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志》曰:“苍梧山巅有凤栖梧桐,其上生金蝉,喝风饮露,久而通灵,蝉蜕可食,食之可控人心,性凶虐,食人心,见者应避也。”
自金彩凤和林子言交往之后,班里又迎来一大动荡人心的消息,江晚拿出了四张youth组合的演唱会门票。
youth组合要来本地巡演的事,金彩凤和所有青春期的女孩子一样,早有耳闻,金彩凤也很想去看看,说来也巧,这次的赞助商和他爸爸刚好有合作,回家后的金彩凤只是顺嘴提了一句,金爸就给她也弄了几张票。
金彩凤拿着票,不禁想起了youth组合,回想着江晚今天在班里的激动神色,不知道她喜欢的是组合里的那个人呢?
“金蝉,给我蝉蜕。”
金蝉没有动,出言提醒道:“今日就是七天期限,我就要离开了,术法也会到今天午夜就结束。”
金彩凤顿时僵在原地,“你要走?我不会放你走的!”
金蝉在心里冷笑一声,又来一个猎物,闻言便给了蝉蜕,“好意”提醒。“只要你不燃灯,我就可以不离开你。”
“这样啊。”金彩凤接过蝉蜕,似有若无的笑了一声,随即把溶进水里,再放进茶水里。
演唱会的前排,金彩凤遇到了江晚,江晚旁边是姐妹,金彩凤旁边是粘着她的林子言,双方的位置都是赞助商安排的,相信后续流程也是一样,youth组合今天三周年生日,演唱会结束后就会有生日见面会。
好在两人只是匆匆一眼,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舞台上,粉丝的欢呼如浪潮一般涌来,拉动着所有人的情绪,金彩凤也不例外,各种欢呼声中,金彩凤听到江晚也不在矜持,开始为喜欢的人呐喊助威,但她喊的是楚慈的名字,原来江晚喜欢的是舞蹈担当。
金彩凤也着重看向楚慈,修长身材,眉眼桀骜不逊,是个极其容易征服女性的长相。
四杯柚子茶很快来了电话,金彩凤沉迷表演,想也不想就令林子言出去拿,林子言得了命令,忙不迭的赶出去,与等在出口的外卖员重重相撞…
“对不起啊!”林子言连忙道歉。
李幼安揉揉肩膀,若有所思,“没事儿,金彩凤?”
“对,四杯柚子茶。”
林子言离去的背影,散发着浓浓的妖气,让李幼安不由得瞳孔微缩。
为了不被江晚看见,金彩凤已经等在走廊,结果柚子茶,在茶水间加了蝉蜕,提前到了后台,远远就见执行助理迎上来,金彩凤顺势把柚子茶拿出来,“送给他们喝。”
助理道着谢,接过盒子,说来也巧,两人刚刚交接完毕,楚慈等人就依次就下了台,一旁的经纪人当着金彩凤的面,把茶分到几个人手上,几人笑着道谢,即使不渴也都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
金彩凤回去的时候,江晚正和林子言说着话,“你居然真的喜欢她?”
