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叶尖露珠折射着晨光,水面还有淡淡的薄雾,仆人打着哈欠,拆着医馆的木板。太阳初升,人们都己陆陆续续地来到这,踩着青石板,身上带着微微的湿气,帮工的帮工,挑担卖货已吆喝了起来。
“我要找叶大夫!”一穿着短打褂子,肤黑身型高大,很常见的码头汉子的模样,脸上的眼睛陷入脸上的横肉之中的汉子对着门一声高喊。
门仆是黑瘦不及弱冠的少年,拿着竹扫,扫着前门的石板。听此粗鲁的声音,不由抬着见如此三大五粗的汉子,被吓得结巴答道:“大,,,大,,大少爷,还,,还没来。”
“没来!”汉子吼道,一双圆目怒睁,吓得小仆面露惧色,双腿直抖,眼露不屑。
大汉看了一眼四周,都是起早干活的人,还有隔壁两家也在开门,确实可能没有来,但不能走,丢了气势,又走上前几步,铮笑道:“让我进去看看就知道又没有来了。”一手就推开了小仆。
仆人后退了几步,但是又跑上前,拿着扫把在前横挡着,他虽怕,但是馆里东西精贵,若这个汉子在里面闹起来,他几条命也陪不起,便又跑到汉子面前。
扫把横拦住了汉子,底气不足但又目光坚定地直视那汉子,喊着:“你不能进。”
汉子一看,不禁笑了起来,低头看着这小鸡仔似的小仆,一道劲风,伴着一声惨叫,那好像锤头一般的拳头已打上了小仆的脸,那小仆不禁甩了出去。
大汉还没看过这种不知量力的人,甩了甩手,往前走。
馆中在后院打理药草的几个人听此前面的呼声,就知道有人闹事了,拿着家伙什,涌到了前门,怒是那短打男子。
汉子一见里窜出了四个人,挡住了门前,眼睛一转,心想自己人壮但不敌对方人多,便大呼起来:“叶家的药吃死了?”本来就聚来一些爱看热闹的人围在了这儿,这一声立即又有人一群人围了上来。
有些好事的婆娘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这叶家,看着那汉子也是生面孔,议论起了。
叶家乃医香世家,每一辈皆出圣手名医。自从叶家上一任家主叶慈溪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京城搬到了水乡周镇,不过十几载己在周镇站住了脚跟,开了几家药馆,声名远播,不少人来这求医。
而这个设在青波门外的医馆则是家族给叶家长子叶念春自己独开了,他虽才过弱冠之年,但医术己可以独挡一面。
大汉的嗓门十分洪亮,人们对于热闹总是喜欢围观,一时议论纷纷,给冷清的街道带来喧闹,一位挑扁担的老汉不嫌事大的追问:“吃死谁了?”
“你在冤枉我们药馆,我们家开了快三十年药馆了,每逢节日都会施药。”仆人一脸不信地喊回。
大汉听此,怒道:“我呸,我有一个相熟的大夫,他说叶大夫的方子虽好,但却下重了一味大黄。以叶大夫的医术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我看这叶大夫,欺名盗世,我要找他,要他杀人偿命。”
此话一出,顿时议论纷纷,布衣百姓围观那大汉拿着一张确实是叶家药馆的药方纸,还有被吓破胆抖着腿,也挡在门口不足弱冠的小仆。
“何人敢在叶家药馆门口胡闹?”一声威严的声音从人群传了进来,一个穿着青灰色的长褂,身型精瘦,面留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两边的人让出了一个道,熟悉药馆的人都知道是这儿的李管事。
那大汉一看有人走了出来,穿着长褂,看样子还是管事的,立即对着管事的面,“叶家药方都是胡开,我父亲吃了这药就吃死了,可怜我父亲,一个五十老汉,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没有想到却被这个药吃死了。”
“你血口喷人,我们药馆怎么可能吃死人。”拿扫把的仆人弱弱地在后面高声反驳。
“那我父亲怎么死了,这事不讲清楚,我不离开。“汉子直接把药方扔在他的面前。
