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坑,吴永溪静静地躺在下面。
小杈子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上面的血肉已经消失,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上面还沾着一些褐色的土壤,可是他完全感觉不到痛。
现在他的身躯陷入了失觉状态,似乎是一种保护机制,不让疼痛损伤魂魄,也扼制了身体的自我修复功能。
当然,这是按照他以前的知识进行分析的,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一直在表演,伪装成一个山村儿童,这是对未知危机的自我警惕,他都不知道为何他表现的那么自然。
不过在吴永溪死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瞬间从小孩成长为一个大人。
虽然不知道修士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小杈子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为他用手挖了一个土坑,入土为安。
他也不傻,宋文兴的那把长刀,还有那柄断剑他都用过,效果还不如自己的手。
忙活了一整天,天色已近黄昏,他才将这个土坑挖好,将吴永溪拖了进去,不过他没有力气把坑填了。
好在因为他们战斗残留下来的威势,导致这周围都没有一个动物靠近,倒也不用担心野兽威胁。
小杈子背靠在一棵树上,望着那个土坑,一边思考一边时不时地跟土坑里面的人说话,实际上只是自言自语,如果吴永溪还活着,那小杈子就只是小杈子。
周围一圈经过宋文兴的绝技炎燚无疆燃起的大火,可是在宋文兴死后便恢复了原样,换句话说,那炎燚无疆所形成的大火,只是一些幻觉。
小杈子脑海中回想这吴永溪死之前说的话,喃喃自语:“这无疑是个修仙世界,倒是和我认知中的修仙差距不大,不过自己只是粗略了解,吴永溪掌握的也只是低层级的修仙知识,其他尽是一些传说,难辨真假。”
“高级修仙知识有待补充,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治疗自己的伤势,恢复修为。”
“不过按照吴永溪的说法,修仙者还有正邪之分,不过这正邪的区分可是有些讲究,何为正,何为邪,还有什么是魔,都要好好打听一下。”
其实在他心中,正邪区分不过是规则二字,遵守规则的,是为正,无视规则的,是为邪。
可惜吴永溪对他讲的并不是真的修仙界情况,所谓正道也只是他们自己在说,其他人根本不会在意,所谓正邪,只是行事手段的不同,说到底,都是人族修士。
人族,妖族,魔修,鬼修,才是真正的区分方法,人族修士多半会飞升仙界,而妖族则是会飞升妖界,只有专修魔道的人族和妖族会飞升魔界,专修鬼道的人族和妖族则入冥界,这些是吴永溪并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一个仙界。
小杈子不知不觉将正邪的划分列为和其他修仙者接触要打探的主要信息之一,另外各种势力地域划分也很重要,在邪道的地盘上做出一些除魔卫道的事情,那便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小杈子可能也没想过,他这时想到的一些事情,会让他陷入两大势力的争斗之中,让原本平静的修仙生涯变得波澜四起。
身躯逐渐放松,又没有什么危险降临,小杈子精神的自我保护机制突然间直接解除,痛苦瞬间回到他的脑海,十指连心之痛立即让他昏厥过去。
身体又恢复到原初的状态,也就是说他这一段时间所喝的汤药,泡的药浴,吴永溪给他做的针灸推导,尽数无效,甚至他的身体,在沉睡之中,还变矮了一些。
一切都在无声地进行着,而这些不止是坏处,更主要的是他的灵魂和身体更加契合了,而且灵魂也更加契合此界的天道法则。
原本这些改变都在消无声息地进行,他的修仙境界越高,灵魂也会愈加契合本界的法则,与之相反,他使用异界能力的代价也就越大。
这次修为尽废,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可是加速了他灵魂融合的过程,让他以后使用异界力量,只是跌落境界,而不会伤及灵魂根本。
再次醒来,已经又是一天过去,远处已经可以听见虫鸣之声,想必周围的威慑很快就会失效,他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疼痛感也已经适应。
将吴永溪埋葬,又用那把赤炎刀削了一个墓碑,立在土堆的南方。
上面写着:江左吴永溪之墓
别无修饰。
小杈子没有刻上自己的名字,也不想刻上。
原本用过的几个名字已经离他远去,而小杈子这个名字实在太难听了,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名字有什么沾染,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跟二狗子,二愣子,二柱子,二傻子这些外号似乎没什么区别,可能是山里人所以起贱名的时候会选择一些山里的东西?还是第一眼看到的东西?
他想不通,也不想费力去想,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修仙世界,极大地可能性能够进行轮回,也就是说,他那个目标,很有可能实现。
灵魂的疼痛感一直十分强烈,可是他回想起自己那个目标,兴奋感便能压过痛楚。
不过身体总是能给他最及时的反应,提醒他不能太过兴奋。
望着正午的太阳,他跪在吴永溪的墓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真心实意,他对吴永溪的感谢发自内心,如果不是吴永溪,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踏上修仙之路,更多的可能便是被遗弃,一个山村家庭是无法供养一个残废生活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为了不让吴永溪的墓被野兽破坏,他在附近砍了很多树枝将整个墓覆盖,令其再也看不到原来的样子,至少兽类很难接近。
至于宋文兴,他并没有帮别人收尸的习惯,只能任其曝尸荒野,当然,如果修为尚在,他倒是也不建议送他一个火球,帮助他与自然融为一体。
树枝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小杈子站起身来,将他的影子遗落在身后。
微风拂过,他突然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天空,树枝为他遮挡了阳光。
他突然笑了,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原来如此。”
“那么,我以后就叫做——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