这句话不偏不倚进了金彩凤的耳朵里,她的心里不禁冷笑,不仅林子言,你的偶像和天神,也即将是我的。
生日见面会,随后开放了相关场地,江晚所送的大礼,是一个九层的大蛋糕,脱去大衣之后,金彩凤才发现江晚穿着一件白色小礼服,清水出芙蓉或许就是这般模样。
大部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被吸引,除了林子言和台上四人。
那四个人,肩披星光而来,比星河更璀璨,比红毯更夺目,而且眼中只有她,相比之下,林子言只配得上四字“相形见绌”。
四人完全不避讳,围着邀请金彩凤切蛋糕,殷勤之情,难以言喻。
那一刻,她享受的不仅是这四个人的围绕,而是台下所有人的仰望和羡慕,给几人留下号码之后,金彩凤才离开。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娱乐新闻就被刷爆了,金彩凤的身份被扒,好在没牵连出金父和投资方的合作关系,照片被传的到处都是,金彩凤被勒令在家,百无聊赖拿着手机,欣赏着四人专属于她的目光。
但,公关和金父没有给事件发酵的时间,迅速撤下热搜,花钱打点,硬是把事情变成了,偶像宠粉。到了下午,金彩凤依旧像平常一样,该上学上学,该怎样就怎样。
江晚的目光果然有了些许变化,那目光带着不解和不甘,越来越像自己曾经看向她的眼神。
其实,林子言修养很好,待人处事很有一套,算是那种双商高颜值还高的类型,但是这样的人拿到真正的明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战利品,当初那点虚荣和骄傲,随着林子言不断地倒贴,无底线的顺从,金彩凤已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林子言没有任何表态,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的所有行动,都是由金彩凤支配的。
她所想要的爱情,不过是虚荣,要别人的羡慕和仰望,而这些东西,很容易得到,也很容易消失。
就像现在,所有人对林子言的反常行为都已经习惯,林子言的自尊已经勾不起她去踩的兴趣,自然也带不来别人的惊讶和羡慕,所以,金彩凤非常自然的不再有丝毫爱慕,林子言只是一个旧玩具。
但就在踏入班级的那一刻,金彩凤敏锐的发现林子言没有像往常一样粘过来,而是一脸阴郁的听着周围人的絮叨,看到她进来,眼中的厌恶更是不加掩饰,那样的目光,刺的金彩凤心里一慌。
即使是遭到主人厌倦的旧玩具,也没有资格厌弃主人。
惊慌之下,金彩凤跑出教室,在杂物室的角落里拿出金蝉,质问道:“怎么回事?”
“契约到期,本座做事,无利不起早。”
“什么意思?”
金蝉抖抖翅膀,“把林子言的心拿给我,一切都会回到几天前那样。”
过了好一会儿,金彩凤才把身边金蝉和“妖”联系在一起,结结巴巴的问:“是,是要,杀人吗。。。”
“他不会死,只会更听话。”金蝉绕着她飞了一圈,声音充满诱惑。
诱导着金彩凤说出,“好。”
大课间的时候,没等金彩凤去找人家,林子言自己就走过来,一路把她拉到篮球训练室,空荡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金彩凤悄悄握紧了手里的小刀。
“我希望你可以解释一下前些天的事。”林子言焦急的面向她,看到她似乎很害怕的样子,不由得又柔和了语气,“你不要觉得匪夷所思,但我觉得那段记忆很模糊,所以,我们真的交往了吗?”
金彩凤点点头。
“所以,我跪下给你系鞋带,体育成绩帮你作弊,给你买香奈儿的包,都是真的?!”这些事没有一件是他有可能做出来的,买包的那笔钱,若是没有猜错,是爷爷给他的大学基金。
金彩凤再次点头,只是这次坚定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你后悔了?”
“这…不是…”林子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不是因为崇尚科学,他就要怀疑那杯茶有问题了,自己的模糊记忆仿佛就是从那刻开始的。
“我们先回去吧。”金彩凤提议道。
“好。”林子言答应着转过身,后背毫无防备的留给了金彩凤。
金彩凤抓紧时机,挥舞着棒球棍,一下就把林子言撂倒在地,随即掏出小刀,那把小刀是当初看着可爱才买回来的,虽然材质坚硬,但毕竟只是文具,用作剖心的工具,显然太短。
但此时,林子言已经睡倒在地,开弓没有回头箭,金彩凤心里一横,用刀一刀刀划开林子言胸口的血肉,鲜血淋漓下,露出白森森的肋骨,颤抖着的心脏,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金蝉的双目闪动着血光,透明的蝉翼划过空气,尖利的嘴插入了林子言的心脏,本来饱满的充盈着鲜血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如同肉干一般,腥气蔓延到体育馆每个角落。
鲜血无声滴落流淌,世界安静的,让金彩凤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安静笼罩之下,清脆欢快的上课铃陡然响起,金彩凤止不住随之猛然颤抖一下,向窗外看去,窗户外有一双惊恐的眼睛。
捡纸飞机的女孩,被这个眼神惊醒,尖叫一声,随即消失在窗户外。
金彩凤本能的想去追,却被金蝉拦住,“不用慌。”
金彩凤寻声转过头,地上的林子言已经坐了起来,周遭血迹都不见了,胸口处完好如初,再反观自己,血迹也不复存在,若非虎口处的疼痛,金彩凤几乎要怀疑这是一场梦。
地上的林子言爬起来,看向金彩凤的目光专注而呆滞,像是一个木偶。
“子言?”