李管事从地上捡起,看了一眼药方,便知确实如汉子所言是大黄下多了,是故意所为,字也是大少爷的,又看一眼这汉子,眼生一看不是他们药馆的长客,但是也有一些别人来买药,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斟酌着说:“这事是我们药馆的事,我们不会不认,不过方才我在人外也听了,你说这是我们大少爷开的方子,我只是一个管事,不懂这药理,等少爷来了,他要是认,我们也无话可说。”
汉子一听明白了就是他是一个管事管不了,等他家少爷,也就是这个药馆的真正主人来论,一手夺走了药方,说:“好,我等。”
旁边围观的人一看,就有些不明白了,难道这汉子他爹真的是被这药毒死了吗?不然怎么一点都不怕。
太阳渐升,有些人走了,但更多的人喜欢看热闹的聚在一起,围观着那大汉。
大汉也不怕人看就大大方方的让人看着,站在医馆门口,身旁是那木板车。
鹅黄的柳树边一个不足束发之年的男孩,穿着灰青的道衣,蹲在水边玩着水,嘴角带笑,看着那清浅的河水。
若有人看到的话,会发现这个小孩长的粉雕玉琢,一双微微弯的杏眼格外的招人喜欢,蹲在河边看着那嬉戏的鱼苗,可现在很多人都聚在了那药馆门口,没有人注意这孩子。
停船的渡口来了一艘乌蓬船,老叟撑着那细长竹杆,从船上下慢慢走下来来一位穿着青袍的公子,只见身姿英挺,仿若修竹。
小道士看见青衣公子不由呆了呆,肤白如玉,乌眉粉唇,一双桃花眼让这人端着的冷漠柔下了二分,不过衣冠克守,发被束的方正,让人一下子就知道这个是守礼的公子。
众人一见,这是叶公子来了,纷纷留道,让人过去。
不少人目光流连于他的脸上,真是清姿无双。
“叶医师,你终于来了,你这害人的庸医,用药害死了人。”汉子一看人来,就拿着药单快步上前质问。
围观的一些人也疑惑的看着清隽的医师,不明白叶医师为什么那么做。
叶念春疑惑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又看见这药方,确实是他的字体,药方上的单子治体虚内说:“我治死谁了?”
汉子一听,立即怒笑,气道:“我阿爹,他本想着你叶家医术高明,就来此买药,没有想到你们这药买回家不到几日就吃死了人,可怜了我的阿爹。”
叶念春无视他的话,与他擦身,走向了那木板车上,指着草席问:“这上面是你的爹?”
汉子看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由大怒,只觉得这人一点心也没有,用药害死了他的爹,还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一道劲风,伴着疾步拳头飞快到了叶念春面门前,怒道:“你们欺人太甚。”
看得周围的人心吊了起来,这汉子也太莽撞了,事还没有讲清,就动起了了手,不少人惊呼,喊着,“动手了,动手了。”
在河旁玩水的小道士听了,转身一看身后聚了不少的人,一看有热闹,便水也不玩了,鱼也不逗了,眼睛一转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青衣公子,便挤进了人里,他人小,一下子就挤进了人前,看着那青衣公子躲着一个精壮汉子的拳头,身型缥缈,看不出是谁家的。
本以为那个好看的医师会被打,没有想到被轻飘飘的避开了,衣带飞诀,向后飘去半米远,他以前是一个走镖的镖师学过,不过只是皮毛,但也打得过那码头上的多数人了,没有想到今日这个医师还会武,心里着急,但是仍出拳带风。
很快就被叶念春束住了,汉子挣扎不得,一双凶目恶狠狠地看着那医师。
他本是穷苦人家,一家勉强温饱,父子两人一起在码头干活,没有想到小小伤寒就要了他爹的命,穷人的命不值钱,但是他也舍得豁出自己的命为爹报仇。
叶念春按住了这人的手脚,看向了四周围着的人群,眼中无一不是看热闹的布衣平民,低下了头问:“我松开你,你得答应我,不要动手,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答不答应?”
