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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直来直往

华讯科技已经平静下来,或者只是矛盾转入了让普通员工无法察觉的底层,总之工作照旧、人员照旧、项目照旧、繁忙照旧、加班照旧,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哦,对了,如果真要说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只能是李总经理不再出入于华讯科技的里里外外——因为他在与沈娜最后一次谈话之前向总裁办提交了辞呈,公司很快会换上一个新的项目负责人,一切又会朝着另一个既定的方向再次起航。

一切都来的悄无声息,变化是恒古不变的主题,有时候它远在天边,有时候就近在眼前,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承认它的存在,承担它的影响。

这天张涛冰箱里没再出现它每晚必吃的“夜宵”,而张依思也没有回家。张涛本以为张依思是周末活动,但当时间来到午夜,还没有看到张依思呆在客厅吃零食的他的心情就略微开始有些躁动了。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张涛试着拨通了张依思的号码。

“干嘛呢,那么乐不思蜀。”张涛对着电脑上一页空白了半天的文档自语道,时间显示12:30。

1:00

还是那页空白文档,张涛心里开始泛起嘀咕:1点了,无论什么聚会都该完了吧,一个女孩子,还玩那么疯,难道就不怕在外面遇到坏人么?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张涛点燃一支烟,他开始有些担忧张依思的安危。

1:15

还是没有听到张依思回家的动静,张涛又拨通了张依思的号码,只是毫无悬念的,再一次听到了那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张涛越发感到焦虑,他吸烟的频率逐渐增加,一两根、三两根,接着四五根、五六根,直到整个房间里里外外犹如仙境般烟雾缭绕。

张涛气坏了,因为他为烦恼张依思一直没回家的事情整晚没睡踏实,他心里一面猜测着张依思整宿不回家原因,一面酝酿着张依思回来后的一番训辞,可是最终全都徒劳,因为那个周末,张依思根本没有出现,并且手机持续无人接听,不过这也意外地让张涛感到越加踏实了起来。因为张涛知道,星期一一早,张依思准会出现在办公室的工位上,他确信无疑。

而事实证明,张涛是对的。周一早上张依思很早就到了公司,张涛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她正在不慌不忙地吃着早餐。

周末去哪儿了?——张涛到办公室就坐妥当后用MSN弹了一下张依思。

哪儿都没去。——张依思回复。

哪儿都没去,那你不回家?——张涛打算开场那耗时一宿所酝酿的台词。

第一、那儿不是我家;第二、我不想回就不回。——可张涛万万没有料到,张依思竟然如此不配合地向他泼了一盆冷水。

什么意思?——张涛措手不及之际,转问道。

不喜欢哪里就不呆在哪里。——张依思答。

你什么意思?——张涛再问。

字面意思。——张依思敲着键盘,临发送时又补了一句:张总,您有事儿么?8:30到了,我得干活了。

张涛被张依思噎得语塞,直接操作鼠标上行点了私聊窗口的红叉。

时光在时钟的轮转中流逝,沈娜已经开始了她的跨国旅行,她在微博中说:“这是一次亲近大自然的旅行,接触到热带草原气候的我忽然有些怀念东方那片温润秀气的土地。我们的导游是一个热情好客的黑人,虽然说这话有点不太妥当,但是他真的好黑,哈哈。”

云朗看着沈娜俏皮的言辞,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就仿佛此时此刻陪伴在沈娜身边,感受异国趣事的人恰是自己一样。大概是因为国外上网不便,沈娜微博的刷新频率大大降低,这让意犹未尽的云朗开始留意起关于沈娜的其他信息——微博评论,也就此时他发现了一个叫作海莫的人的留言:“你的快乐是我这么久以来看到的最美的风景。”

“这是谁?”云朗低声自语道,因为对方的字里行间透露着他与沈娜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让云朗心中有些略略的紧张。

哈喽,学长。——正值此时,张依思的头像跃然而出,遮住了云朗对沈娜微博的关注视线。

依思……什么事?——云朗犹豫着,给出了回应。

学长,求安慰。——张依思发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怎么了?——云朗迷惑不解。

我被人欺负了。——张依思说。

啊!怎么回事?——云朗的神经瞬间紧绷,他急忙问道。

有人跟我作对,偷吃我的早餐,还不承认错误。——张依思说。

额……——云朗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多虑,大松一口气,应道。

学长,你说那人可恶不可恶。——张依思又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是挺可恶的,不过依思啊,我这会有些忙,晚些再跟你聊。——云朗开脱道。

