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与人的相遇，都是上天的安排。那陌秋菀相信，周筱雅和麦霖，就是上天给她最好的安排，是来救赎她的天使。
当她站上比赛的舞台时，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抬头寻到麦霖和周筱雅的身影，对上麦霖那治愈的笑容，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几秒后开始自己的演讲，那份被她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脱口而出。她的表现看起来与平时练习时无差，像是丝毫没被现场的氛围影响到。
陌秋菀几乎是凭着本能完成的演讲，时间掌握得也刚刚好，心里松了一口气，开心地向评委老师笑着，鞠了个躬就下去了。
在评委老师们看来，陌秋菀表达流畅、发音标准，面带微笑、淡定从容。非常好，满意地点着头，纷纷低头打分。
走回台下的位置时，周筱雅竖着拇指对她说：“菀菀，很棒！你今天表现超自信的，比之前练习都还要好呢！”
陌秋菀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就觉得稀里糊涂的就结束了，对自己的表现更是一点都没印象。
“雅雅，我现在还很懵……轻飘飘地一点都不真实。”说着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口，缓了好一会。
周筱雅盯着她发白的脸，拿矿泉水的手还微微颤抖，“哈哈哈哈哈哈……你把自己说得那么怂，可是你一站到台上，就给人一种从容自信的感觉。”
麦霖像是很赞成周筱雅的话，点着头道：“嗯，落落大方。”
“就你们贫，再夸两句，我就要上天了。”陌秋菀觉得自己哪天飘了，一定是拜他们所赐。
这次英语演讲比赛，是关于五四青年节的主题，也是毕业班所能参加的最后一个校园比赛。比赛分了三个场次，此时陌秋菀并不知道阿斌学长也参加了比赛，甚至自己也没有对自己表现抱太大的希望。
周筱雅和麦霖抽到的顺序比较靠后，许是越靠后越紧张，两人都没有平时发挥得好，陌秋菀很难过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她也很想要做他们坚实的后盾，给他们力量和勇气。
可是从来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陌秋菀不善于表达，不知道怎样鼓励和安慰别人。
陌秋菀叹了口气：唉，我真没用。
陌秋菀甚至觉得这样没用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好友对她好。
负面情绪有点上头，她把左手放在在嘴边，手指弯曲，指背贴近唇边，然后张嘴咬住食指指节处，企图用疼痛转移注意力。直到咬出牙印后，又悄悄放下，用右手挡住牙印。
每次懊恼、纠结或者考试想不起来的时候，总爱咬手指，她以为没有人发现，其实麦霖早就知道她有这个习惯，刚才的小动作也都看在眼里。
比赛结束后，周筱雅和麦霖似乎完全没有被比赛所影响，陌秋菀倒是闷闷不乐的。好多次她都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什么。
怎么嘴这么笨。真是的。
放学的时候，陌秋菀叫住两人，说：“那个，我有事跟你们说……”
周筱雅上前挽住陌秋菀，道：“好呀，边走边说。”
“唔……好吧。”陌秋菀有点紧张，毕竟从未说过掏心的话，有些难以启齿。“那个……”
“嗯？支支吾吾的，很难开口吗？”周筱雅疑惑的看着陌秋菀。
陌秋菀纠结道：“嗯……我不知道怎么说。”
周筱雅转头看看麦霖，麦霖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突然，周筱雅拍着脑门噢了声，“菀菀，你是不是要借钱？”
“啊？”
陌秋菀目瞪口呆的，实在是佩服周筱雅的脑回路。
周筱雅以为自己猜对了，把挽着陌秋菀的手伸出来，绕到身后搂着她肩膀，仗义道：“哎呀，我们关系那么铁，不用怕尴尬。我妈说了同学间就应该互帮互助的。”
陌秋菀忙解释：“不是，我不借钱。”
“那是什么？”周筱雅更疑惑了，不是借钱？
陌秋菀长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抓着书包背带，鼓起勇气说：“我就是想跟你们说，我嘴巴太笨了，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我以前都没有什么朋友的，也不曾跟谁交好。所以，别人也不会在意我的感受，我也不曾对别人交心。直到遇到你们。”
周筱雅和麦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确实，她从来没有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的。
陌秋菀顿了下，接着说：“我这个人吧，性格有点孤僻，不懂得怎么交朋友。我觉得你们对我太好了，可是我却回报不了对等的给你们，挺难过的。你们总是鼓励我，支持我，安慰我。可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陌秋菀越说情绪越低落，也不敢看他们俩，低着头，小声道：“感觉自己配不上你们对我那么好，不值得。”