“嗯。”
得到答复,金彩凤的心,立马落地。
“忘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他们,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是有人看错了。”
金蝉飞落到金彩凤肩上,这个小女生,比自己想象的,胆子要大上很多。
等金彩凤和林子言并肩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老师和保安闻讯而来,那个女生站在最前面领路,看到他们,又向体育馆里张望许久,眼神有些惊诧。
保安拦下两人,进入体育馆搜查,地上除了林子言的校徽,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
接过校徽,林子言笑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个女生在众人的注视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看见,她把你…”女孩把手指向金彩凤。
林子言轻轻一笑,“你应该是看错了。”
看错了吗?女孩挠挠头,其他老师大都认识林子言,此时见林子言和一个女生独处一室,还被人看见躺在地上,心里难免都有些桃色的猜测,但无论是出于对林子言的保护,还是出于对学校名声的保护。息事宁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心脏剧烈跳动之后,逐渐恢复平静,刚刚冒出的汗在空气中慢慢变凉,一如金彩凤的心境,所有的胆战心惊和疯狂,慢慢回归冷静,甚至有些窃喜,若是人类足够了解妖,就会知道。妖者,蛊惑人心之物也。
这种来自恶魔牵引的蜕变,有胆子要,不一定有命享受。
每一天的停留,金蝉都要索要一颗人类的心脏,金彩凤不知自己为何对这种要求毫不为难,仿佛用这些人类的心脏供养金蝉是应该的,她已经默认了金蝉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地位,因此对待同类,如同看待蝼蚁。
多次伙同林子言对身边的同学下手,渐渐地,追逐的人越来越多,但金彩凤没有任何欣喜,反而觉得与人类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像是神永远不会在意凡人的侍奉一样。
是玩具就总有玩腻的一天,没过几天金彩凤就盯上了父亲想要的那个合作伙伴,准确的说是那个人的儿子,商业精英,帅气多金,最重要的是,很有利用价值。
“这个人我认识。”林子言不知何时出现在金彩凤身后。
金彩凤惊吓过后是喜悦,“你认识?”她正在发愁怎么才能见到这个人,并且杀了他。
“小时候在一起长大,是邻居。”
六个人聚齐之后,金彩凤站在他们的对面,犹如女皇一般发号施令:“帮我把这个给他喝下去,再把他的心脏带回来。”
又是一杯蜂蜜柚子茶。
心脏带回来的时候还是鲜红的,躺在冷藏箱里,金蝉慵懒的走过来,金纱银裳,凤凰图腾,发系银铃,赤足踩地,吸干了心脏,浓郁的红色双眸仿佛亮了一下。
“金蝉?”金彩凤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男子的目光转移过去,沾着鲜血的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这样叫也没错,只是本座有名字——朝暮。”
金彩凤点点头,语气温柔唤了一声:“朝暮。”这样叫着,感觉上,她与神的距离,仿佛又近了一点。
朝暮伸出鲜红的舌尖,将唇边的鲜血舔舐干净,慵懒的抬抬眼皮又躺倒床上。
金彩凤的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觉得面前的人如同神明,朝暮是神,那么她就是离神最近的人。
企图以这样的方式,使得自己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凡人,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