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深夜,银亮的月光温柔地朝大地抛洒着洁白的光辉,原本热闹的街巷在此刻是那么安静,像是睡着了。
银月理了理衣边的褶皱,习惯性地摸了摸夹在腰间的火铳,忽然他拔出一支铳毫不犹豫地朝前方射击,一道两尺长的火舌转瞬即逝,在火花的尽头,一个白袍人站在那里,他举起手轻轻地一挥,流星般的子弹就像燃尽生命慢慢地消逝殆尽。“你想怎么样?”银月的脸色很难看,掌心里的子弹正无声地滑进枪膛中。白袍冷笑:“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归属?还是想背叛长老会?”银月说“我可不是你们的傀儡,就算我的家人是。而且我也不关心你们说的‘预言’,在我看来,这些可是你们的自作多情罢了。”白袍怒骂:“放肆!你难道忘记始祖曾经创立的辉煌了吗?我们得重新将这些辉煌再次崛起。”“你知道封建王朝的更替不就是旧王陨灭,新王上位的轮回吗?你们执迷不悟的行为只会把你们更快地推进深渊。而且——”他再一次将枪口对准白袍,“我好不容易才体会到有朋友的感觉,才不会听你们的。”说罢,枪声响起。
白袍低笑一声,张开右手,一道白光将他的手掌包裹,呼啸而来的子弹撞在白光上,下一刻便调转方向直冲银月而去,银月稍稍惊讶了一下,接着箭步上前,侧身躲过子弹,手中的火铳朝着白袍的下颚疯狂地咆哮,还没等白袍反应过来银月一记高鞭腿直击他的脑门,收腿的瞬间借着惯性再朝白袍的脑门开了一枪,这一次的子弹不再是炽热的红色,而是深邃的,幽寂的紫色。砰!子弹打破了白袍的护罩,白袍“啧”了一声,手掌凝聚能量打向银月,巨大的推力将银月推出十步远。银月咳出些许殷红,脸上却挂着嘲弄的笑容:“原来你也老了啊,呵呵,不过你看来是不能对我下毒手呢,是吧?”白袍的手下也已鲜红一片,他把手一挥,身形便消失在夜色中,与其一同消失的是周围的街巷。“又是这个招式?”银月摇头,这招对于他来讲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现在的自己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安详了。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煌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已被灰尘覆盖的书籍,轻轻地将封面扫了扫,口中呢喃:“我至高无上的主,现在仍是你统治的时代,请从沉睡中醒来······”伴随他的话语,一块满是裂痕的石碑逐渐泛出淡蓝色的光芒,一阵低沉但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叶煌,你把我唤醒,是为了什么?”叶煌大喜,连忙跪下:“主上,在下的计划可不能没有你的帮助。”
“笑话,我已经被这个时代抛弃了,就算拥有力量那也只是徒劳。不过是后辈提出来的要求,我也没理由一口拒绝。说吧。”
“主上,您还记得那个封印着血祭神的石碑阵吗?”
“那把刀?”
“是啊,我想一直关着他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不把他放出来吧。”
“你是想?”
“给他找一个我们可以操纵的躯体,然后控制他的武器和神智,这样我们就有了一个更强的武器了。”
“更强?难道你还有另一个计划?”
“一个重新崛起我们的计划。”
再过一周就到了修罗域的“辞旧年”,相当于九州的“新年”,在这段时间里是修罗域最热闹的一年,至少是我透过窗户看到的。“好了,等这水开了就可以把茶叶倒下去了。”老妈抓着我的手,将茶壶里的开水慢慢地倒进一个个精致的小茶杯中,然后将罐子里的茶叶一撮一撮地放进被杯子中。“现在可以喝了吧。”正当我端起一杯茶准备喝的时候,老妈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我的嘴唇:“现在可不能喝,要先看茶的颜色变化、颜色和闻气味,茶泡的越久,气味越浓。”于是我聚精会神地盯着茶杯里的茶。原本无色的茶水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变成翠绿色,气味也逐渐香郁。“我可以喝了吗?”终于我忍不住问道,老妈点了点头,我端起一杯慢慢地送入口中。“味道还不错,好像有点微甜。”细细品尝一番后我得出了这个茶的味道。老妈顿时乐呵起来:“哈哈,果然还是儿子识货。兰沧兮那家伙只会大饮一口,然后就说苦啊。一点都不知道品味。”她说着说着忽然把目光转向门外:“啊,这不是雨觞吗?来找小啻玩吗?”站在门外的雨觞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阿姨好,今天是元年节,晚上我想和兰尘殇一起出去玩,来这里跟你说一下。”老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说:“哎呀,你不说我都不记得了。今晚得做年糕了——兰沧兮,出来干活了。”然后她就去大殿把老爸拽进厨房。雨觞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这个家是你妈妈管事吗?”
