和的地方晒晒太阳去。”
飞天鹅勉强提着精神看完了一对青年男女做完了这一切,方扒开芦苇向他们走了过去,因为这时他已经看到了飞龙的面孔。十几年过去了,变化简直也太大了,虽然对侄儿的印象不太明显,但是他仍不十分的甘心。此时此刻,飞天鹅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忧伤的,晃如隔世如烟的往事――破庙内,他清晰地记得:那天傍晚,侄儿不小心磕在了一块火炭上,留下了一个豆子大小的不太明显的伤疤。也许就是那块可恶的伤疤,才搅浑了一个宁静的世界,使得叔侄俩分隔到现在,更使得自己整日忧心仲仲,无处归宿,四处飘泊。
飞天鹅下定决心上前亲自看出个究竟,如果前面的那个小子是飞龙的话,额头上那块令人伤心的伤疤是绝对不会抹灭掉的,也许将会带到他终生。
想完了这些,飞天鹅不由得加急了步子赶上了二位道:“在下冒昧地问一问二位,何府方向该如何去走。”听到了叫喊声,飞龙二人同时转回身看了飞天鹅一眼。刹时间,一个精瘦的,满脸胡茬的中年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飞龙忙道:“客官是要去往何府吗?是串亲戚还是有其他的事情。客官请看,从这条山道转过一片芦苇,踏上正道一直往北走便可到了府中。”飞龙说着用手指了指方向。
飞天鹅急切地抬起头来,急匆匆地看了一眼。一个白皙的、英俊的面孔迫切就出现在了眼前,那眉宇间的上方分明印着一个豆子大小的不太明显的伤疤。虽然已经经过了岁月的融合后,看起来不是那么地明显了,可是仍然没有逃脱掉注意力极其集中的飞天鹅的眼睛。神色大变的飞天鹅的脸上顿时浸满了豆大的汗珠子,没错,没错,他就是侄儿,千真万确的飞龙。
何莲花看到飞天鹅那呆愣愣的眼神和显得有些发呆的面孔后,不免叫喊道:“哎!大伯,你是要去往何府吗?我便是何府内的何莲花呀!如果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不防说出来听听,我们也好一同前往便是。”
“对对对,他便是何府的莲花小姐。”飞龙连忙接道。
“那么,那么,那么,你,你,你便是何府中的姑爷子了,对不对。”
飞天鹅已经暴怒了面恐,显得怒发冲冠,一发不可收式的样子,怒气冲冲地叫嚷道:“何家的小姐,今天我要找的就是你,先杀了你再去府中杀了何大。”言毕,飞天鹅‘哗’的一下抽出了钢刀,猛然间便向何莲花刺了过去。飞龙发现势不对头,慌忙之间便把何莲花拉在了一旁,正要上前握住飞天鹅的手腕。飞天鹅一刀没着,迅疾翻刀,锋利的刀刃顿时划破了飞龙的整个手掌,鲜血直往外冒。
飞天鹅并没有因此而收势,运起功力一个翻身再次向何莲花袭去。形势急剧突变,使得何莲花神色大变,当他发现中年人再一次向自己袭来时,忙不迭遏地从刀下又一次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招。
何莲花心慌意乱,慌忙来到了飞龙的身边大叫道:“龙哥,龙哥哥,咱们快走吧!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搞的,简直跟个疯子一样。我们与他素不相识,而他却对我们如同仇敌一般,这也太让人气愤了。唉!现在这世道,真是好人不得好报。龙哥,你的手竟伤成了这个样子,流了这么多的血。走哇!快走哇!赶快到府上包扎一下。”何莲花急急地说完了这些,正想拉着飞龙离开这里。
飞天鹅一招没着,更是气得星牟圆睁,大声狂叫着再一次运动功力跃到了二人的身旁,他揭力撞倒了飞龙后,然后再一次向何莲花砍去。在经过了几次的闪躲之后,何莲花早已是气喘吁吁,哪里还顾得了闪躲。忽然间,飞龙听到了一声刺人心肺的嘶叫声,飞天鹅威猛无比的钢刀已经刺中了何莲花的一只手臂,顿时倾倒在地上,鲜血直往外涌,一时疼得嘶心大叫起来。
飞龙刚才被飞天鹅撞开之后,还没反省过来,便听到了心上人嘶心裂肺的残叫声。他强忍住怒气,奋力飞起身一个双脚连环腿便向还没有站稳身的飞天鹅突袭了过去。岂知飞龙的功力早已经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飞天鹅虽然武功不错,但是他哪里经得起一代勇猛侠士的一脚。一个趔趄过后,便从何莲花的头顶甩飞了几丈之远,直摔得飞天鹅顿时昏迷了过去。
飞龙慌忙倾下身抱起何莲花叫道:“娘子,娘子,你伤得怎么样了,你没事吧!”此时的何莲花早已经变成了个泪人,整日深居在府中的娇躯哪里经得起这等激烈的打斗场面,哪里受得了这样大的委屈和打击,便一下子扑倒在飞龙的怀中更加伤心地痛哭了起来。飞龙看了一下心上人的伤口,衣袖已经被刺破了,只是刀尖顺着娇嫩的肌肤刺破了皮,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衣袖。
尽管是轻伤,但是对于一个千金小姐来说,怎能承受得了这样大的打击。飞龙又急忙安扶了一番,然后从自己的外衣上撕下了一条布带紧紧地扎在了伤口处说:“好了,娘子,没事的,只是受了些轻伤而已,咱们回府调养几天便会痊愈的。好了,好了,就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我这就去为你报仇了。”飞龙说完便直起身怒视着双眼本想再一次扑向飞天鹅,去彻底惩治一下这个无法无天,冒然行事的胆大狂人。
何莲花急忙止住了哭声拉住了飞龙的衣角弱声道:“龙哥哥,不要在管他好了,我怕,我好怕。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此时的飞天鹅已经清醒了过来,顿时觉得浑身好痛,好困,勉强支撑着双肘直立起了身。他一时感觉到眼前一阵阵昏暗,脑子一阵阵嘤嘤嗡嗡的,这很可能是长时间的劳累奔波和营养不良所造成的结果。
尽管阳光普照,已经风平气和,但是湖面上并没有平静下来。飞龙刚才那狠狠的一脚,简直是在踢打着飞天鹅的灵魂,更撞击着他那颗劳禄和孤独的心。
未了,飞天鹅缓步来到了飞龙的身边,指着何莲花身旁的飞龙怒视着双眼叫道:“十几年了,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误的话,你便是顾林业的儿子,顾家村的未一独苗,十几年前失落到黄龙山中的飞龙侠士吧!”
