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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远上寒山石径斜

安岭,一个位于安徽省东至市南桑县南梓镇的南部农村。这里山岭绵延,安安稳稳坐落在这峻岭之中的小村落便取名叫做安岭村。

童语从小就生活在安岭村的外婆家,妈妈是外婆最小的孩子,自己也是妈妈小女儿,所以外婆最疼童语了。外婆家里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一只唤作多多的小狗。舅舅家的表姐在县城上班,表哥和童语的姐姐一样大,都在外地读大学,大学在哪里叫做什么对于童语来说都很陌生,她只知道很远很远。

若是有人问她姐姐在哪上学,她会手舞足蹈很开心地介绍那个很远但又不知道名字的地方:“那个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的地方。”她有点想姐姐了,想姐姐每次带回来的零食,但是又马上会因为豆豆去追一只蝴蝶或者隔壁家的小龙过来找她玩而忘记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会把她送到外婆家,明明不像有的小朋友爸爸妈妈在外地工作,爸爸妈妈都在家里。稍大点她才知道起初是因为断奶。

还是一岁半的童语已经会跌跌撞撞地跑起来了,但让童爸爸童妈妈头疼的是孩子到了该断奶的年纪了。家里因为开着小店会有点忙,喂奶的话来来往往的人也有点不方便。想到隔壁村的孩子外婆,便咬着牙、抱着孩子、拎了袋米,从店里提了箱带奶嘴的小洋人儿童酸奶一同送去了孩子外婆家。这段时间便由童语舅妈照料小童语。说来也奇怪,半个月后送回家后小童语看到妈妈张开的双手,竟然不高兴地扭头就往舅妈怀里钻。这引得大家忍俊不禁,也让童爸爸童妈妈哭笑不得。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童语便被送到外婆家,和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一只叫做多多的狗生活在一起。

童语的舅舅在童语小时候还是安岭小学的校长,清晨骑着摩托车轰隆隆地穿过田间小路、越过那条石桥、沿着那还是水泥路的国道,5分钟左右便可以到小学。童语便要和家附近的小朋友一起走路到学校去,童语觉得走路去上学这是理所当然的,直到有一天童语起晚了。

“小语诶,起床了。”小语又挣扎了一下,睁开惺忪的眼睛,转身看到外婆在门口喊她。她像往常一样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路过堂屋的时候钟正好敲了八下。那个时候她还不大认识钟,对时间也没有概念,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刷牙。

“快点,你舅舅在等你。”舅妈把牙杯和挤好牙膏地牙刷塞到她手里,“小龙来过了,让他和丫丫先走了。”小龙是低童语一年级的小男孩,家住童语外婆家隔壁。丫丫是童语的同班同学和同桌。

“哈?疼。”童语惊了一下,又因为舅妈用力梳顺她乱乱的头发差点打翻了水杯。

“你外婆喊那么多道,太晚了,今天就让舅舅带你。”

童语在心里嗯了一下,脑子里还在想着为啥自己刷牙的时候不会像大人一样有很多泡泡。漱了漱口,洗好脸和手,赶忙吃完饭,和家人道别后便坐着舅舅的车子,一路晒着太阳吹着风,很快就到了学校。

学校已是朗朗的读书声,童语下了车顿时觉得有些慌张了。想到了赵老师平时早读时,站在讲台上拿着板尺严厉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和舅舅道别便小跑着奔向自己的教室——二年级的教室。

安岭小学有两排教室、一间教师办公室和一间教师食堂。两排教室分在两旁,办公室在正中央,正对面就是操场和在风中飘扬的五星红旗,左边有一棵很大的樟树,樟树下有一口水井。高年级的孩子会偷偷打开井盖,从井里提清冽的井水喝。小年级的孩子自然是不敢的,力气也不够,会跟着高年级的孩子后面图新鲜讨水喝。办公室右边是两个乒乓球桌,操场上也有两个篮球架。建筑都是低矮的小平房,因为学生不多,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每个班上大概有20到40名左右的学生。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天。”

童语羞红了脸,在门口举着手喊报告,教室里的读书声小了点,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不安的童语。赵老师点了点头,童语便坐到了位置上。

“小语。”丫丫把书立着挡着脸小声打招呼。

童语只觉得不好意思,对丫丫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翻到第16页,和大家一起早读。

“《山行》,杜牧,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自那天以后,童语吃饭就慢慢地吃,小龙来时,她笑眯眯地说你先走。

小孩子脑子里想着什么,大人们还是知道的。几次督促不够,舅妈就气得拿起了灶门口的烧火棍子,作势就要往童语身上打。

坐在一旁的外婆着急了,连忙跑过来护着孩子:“你打孩子干嘛,慢慢吃哈,小语。”

小语看看舅妈气狠狠的模样,吓得赶忙吃饭,眼泪珠子在眼睛里打转。

“还哭。”舅妈举着棍子,碍于外婆便慢慢放下,气还没消,“快点吃,吃完自己走学校去。”

多多在童语脚下转来转去,蹭来蹭去。

舅舅去学校之前会去田间干会农活,到时间回来吃饭再去学校。回来的时候看到这幅场景也不作声,默默吃着饭。

童语知道自己惹大家不开心了,那个时候也许还不能明白为什么不能坐舅舅的车子去学校。但至此之后,童语还会像以前一样,早早起床刷牙,礼貌地把每个人喊一遍。

“外公——”外公坐在堂屋门旁的摇椅上轻轻起身,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童语又自然地看着敲了一下的钟。

“舅妈——”舅妈在炒菜,锅里热腾腾的饭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童语踮脚去够洗脸台上的牙杯,挤了牙膏,去院子的池子旁边刷牙。

“外婆——”外婆在喂鸡,咯咯咯地唤着小鸡,撒下金灿灿的稻粒。

童语刷好牙,看见脚边的多多不知从哪里衔来一只旧拖鞋,发了疯一样到处折腾。

“多多——”多多抬头看看童语,摇摇尾巴,又继续它与鞋子的游戏。

童语放下碗筷,舅舅也该从菜园里回来了。

“舅舅——”舅舅放下锄具,洗好手,换下沾了泥土的衣服和鞋子,就去吃饭。

童语吃完饭就高高兴兴地和小龙、丫丫去学校。

三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小店里又有新的卡片了欸。”小龙走在最前面。

“什么啦,”丫丫从兜里抓出什么东西,张开手说,“看我昨天回家新找的石子。”

小龙回头看见两粒圆滚滚的小石头,小语笑嘻嘻地拿过来,羡慕地说:“哇,好好看,比昨天丢的还好看呢。”

“哈哈哈,等下下课我们一起玩呀。”丫丫接过小语递回来的石子,放进口袋。

“好呀哈哈哈。”

小龙听见身后两个女生的欢声笑语,无奈地走着自己的路,踢着路边的石子,心里还惦记着店里的卡片。

这是2005年的9月中旬,那个时候童语刚念二年级。天天只烦恼着老师喊她起来读课文读不好大家笑话她,最喜欢的是和丫丫和同学们做石子,翻花绳,去店里买好吃的零食。

那一年,Beyond举行了世界巡回告别演唱会,乐队也正式解散;那一年,出现了21世纪首次全环食;那一年,神州六号升空,载有宇航员费俊龙和聂海胜。那一年,大人们喜欢看《亮剑》,小孩子们喜欢看《家有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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