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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美好的时光

云母看云父也不认真跟自己说话,当即走到他跟前夺下他手中的报纸说:“怎么不急,我还想趁有力气的时候多抱个孙子呢!”

“行,那你看今年再努把力,找你那些老同事继续给小朗介绍,要不你就看你教的女学生里有没有合适小朗的。”没有报纸,云父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眼云母。

“找,我怎么不找,关键是你那宝贝儿子不上劲啊,说介绍漂亮的吧,漂亮的不要,嫌人家肤浅;说有文化的吧,有文化的不要,说人家迂腐;说活泼点的吧,活泼点的不要,又怪人家闹腾;三样都占的吧,他又说没有共同语言;你说谁才能入得了你儿子的法眼?”云母说。

“那你就让他自己挑呗。”云父从椅子上起身又朝屋子里的书柜走了去。

“自己挑?那他得挑到猴年马月?他的好几个小学同学都已经有孩子了,他整天除了上班,连家门都懒得迈出一步去。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懒小子,就跟你一个德行。”云母跟在云父身后喋喋不休。

“诶,我说老婆子啊,一码归一码,别借题发挥,又拐弯抹角的埋怨起我来。”云父终于不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他停下来面对着老伴说。

“我说到你痛处了吧?你整天就知道看报纸,家里的事管过什么?家务吧,家务不管;孩子吧,孩子不管;就是个甩手掌柜,我年轻时候怎么就看上你了。”云母说着更来劲了,开始了绵延不绝的忆往昔。

“你不要人生攻击啊,我什么时候甩手掌柜了?你可得说说清楚,两个孩子的学业哪个不是我负责辅导的?”云父争辩道。

“废话,你就是搞少年儿童教育的,你不辅导,难道还要我这个大学导师辅导不成?”云母分毫不让道。

“你大学导师比我这搞少年儿童教育的人高级多少倍,怎么就不能辅导呢?”云父眼看着也上了脾气。

“你看,你跟我耍无赖不是?”云母说。

“谁耍无赖了?”云父说着跟云母开始了一番唇枪舌战,这给许久因为子女工作繁忙而造成的平淡生活注入了一记兴奋剂,家里头一次在夫妻二人独处的时候变得热闹起来,就像因春而萌发的新芽,生机盎然。

有人说:“这个世界,无巧不成书。”即便每个人都单独地存在世上,也会有无数巧妙的交集把每个个体相互关联,进而融合。而故事进行到这里,这句话用在傅允华父子身上,再恰当不过。

傅允华是个严谨的人,对于他而言,错漏与遗忘从未存在过人生的字典里。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临近航班登机前,却发现自己把证件落在了家中。

“傅总,我让司机回去帮您取吧。”傅允华的秘书向老板建议道。

“不用了,我亲自回去拿一趟,你帮我把航班改签到下午。”傅允华说完,出了机场大门坐上车回家去了。

也许,这就是上苍为傅家两父子冰释前嫌特意安排的情节,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折返,傅允华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么眷恋这个他自小生长的家。

当傅允华进到屋里,发现出门前确认关好的电器又重新被打开的时候,他感觉,应该是傅磊回来了。于是他临时改变了直向卧室取来证件就立即出门的计划。

傅允华是在傅磊儿时玩具的存放室里找到傅磊的,那时他正在看录像,那是他小的时候,傅允华与妻子一同录制的,从他呱呱落地到咿呀学语,最后截止于发生那次车祸的清晨。

傅允华在傅磊的身后静静看着,看着看着不禁与儿子一起泪流满面。

“我多想这些录像能一直继续下去。”在看完一家三口最后一个定格的笑容,傅磊开口说话了。

“我也希望……”傅允华哑声道。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回来么?”傅磊说。

“为什么?”傅允华问。

“习惯。每次出去的时候都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但是每次却又在不经意间绕了回来。”傅磊说。

“你就那么不喜欢这个家么?”傅允华心伤,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倾尽全力为儿子建造的家,竟遭到儿子如此的厌恶。

“不是,事实上是不敢面对。”傅磊像个孩子一样蜷作一团:“妈妈走了以后,你也在很长时间内无法呆在我身边,那段时间里,我对死亡的感触特别敏感,每次跟着奶奶去医院看你,都能看到那些被白布盖着的人被护士推向走廊深处……而每一次我都很怕,那白布下面盖着的人,是你……这种心情折磨了我好久,直到你康复出院,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当时我真的很开心,我认为我们这个家能够继续下去了。可后来奶奶、爷爷、外公、外婆相继去世,我的恐惧又回来了,而且越演越烈,我发觉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一切都在变化,都在流逝,直到达到死亡的休止,我接受不了,那让我无法心安。‘此刻拥有的,总有一天会失去。’想到这个,我就害怕,所以,我选择逃避,如果不曾真心拥有,那就不会失去……”

