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恩琪哥,在遇到你以后……
他就变了……
他会痛苦,他会伤心,他会……流泪。
一直以来,恩琪哥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
恩琪哥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恩琪哥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
所以,恩琪哥会在乎的人……便就是他要在乎的人……
翼愣愣的怔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眸的神色逐渐灰色无光,手握枪支的手腕竟也不知有种轻微的颤抖。
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什么,此时飞快的闪过旧时的记忆,仿佛,似曾相识的恩琪哥……还是,十年前的他。
飘零的思绪,慢慢的滑过天际,洒落凡间。
漫天飞雪,地面湿漉,路灯在幽静的桥上忽闪着它那黄晕的色调,东风呼呼地刮在冬天里。
双腿抱膝的翼哭肿着青红的双眸,矮小的蹲在桥边。
他,今年六岁。
他,被双亲刚刚遗弃在这座桥边。
凉风轻轻刮起他的衣服一波又一波,显得他的身材单薄,仿佛会随时被吹走一般脆弱。
“小鬼!你这个样子……很让人讨厌!爱哭鬼!”一声稚嫩傲气的声音忽然在他的头顶处响起。
翼微微的抬起头,揉搓着被哭红的双眼,一脸清澈纯朴的望着站在眼前比自己年长的少年。
那名少年身穿着褐色的长外套,一脸漠然的低眼望着他。
翼勾起可爱的笑容,小小的脸蛋被吹得红扑扑的,一脸天真的笑说:“大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啊!”
少年微微错愕一下,继而不屑的说道:“爱哭鬼,以后这样怎么保护别人?”
“保护……别人?”翼的眼眸上露出一丝迷惑,一字一顿的诉说着这四个字,脑袋上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你……叫什么名字?”
“翼。”
“那以后,便跟着我吧!愿不愿意?”少年的眉毛轻轻挑起,漠然说道。
翼犹豫了片刻,但当他再一次抬头看到少年那双漂亮的眸子时,他便毫不犹豫的开心点起头。
少年满意的点头,转身走开。
翼拍了拍身上堆起的雪花,迈起小小的脚步,不停地追赶前面那高他半头的少年。
他在身后一路小跑,发梢被冬风无情的刮乱。
翼在少年的身后,笑呵呵的喊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车……恩……琪!”
原来,那个大哥哥的名字叫做……车恩琪。
翼在心底深深地刻住了这个名字。
仿佛把它……永远的刻在心底。
这,是翼第一次与车恩琪相识。
仿佛,在翼的生命中,他已如亲人。
翼矮小的站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瞧着他的表情。
“恩琪哥,你怎么了?”翼抬起稚嫩皙白的脸蛋,一脸疑问担忧的望着他。
车恩琪低眸认真的注视着翼,眼里闪过什么,有丝无奈的说:“翼,我现在……要去杀一个人。”
“杀……杀人?”翼眨着清澈透亮的大眼,有些迷茫,而后,他突然眼眸睁大,一脸震惊的望着他,磕巴的说道:“杀……杀……杀谁?”
“龙爷叫我去杀……尚太哲。”他的眼眸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神色,有些沉闷的说道。
翼稚嫩漂亮的五官立刻不揉调的挤在一起,小小的眉头深锁。
尚太哲!
如一遭霹雳击在他的头顶,让他原地怔住。
翼曾经听说过他,尚太哲是这个地盘的有名****霸主。
今年三十一岁,是一个比车恩琪不知要强壮多少倍的男人!
可是……如今,恩琪哥……居然要去杀一个,他根本不可能杀的人!
恩琪哥,真的要这么做吗?
“恩琪哥,你知道的!你这样会死!”翼的双眸泛着些许泪花,嚅嚅的说道。
“爱哭鬼!如果我没有回来,你怎么保护自己!”他的表情有些冷淡,不屑的说道。
翼的大脑嗡嗡作响,眼里的泪花终于流了下来。
恩琪哥,在关心他。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会关心过他的死活。
可是,恩琪哥,现在是确确实实的关心他的死活。
翼用白色的袖子揉擦着哭红的双眼,憋红着脸颊,抬起头坚定不移的说道:“恩琪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车恩琪错愕的望着他,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神情。
翼,你……还真是个可爱的人。
你,还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
黑夜逐渐地袭满天际,昏黄的路灯渐渐亮起,周围仿佛如开放的黑色曼陀罗花一般,带着些许死一般的沉静。
翼揉搓着冻红的双手,嘴里不停地呼着雾气,孤身一人守在桑拿洗浴中心的大门外,不断地抖瑟着小小的身体。
他在等,在等一个人。
他希望那个人能够平安的出来,因为尚太哲现在就在里面。
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是他的整颗心就仿佛如在油锅里一般,在不停的煎熬着。
他已经站在这里……两个小时了。
可是,恩琪哥却依然没有出来……
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
夜,死一般的黑暗,就如漩涡般,不停地吸取黑暗的势力。
翼忽然感到心里不安,寒冷不断地侵袭着他小小的身心。
“咯吱……”这时,敦煌般的大门被轻声推开。
翼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飘零的身影如幽灵般恍惚的站在他的面前,翼怔在原地久久动弹不了。
这个站在面前的少年,真的是……恩琪哥吗?
车恩琪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翼的面前,浑身是血……
额头是血,胸前的衣服上也是大片的红血,黑色的裤子上也暗暗地染上一片。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立刻扑在了翼的鼻尖上。
车恩琪轻晃着身体,一脸疲倦的笑说:“你的样子,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让人讨厌。爱哭鬼!”
翼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眼里泛着晶莹泪花,但硬撑着让它不掉下来,憋红着脸,双手颤抖的摸向他那浑身是血的衣服,哽咽的说道:“你……你受伤了吗?”
他的脸在严寒冬风的吹袭下,渐渐惨白,双腿似乎也开始有些虚脱,他轻轻地摇头,冷冷的说道:“不。这是……尚太哲的血。他……死了。被我,用刀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