周筱雅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话，没有朋友的她，以前一定很孤单吧，特别心疼陌秋菀，“我们菀菀这么好，当然值得。”
然后紧紧地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缓缓道：“以后不要说这种话，好朋友是不计较值不值得，也不用去比较谁对谁更好。”
陌秋菀靠在她肩头，情绪久久不能平复。有点想哭，怎么自己又被安慰了？
麦霖从口袋里掏出两根棒棒糖，递过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表达的方式，像我，只知道拿糖哄小孩。”
麦霖见两人忙着吃糖，似乎还没反应自己说她们幼稚的事，真好骗。
转身偷笑着说：“走吧，去吃东西吧，我饿了。”
第二天，周筱雅踩着点进教室的，刚坐下就悄悄递了一个小本子给陌秋菀，“菀菀，你等下有空的时候再看看。”
陌秋菀见老师进来了，赶紧收起来，课间的时候才打开来看。
周筱雅在本子上写着：
“菀菀，我很高兴，你昨天对我们敞开心扉，也很心疼你，抱抱我们菀菀。
你如果不习惯说的，可以写下来，以后这个就是我们专属的秘密本，想说什么都行。
有时候，你不管说什么或者不说什么，你在身边，我能感受到的，你静静地陪着就可以了。
即便你不在身边，我也相信，我们是相互牵挂着的。”
陌秋菀此时想到《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里有这么一句歌词：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嗯，于她而言，周筱雅就是这样的朋友。
后来，陌秋菀在秘密本上跟周筱雅说了自己很多很多，从不曾对人提过的事情。两人最爱自习时，一起听一首歌，一起悄悄地本子上交流。
嗯，最喜欢听的就是《永远在身边》，最常说的都是少女心事。
--
今天在商场听到《永远在身边》时，陌秋菀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很想念那个当年和自己用一副耳机听歌的人，当时耳机里循环播放着的正是这首歌。
她出国后，周筱雅进入了一家外企工作，这两年，常常在朋友圈看到她到处出差，日子过得很充实，只是依旧一个人。
上个月，陌秋菀回国后就直接去北京上班了。还没来得及联系任何人。
以前只知道睹物思人，谁知道熟悉的旋律也十分勾人。
回到住处，陌秋菀点开微信，给周筱雅发去消息。
“姐妹，在吗？”
周筱雅回复得也很快：怎么了？
陌秋菀：想你了。
正点开表情包，准备把那个指着胸口说这里有点想你的表情发过去，周筱雅的视频电话已经弹出来了。
陌秋菀接通就定定地看着某人，一动不动。
周筱雅：“菀菀，你信号不好吗？卡了？听得到我说话吗？喂？”
陌秋菀实在是忍不住了，哑然失笑。
“我没有卡，我就是很久没见你了，多看了两眼而已。”
“害！我以为你卡顿了呢。”
“雅雅，我回国了。在北京。”
“真的吗？回来多久了？也不找我，哼。”周筱雅气呼呼地转头，傲娇道：“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一顿火锅？”见她不说话，接着说：“两顿？再加两杯奶茶。不能再多了。”
周筱雅听到奶茶时眼睛都亮了，又轻咳了两声，道：“勉强原谅你一次。”
两人默契地开始聊了生活、工作，嗯，感情也聊了会。
周筱雅说自己这两年认识了一堆酒肉朋友，趁工作的机缘去了很多地方，实现了自己想要走南闯北的梦想。除开父母催婚的话，总的来说，日子过得真是美滋滋。
陌秋菀听到催婚，细细想了下，说了句：“雅雅十年空窗期了呢。”
周筱雅耸耸肩，无奈地说：“嗯，时间过得真快呀。”
“难道没有遇到合适的吗？我们雅雅那么优秀，从来不缺追求者的呀。”
周筱雅调侃道：“害，说这个。大学有个挺好的男生追了我三年，我没接受，结果人去年结婚了。”
陌秋菀想劝她放下，可是又觉得自己五十步笑百步，说不出口。
“我看他经常发现任，应该快结婚了吧。”
陌秋菀以前跟陈泓也不熟，根本没有他联系方式，对这些倒都不清楚。周筱雅说这话的时候，还假装很轻松的样子。
“你怎么想的？”
“耽误我这么多年青春？”说完，自嘲地笑了下。“你跟麦霖有联系过吗？”
陌秋菀不知道怎么说，除了那次在深圳，这七年，杳无音讯。
“分手后就断了所有的联系呀，你知道的。”
“对了，大二的时候，他把我也删了，我那时候见你不想提他，也没跟你说。”
以前三人关系那么好，陌秋菀奇怪道：“怎么把你也删了？”
“不知道呀，就是全删了，找都找不到。靠！”
陌秋菀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起上次见面的事，下次见面再说吧。
周筱雅瞧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她不想提麦霖，又说：“我跟你讲，陈泓去年还给我朋友圈点赞了，我都不懂这是什么骚操作。”
“手滑？”陌秋菀哈哈大笑，“确实挺骚的。”
“要不是觉得删了他显得我不够大度，我早就动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