哦……那学长你忙吧……——张依思略有迟疑,事实上她所说的,并不是她真心所想,但人家都已经说到那份上,也不好再多叨扰,只能顺话说话,暗自祈祷云朗改变主意。

只是云朗又怎么可能改变主意呢?因为云朗并不是真的忙,只是每次与张依思的对话,都让他感觉言说不出的别扭,或许是因为张依思太过精灵古怪,每次的话题都让云朗不知如何回对,但出于对学妹的照顾,他又不能对张依思置之不理,因此,作为学长的他,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借口回避,用最温和的方式回绝张依思突如其来的搭讪。

如果说心想事成是一种上天对凡尘好人的随机赠与,那么云朗绝对是这天最幸运的好人。

就在云朗关闭张依思的私聊窗口,打算开始一天工作的时候,沈娜的私聊恰巧弹出。

Hi,在么?——沈娜说。

在——云朗即刻回复。

Morning,嘿嘿。——沈娜说。

咦,你那边应该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云朗看到沈娜上线虽然万分激动,但出于对她的关心,他还是问了一句。

我还没倒过来时差。我这边上网真费劲,折腾半天才连上。其实我是想来问你云烟的婚期是哪天来着,之前一直说要问,结果还是给忘了……——沈娜说。

3.10,哈哈,你这个大迷糊。——云朗会心一笑,答道。

哦哦,那我赶3月初回去。——沈娜说。

嗯,那边如何,有意思么?看你最新微博,好像很有意思。——云朗说。

是呀,对了,yl2000是你么?——沈娜问。

嗯,是我。——云朗说。

哈哈,我猜就是你。不过你名字还真够山寨的。——沈娜说。

嘿嘿,当时顺手一填。——云朗说。

哦,你还真顺手,原来你是属懒的。对了,不跟你聊了,我得抓紧时间迷瞪一会,明天还有参观行程,拜拜。——沈娜信息发完的第二秒钟账号便显示为离线状态。

云朗看见沈娜迅速变灰的头像,心里忽然萌生了一种落空感,他略有低落地敲出“晚安”二字,关了私聊对话框。那页具有海莫评论的微博再次映入眼帘,让他心中出现无数个问号,无人解答。

地球在一圈一圈转动,老天的脸从蔚蓝又来到了浓黑。

张依思的路数从来都是出乎意料,当张涛打开家门看到那一幅熟悉的画面展露眼前时,他心内暗觉好笑到不行:“你早上不是那么义正言辞地说不回来么?”

“我改变主意了。”张依思吃着满盘的蛋挞,盯着电视头也不回。

张涛板着脸努力想要保持一副酷酷的形象:“这么不坚定?你哪儿买的蛋挞?”但是张依思手里的蛋挞实在太香,让他忍不住直咽口水,虽然他刚吃的晚饭还没消化干净。

“我不需要买甜品。”张依思依旧边吃边盯着电视。

“你很闲啊,最近办公室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你却有时间在这里吃蛋挞,而且还是自己烤的。”张涛半开玩笑,半教训地说。

“我就是很闲。”张依思突然回头了,她异常严肃地看着张涛又重复了一遍:“我就是闲,都没有人给我派工作,我就是闲。”

“怎么了?”张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了张依思那种强烈的怨气,也不禁严肃起来。

“我每天上班就是聊天,看网页,没一个人分任何工作给我,哪怕是端茶倒水。我在公司就是个局外人,无论我多么努力想要融入。”张依思说。

“工作不是等来的,你明白么丫头?”张涛说。

“我每天都问,每天都在问,可是我依然闲着,明白么?我没有等。”张依思语速加快,打断张涛反驳道。

“你的领导呢?他就一点儿事儿都不派给你么?肯定不会吧,最近他有很多任务啊。”张涛不解。

“你爱信不信!”张依思义愤填膺:“所有人都在躲我,因为我是公司老总的女儿;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累赘,因为我是公司老板的女儿;所有人都在议论我,就因为我是公司老总的女儿!因为我是公司老总的女儿,所以我就应该是个吃软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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