傅允华听到儿子的肺腑之言,这是第一次,而傅磊内心的孤独感已经达到了他过去所不曾设想的程度,对此他深感歉疚,他确实对儿子的心理状态忽略太久了:“儿子……这么些年是我忽略你了……”

傅磊没有应和父亲的话,把头埋至腿间,接着说:“后来我变得冷漠,变得不负责任……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我控制不了,因为我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能够持续下去的可能,我是一个最大的失败者。”

“不,失败的是我……”傅允华听不下去了,他的嗓音开始哽咽:“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只要保证你物质方面的优越,就能让你幸福成长,我却忘记了作为家人最基本的支持与理解,我从来没有了解过,甚至试图争求过你对于生活的真实愿望,只是想当然的强加给你我所希望你达到的模样……我错了……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听完这话,傅磊回过头来看着已然老泪横流的傅允华,他没再说话,事实上,此时此刻,在傅家两父子之间已经不需要说话,因为所有语言在他们这段重新接合的亲缘上,都是那么多余无用。

时光荏苒,张依思依然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这段时间的边缘生活,铸造了她仇视办公室内那些“大忙人”的无上怨气。

张涛、张涛、张涛……——张依思打开张涛的私聊窗口无比怨念地重复发送着他的名字。

你吃错药了吧?——过了一会,终于受不了的张涛回复了信息。

上次的方案怎么样啊?我最近又开始闲的蛋疼了。——张依思抱怨道。

已经给客户发了,那边说需要内部商讨一下,目前还没给答复。——张涛过了一会回答说。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张依思叫苦不迭。

你以为这是电视剧么?把方案给客户发了,客户就会马上跑到公司,指着你竖起大拇指表扬。——张涛又过了一会才回答。

那也不能半个屁都没有啊,那可是我第一次接活呢,而且我还加班了,还加到那么晚。字字血汗啊。——张依思回复。

你那就叫字字血汗了?那你的血汗还真够廉价的。——张涛再过了一会又答。

废话,加班的又不是你!——张依思反驳。

哦,是吧。——张涛草草一回。

什么啊!——张依思刚刚敲动回车,就看到张涛从办公室里推门出来,朝会议室走,她本来想半路把他截住好好理论一下这事,但张涛却连余光都不瞟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路过了。

依思。——张依思郁闷之际,叶秘书的私聊窗口弹了出来。

叶秘书?什么事儿?——张依思奇怪叶秘书怎么会主动找上自己,最近她没有让他帮忙查什么事儿呀。

今晚上有空么?——叶秘书问。

晚上?应该没事儿吧,有什么事儿么?——张依思不解道。

哦,那晚上我去公司接您吧。——叶秘书颇为神秘道。

嗯?为什么你晚上要来接我?——张依思更为迷惑。

那好,您下班的时候,我在张总的地下车位等您。——叶秘书说完,就下线,没有给张依思余留半分辩解的机会。

张依思措手不及,心里暗叹,这叶秘书做事儿风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神叨叨了。思及此处,瞬间焦虑起来,她想:莫非是她老爹知道了自己跟张涛同居的事情,并且还告诉了老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惶惶不安成为了张依思的心情主调。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张依思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迅速下楼,刚到车库,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自己老爸车位上停着的车旁。

“依思,上车吧。”看见张依思走来,叶秘书十分礼貌地打开了车门,请道。

“叶秘书,你能先跟我说,这是要带我去哪儿么?我爸回来了?还是我妈回来了?要不就是他们俩都回来了?”张依思疑神疑鬼地盯着叶秘书好一番盘问。

“都没有,不过今天这事儿倒是张总安排的。”叶秘书笑了笑,答。

“什,什么?!”张依思听语,吓得话都说不利落。

“上车吧,不是坏事儿。”叶秘书继续笑,张依思总能给人带来许多欢乐。

“,叶秘书,你不说清这事儿,我根本踏实不了,求你别折磨我了好么?”张依思央求道。

“哈哈,你就上车吧。”叶秘书还是保持神秘,宠溺地把张依思的小脑瓜塞进车里,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启动了车子。

车子在城市大道上奔驰,经过一片霓虹高楼,来到了一处设施高档的小区入口。

到小区门前的时候,叶秘书直接从车里取出了一张卡片,在道闸门前一刷,跟着道闸打开,他们驶入了一栋联排型别墅前,停下车。

“这是哪儿啊?”张依思看着面前的房子问。

“你在这里的家。”叶秘书一面拉紧手刹一面递给张依思一串钥匙。

“啊?”张依思失声叫道。

“依思,这是你爸爸给你买的,另外还有这辆车也是。”叶秘书说完又把车钥匙塞到了张依思手上。

张依思看着手中两套钥匙,瞬间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大一会,才被叶秘书开口的一句“上去看看吧。”提醒了情况。

“这也太突然了……”这时花样百出的张依思,又出了新的状况,她面色夸张地惨叫了一声:“可是我不会开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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