汉子一听,赶忙点头答应,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再打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叶念春立即松了手,汉子揉了揉刚刚被压住的肩。
叶念春走到了木板车说了一声,“得罪了。”一下子掀开了那草席,只见那草席下是一个头已花白的老人,毫无血色的唇,和那僵直的身体说明这个人早已没有了生息。
一下子聚着看戏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吓人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有点臭,之前用草席捂住,现在一掀开,味道顿时迷漫了开来。
“你要干什么?”大汉见叶念春没有找自己麻烦,反而上前掀开了自己爹的草席,看见那灰白青败的脸,也快步走了上去。
“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只是你说他是吃了我的药死的,怎么也要看看尸体。”
“我阿爹生前身子也不利索,一直都是在屋里。”大汉不知道这个搞什么名堂,看着叶念春端详这自己父亲的脸。
叶念春手按在老汉的胸口上,闭着眼,好似在感受什么,说:“我看不一定。”
大汉看叶念春感到什么,解开了他父亲的衣服,穷人没有富人穿的那么多,就一件单衣,还没有里衣,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愤愤瞪着叶念春:“你干嘛脱我阿爹衣服。”
叶念春看见了那皮肤下的一条血线,“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汉子不解地问,这一条鲜红色的线是怎么回事。
“有一条血线。”叶念春指着那苍白皮肤上的红血线,死人怎么还会有那么鲜红的血,而汉子的爹确实是死了,那么这个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我的药吃出来的。”
“这是什么?”汉子不懂这个,直接就问了。
此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叫了出来,“这个是血炼虫。”
此话一出,每一个人脸色都一变,顿时又往后退了退,几乎每一个周镇的人都知道,血练虫,意味这什么。
一言有些疑惑,他怎么没有听说过什么血炼虫,小道士不知道怎么回事,呆呆愣愣地站在之前的地方,有些疑惑怎么回事,不过是个虫子,怎么那么那么害怕。
小道士也看到了,尸体闻到了那臭味,有些嫌弃,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身后的人,“什么虫子呀?”
“小师父不是本地的吧!”
“这是一种寄生在血里的虫子,之前因为这虫子一个城没有了,没有想到今天又遇到了。”周围的人解释着这虫子的来历,江南的生水本就有一些蛊虫障气,而血隐虫就是生水的一种虫子,可以在水里活,被人喝进了身体里,就会以血液为食,最后血脉破裂,所以在死人身上会有明显的血管样子。
这种虫子一般产卵于湖水之中,寄生在鱼鸟身上,喜食血,被寄生一个月人死后,才会破膛而出,不得不说很邪性的虫子,救治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在虫子显现地还不长的时候,用刀割破皮肤,把虫子抽出来。
叶念春拱手:“看来老人家是经历了那场灾事。”
老者点了点头,对汉子说:“所以这个是你爹误喝生水,带回家火化吧,不要埋入地,不然你父亲的身体将会被这虫蚕食尽。”
“怎么会?”汉子不敢相信,原来他爹是这样死的。
管事走了出来,喊到:“在场的各位记住了,勿喝生水。”
医者都见惯了生死,叶念春就吩咐了几句要火化,还通知了官府,以防这汉子用自己的血害别人,让这虫子害人。
进了屋,李管事跟在了叶念春的身后,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笑眯眯的夸道:“大少爷,处理的不错。”
叶念春知道自己年纪小,这些管事不一定服自己,自己要做出些样子,不然偷奸耍滑还有阴奉阳违的都会出来,点了点他还不用一个管事的肯定,去了里屋。
李管事看人见了里屋,笑了笑,这大少爷还还比较高傲自负,这些都是会让他吃苦头的。
开店迎人,遇到的人千奇百怪,而药馆治得好,你是再生父母,治不好,你就是害人愚医。而现在这个世道,异术横行,也是为让了不懂交际的大少爷多遇些,能应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