“不是,只是老爸比较听我妈的。”
当夕阳的余晖散尽后,原本平静的大街在第一盏夜灯亮起后便热闹起来了。我换上一身黑色的大衣,还没把头后面的发尾扎起来,雨觞那家伙就把我拽到街上了。刚出门就看见银月靠在一棵老树上,朝我们挥着手:“走了,去逛夜市了。”
我把手中的棉花糖吃得一干二净,目不暇接的夜景让我不得不驻足观望。商贩们正在吆喝着,大人们带着自家的小孩有说有笑地在人群中说笑,小孩们穿着光鲜的衣服,手里大多拿着精致的玩具或是小吃,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
你也很渴望,对吗?渴望那对父子就是你和他。
“嘿!”雨觞的招呼把我从神游中拉回,我胡乱应答了几声,问:“怎么了?”他笑嘻嘻地拿出一捆材质劣质的“火柴”,坏笑着说:“我带你玩个好玩的。”说完他就把我拉到一个池塘边。银月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忧心忡忡地问:“在鱼塘里放炮仗,难道真的不怕被抓吗?”雨觞拍着胸脯,胸有成竹:“放心,小爷我打包票。”接着他从那一捆炮仗中抽出一根来,踢起一块石头,手中的炮仗飞速地在石头上划了一划,一道红色的火花从炮仗的低端燃烧了一会,之后便没了声音。“看好了。”雨觞举起炮仗,像投弹手一样将炮仗掷入水中,水面沉默好一会忽地炸起一道高两尺的水柱,伴随着的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哇啊!”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银月“扑哧”地笑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没看过啊。”
“来,兰尘殇,你来玩一个。”雨觞把一根炮仗递给我,我试探性地在地上划了一划,炮仗的火花在尾端闪了闪,便没了起色。这时雨觞却急了:“快丢啊,要炸了!”被他那么一吓我手忙脚乱地将炮仗丢进水里,炮仗在水里冒了会白烟,一会儿就炸开。“可以!我再玩一个。”我兴致勃勃地抽一根,这次我都动作变快了不少,点燃之后利索地丢进水中。“砰——”这下的响声比之前的都要响,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是谁在那里炸鱼?给我出来!”在夜灯的照耀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朝我们走来,银月大喊:“快走,鱼塘的主人来了!”
几乎是同时,我们三人一溜烟地跑远,好似叫上抹了油似的,叫喊声忽近忽远地追赶着我们,在月光下雨觞笑嘻嘻的,时不时还转回头做鬼脸。相比之下银月倒是一副苦瓜脸。终于我们跑到一处小巷里歇脚,银月习惯性地往外看,片刻后说:“没跟上来,安全了。”雨觞长舒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吓死小爷我了,不过还有点刺激啊哈哈······”银月道:“下次就别乱玩这些了,就怕到时候直接当雷管耍了。”
“我可以拒绝吗?”
“不能。”
接着两个人就开始争起来了。我再一次把目光转向人群,这一次吸引我的不再是琳琅满目的商品,而是一个狰狞的面孔,它是虚妄的,就像一团漆黑的烟雾般。“我想去那里看看。”我指了指不远处的角斗场,银月顺着我的手指望过去,语气有些不安:“确定吗?”
“那里有着什么在召唤着我。”
“召唤你······那得有多邪门的东西。”
我们走过去一问才知道那里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死斗会,只要是骁勇善战的孩子报名,并且击败那里的“血祭神”就可以得到所有阶层的认可,并且拥有长老会给予的一切权力,只是代价是——死亡。不过现在还在准备,明天才开始。我这时瞟了一眼银月,他的表情从来没有那么难看过,似乎是对这个死斗有什么意见,不过我也没有开口问。雨觞兴致勃勃地说:“要不我们三个去试试手?小爷我很久没动过手了。”他的言语让我们俩不禁笑出声,这可是关系自己的生死存亡,怎么这家伙说得那么轻松?
当我踏上死斗场的地砖时,边上的观众席爆出一阵阵欢呼。我并不对这欢呼感到荣幸,反倒是有些反感。银月小声地问雨觞:“你行不行的?不要到时候拖了后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雨觞打着包票说自己没问题,其实自己的腿在不停地颤抖。大概他也感受到了“那家伙”了吧?我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月锋,目光紧盯着那块大石碑,高耸的它早已裂隙遍布,上面还缠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铁链。而在石碑前方的祭台上,插着一把长三尺的阔背大砍刀,刀背已经有些腐朽,上刻着一些异样的字符,刃口是一反常态地锃亮。刀镡和刀柄间连接着一只正在张开血盆大口的龙,至于是什么龙我也不知。“各位来到这里的孩子们。”这时大长老站上了主持台,“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看到那柄刀了吗?那把刀是来自太古时期的血刃,是血祭神曾经的战刀。如今血祭神已经逝去,但是灵魂却寄宿在这柄刀上,在场的孩子们,假如你们能够战胜血祭神的灵魂,那么这把刀就是你的战利品,属于你的荣耀。”大长老说完,我周围的孩子都开始跃跃欲试,有的已经开始讨论拿到刀后怎么和同龄人炫耀了。我再一次把目光转向石碑,石碑是那么漆黑,无尽的黑暗中一对血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我,不,应该是我们。“那么,有请在场的孩子派一位代表破开石碑的铁链吧。”大长老说。
“兰尘殇,我得跟你说那石碑后是——”
“我知道。所以我去破铁链。”我朝银月比画着手势,“等会儿记得保护好雨觞,那家伙的戾气已经开始渗透出来了。”
“看来你也感觉到了。”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