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还没亮,萧瑾翊一身平民打扮就兴冲冲的冲进了如月的寝殿。
守夜的紫湘吓了一跳,刚要行礼就被萧瑾翊止住。
“你且下去就好了!”萧瑾翊的脚步像一阵风。
陛下待夫人是真的亲厚,紫湘想。
秋季的风已经有些凉了,可是如月自幼怕热,她枕在荞麦皮做的绣花枕头上,睡得正香,床头挂的平安节一个没也去下来,她觉着挂在顶上好看。
她宫里摆着昨天小厮新送来的菊花,粉的白的竟平添了许多生气,如月很喜欢花,什么花都喜欢,她觉得自己每天都端着一副架子操劳国事很累,看到花就会放轻松些,这个习惯自然也延续到了岚照。
梳妆台上还放着没有盖好的胭脂,一些首饰也放的乱七八糟,她也不让紫湘收拾,她觉得乱一点才有人气。
如月做梦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萧瑾翊坐在自己的床边,眼神却一直看着自己的房间,连自己醒来都不知道。
“你、你半夜来我寝宫做什么?!”如月吓了一跳,自己睡着的时候有踢被子的习惯,她捞过自己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你不是答应了要出宫养伤么?我来接你。”
“你找人通传一下不就行了么?!”如月有时候真的很不理解萧瑾翊的行为。
“如月。”萧瑾翊此刻看着如月,眼神澄澈如小孩,“现在这样会不会很像戏里私奔的桥段?”
“……”
“那你快些换衣服,带好行李,我在门外等你,趁着所有人都没发现,我们私奔好不好?”
“……”萧瑾翊真的是看戏上瘾了?如月看着萧瑾翊为自己折了折被角,煞有其事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关上了自己寝殿的门。
真是要命!如月很想睡个懒觉,但是想了想算了!左不过半个月,马上就要离开了,这次随他好了。
认命的起来,洗漱完毕,简单收拾了下行囊,带上了盘古石和凤鸾笛,
天已经微亮了,如月走到宫门口,不禁打了一个寒蝉,萧瑾翊见状,立刻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披风,披在如月的身上。
“秦兴呢?”
“你见过两个人私奔,还有第三个人跟随么?”
“……”他真的有必要那么入戏么!
“这里怎么只有一匹马?”
“来吧!”萧瑾翊上了马,对着如月伸出一只手,“我带你走。”
如月站在地上看着萧瑾翊,他一身黑白相间条纹长袍,黑色的腰带上绣着祥云,黑玉发箍上直插一根简单的玉簪,他骑着高头大马,还真的准备了行囊,对着自己伸出一只手。
而后很多年,如月才承认,此次此刻的自己当真是动了心,她也那么庆幸,自己也回应了他的那只手,笑着对他说:“好。”
温香软玉在怀,萧瑾翊又帮如月紧了紧披风,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执鞭,大呵一声:“驾!”
如月的十六年人生里,从未有此刻的畅快。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耳边有温柔的风,还有马蹄的滴答声,萧瑾翊的怀抱很暖,自己好像真的在经历一场私奔,他会带她脱离这个纷乱的、繁杂的、必须自己站出来承担的五洲,而要带自己去一个世外桃源,那里山清水秀,无忧无虑。
不知过了多久,萧瑾翊带着如月来了山谷之下,那里有一个小木屋,旁边就靠着溪水,围绕的篱笆上长着牵牛花,还未走远就听到母鸡“咯哒咯哒”的声音。
如月走了进去,院子里开垦的地里长着玉米等农作物,旁边还种着很多菊花,母鸡好像听到有人来,叫的更加欢快。
“这里是?”
“我父皇和母后每年都会挑一些时间来这里小主一段。”萧瑾翊为了这个计划最近不眠不休整理朝政,便是为了今日,“自我回来,便又把这里修整了一番,有时候会自己来这里呆一晚上。”
说罢,他又有些担心的问:“你会不会觉得这里过于简陋?若你还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一会去市集买来。”
萧瑾翊领着如月进了屋子,屋子里十分简陋,只有两个卧室,一个大厅。
“这桌子凳子,都是我父皇自己做的。”萧瑾翊介绍道,“窗帘、被褥都是我母后自己缝纫的。”
如月注意到,有一件屋子里,有一个破旧的织布机,应该是很久没有人用,都有些灰尘了。
萧瑾翊有些忐忑的看着如月,她从小生在深宫,万千宠爱集一身,生怕怠慢了如月。
如月一直一言不发,却突然转过身,抱着萧瑾翊:“萧瑾翊,对不起。”
萧瑾翊有些蒙了,她不明白如月为何这般举动。
“是松蓝,害的你囚禁三年,是松蓝害的你父皇母后为你日夜担忧,累垮了身体,是松蓝,害的萧瑾岚英年早逝……”
“不是松蓝。”萧瑾翊看着如月泣不成声,外面凭空下起了大雨,他紧紧的抱着如月,“不是松蓝,是纷乱的五洲。如月啊,若是有一天,五洲统一,天下太平,若你我还没死,不管谁是主,谁是仆,再来这里看一看,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