而对于自己几次次的寻亲不遇,更使得飞龙大伤情感,觉得人世间就根本没有顾家村的存在。当这次他听到顾家村几个字后,倒显得非常地平静,似乎并不觉得惊奇,所以随口接道:“我的确叫飞龙,是从黄龙山上下来的又能怎么样。怎么?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飞天鹅“哗”的一下把手中的钢刀扔在了飞龙的面前说:“没错,你就是飞龙,我已经看出来了。一代的飞龙侠士,快捡起钢刀吧!照这扎,照这扎呀!”飞天鹅激动了,颤抖着双手指着自己的前胸说。
飞天鹅再一次落下了伤心痛人的眼泪:“怎么,不敢了吗?飞龙,或许你并不知道,更不认识,也根本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飞天鹅的人吧!他便是你父亲顾林业的亲弟弟,你的亲叔叔。十八年前,家园遭难,那时你刚刚出生。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大哥大嫂便托付他带你逃离了家园。为了顾家的后代,更为了顾家的血海深仇,他身负重任,忍屈受辱,带着你整日以卖艺为生,四海漂泊,远走天涯。也许你根本就不记得过去的一切了,但是那段艰难的岁月毕竟为你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伤痕。你用手亲自摸摸吧!你的额头上豆子大小的一块伤疤便是最好的见证了。”
当飞龙听到飞天鹅几个字后,顿时在他的脑海里萦绕开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尽管绞尽脑汁,也无法追忆起如烟的往事来。
何莲花听到飞天鹅说出了这些,忙用娇嫩的手指轻轻地摸一下。飞龙的额头上方果然有一块小伤疤,忙细看了一眼飞天鹅道:“龙哥哥,你的额头上方的确是有一块不易被察觉到的小伤疤,我刚刚才发现的。龙哥哥,前些日你不是提到过吗?你的真正故乡便在顾家村上。这个人怎么会对你如此这样的熟悉,他又怎么会知道你额头上的伤疤而又家住在顾家村上呢?……”
飞龙极力地使自己的脑子清醒,极力地追忆着那如烟的往事――从黄龙山上的生活再辗转到边南山区,芦花镇上,吉庆集除霸,还有九重天上,高老庄内,怪魔谷中。想起了怪魔谷,飞天鹅的名字便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了出来,他不由想起了那场真实挟杂着虚构而又可怕的噩梦。那时的旧景似乎早已经淡忘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反之会更加地清晰,不由得使他惊出了一身可怕的冷汗来:“怎么就你一人,你叔叔呢?你叔叔飞天鹅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同前来。”
“我叔叔飞天鹅,不知道,我怎么不记得他,自记事起我便生活在黄龙山中。”
“飞天鹅,我的亲叔叔。”飞龙想起了这些,一下子便清晰了头脑,他大叫着慌忙转过身跪在了飞天鹅的面前:“叔叔,叔叔,你果真是我的亲叔叔?你便是二叔飞天鹅吧!叔叔,我太对不起你了,太对不起你了。……。”飞龙拉着飞天鹅的衣角苦苦地哀叫着。怒气莫消的飞天鹅掂起手掌便打在了飞龙的脸上,他怒叫道:“滚开,快给我滚开,我只是家兄顾林业的弟弟,他并没有侄儿,他的侄儿的灵魂早已经死了,家仇未报,居然到这里来和仇敌的女儿寻欢作乐,也太没有出息了。哈哈!荒唐啊!简直是荒唐至极了。看来顾林业并没有儿子了,顾家从此也就没有什么后代根了,他根本就不配成为顾家人的后代。……。”
事情的发展简直太复杂也太出人意料了,仿佛一下子来得太突然了,这一切对于飞龙来说倒显得太不现实了,自己的心上人怎么会是仇敌的女儿呢?这一切怎么可能是真?怎么可能是生活中的现实?飞龙的心中清晰而又感觉到茫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