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如星昨夜兴奋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便是天微凉,才有睡意。
特意吩咐了珠珠今日要好好补觉,连早膳都没有用。
睡意正浓,总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鼻尖骚动。
用手拂去,不出片刻,便又感觉痒痒的。
“阿嚏!”她发丝凌乱,眼窝深陷,坐了起来,打了个喷嚏。
“吱吱!”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红色狐狸,与以往龇牙咧嘴不同,狐狸嘴巴里叼着一封信,对着自己甩尾巴。
如星很不习惯这样的小红,大夏天的莫名打一寒颤,伸手接过狐狸嘴巴的那一封信。
“啊——”一声尖叫从摘星阁里传出来,顺便吓跑了一只狐狸,珠珠慌忙跑了进来。
却看到自己的主子,光着脚丫,坐在梳妆台上,面前各种首饰摆了一堆。
“快快快!”如星简直兴奋到结巴,“我要梳一个最好看的发髻,快快快!他约我出宫去游玩。”
珠珠:……
梳妆完毕,如星抬起脚就往外跑,把珠珠那句“您早点回来,月公主不许您出宫太久”抛诸脑后。
北宸极很早就等在宫门口,一身玄色窄袖长袍,袖口以银线绣成祥云装饰,白玉腰带更是使他的贵气十分的凸显。
“北哥哥!”
北宸极转过身,少女一席白色长裙,衣裙上绣着点点梅花,身披浅黄色薄纱,一头青丝像瀑布般倾泻而下,发髻上带着一只蝴蝶簪子,珊瑚耳环,灵气十足,似青葱般的手指缠绕着银色的铃铛,腰肢纤细,施着淡淡的妆。
她显然经过精心的打扮了,北宸极想,若是一女子一贯不施粉黛,但如今却金装玉裹,这便证明她心动了。如此说来,自己的计划便是成功了一半。
“北哥哥?”北宸极重复。
“是呀!”如星脸一红,娇羞的跺脚,却说得无比的理直气壮,“我打听你是东陆的世子,北宸极,所以,我叫你北哥哥好不好?”
后来如星离开他很久,北宸极都忘不了如星对他说,我叫你北哥哥好不好?
他自生下来,心中只有兄长,五洲的王,东陆的王,在他心里除了他的兄长无人能配得上,可是他兄长先是一声不响出走,等自己找到他的时候,他宁愿抛弃锦衣玉食的太子,陪着一个女子战场杀敌,残害自己的同胞。
你的东陆血脉你都忘了么?自己简直恨铁不成钢。
忘了。沐枳阳坐在一颗挂花树下,说的风轻云淡。
他不跟自己走,他改名换姓,都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他要带自己的兄长回国,要让他登上五洲的王。
这世间,连骨肉亲情都可以割舍,还是什么情深似海可谈。
他这一生都在筹谋、利用、欺骗,可是这个女子永远天真着面庞,不会算计,不会掩饰,脆脆的叫自己“北哥哥。”
“北哥哥?”如星见北宸极很久都不说话,便用手在面前比划。
铃铛发出好听的声音,北宸极才回过神来:“我们走吧。”
“好。”如星回答的兴高采烈。摆动着裙摆,快步向前面走去。
松蓝的都城松平,是五洲最为繁荣的地方。
如星简直看的眼花缭乱,阿姐很少有时间陪着自己来这里。
“若是晚上来,便更加好看了,你看到的挂成串的灯笼,都会亮着,还有卖花灯的。”
“那你为何不晚上再约我来啊?”如星爱不释手的看着好看的面具,瞬间又被捏糖人的吸引,还未看几秒,又跑到卖胭脂的小摊上。
北宸极一路上只听到铃铛当当响,如星像进了水的鱼儿一样,窜来窜去,跟北宸极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最终停在卖糖葫芦的地方。
“你想要么?”北宸极伸手摘了一串糖葫芦给如星,然后给小贩了两文钱,“果然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啊。”
如星看着很久,张嘴咬了一口,顿时酸的眼睛鼻子全部挤在一起。
“你怕酸?”北宸极简直哭笑不得,“怕酸还吃糖葫芦。”
“便是我阿姐的最爱。”如星被酸的眼泪都流出来,“我捉摸着,吃了吃糖葫芦好像看见了阿姐,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想她了?”
如星抬起头,问的认真。
北宸极有那么一瞬间语塞,街上人来人往,喧嚣声好像都不存在了,他仿佛通过如星看到了自己,当年那个流着鼻涕跟着自己兄长的自己。
“若是你的阿姐离开你,你会怪他么?”
“不会呀!”如星擦了擦眼泪,用力又咬一口,“我阿姐是五洲的神女,自然与寻常人不一样,许是那一天,为了五洲她就不见了呢,而我知道的,她不想我掺和这些事,她先是五洲的神女,才是我的阿姐,我相信,她办完事情就会回来找我了,喏,你看,我说的真的是真的,她每次出去,有时候会很久,但是真的会回来,因为我和父皇还在这里啊!”
我说的真的是真的,她每次出去,有时候很久,但是真的会回来。
那种不知名的情愫又爬上了北宸极的心头,她的阿姐总是会回来,可是他的兄长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他应该跟她一样相信么?
不,不可能的,因为她的阿姐的存在,他的兄长永远不会回来。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四个一起下地狱吧,地狱里,应该谁都不会再离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