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杈子转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当小杈子紧闭三天的双眼缓缓睁开,一天大半时间都守候在床边的中年妇女袭击而泣,默默感谢那位仙人却不敢声张。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让她如遭雷殛,因为小杈子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带着一点疑惑地语气喊了她一声:“娘?”
中年妇女一把抓住小杈子的完好的右手,急切地问道:“杈儿,你怎么了,你不记得娘了嘛?”
小杈子似乎被他娘亲的举动吓到了:“娘,我怎么在家里,我不是去山上采果子去了嘛?”
见孩子还记得自己,中年妇女倒是放下心,关切地问道:“你在山上遇到了野猪,还掉下了山崖,你不记得了嘛?”
“记不得了,我的头好疼,我的。”
小杈子想抽动右手摸摸脑袋,可是右手被母亲紧紧拽着,于是他动用左手,却发现自己左手被绑的紧紧的,后知后觉的他才发现自己手臂的异状,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我的手怎么了,我的手,啊!好疼,啊我的手断了。”
中年妇女连忙按住就要起身的小杈子,早就泪流满面,连声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仙...大夫说了,能治好,能治好,别哭,没事的。”
外面的人听见了动静走进来,见小杈子醒来自然难掩兴奋,可是见到母子抱成一团哭泣又被感染,长吁短叹起来。
很快,郎中就赶到了,先是为小杈子重新把过脉,又是询问了一番小杈子的身体状况,没什么言语。
走出房间,这位郎中才吩咐刑家人去山里采一些他需要的药材,将药材的特征一一讲述清楚,并在地面上画出简略的图样,才放众人离开。
山里人虽然对大山十分熟悉,可是他需要的药材多数不是药铺中常见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外用效果,还有几种容易和其他混淆,相必这些农人平常并不会在意,不由的他不小心。
对于这个山里的孩子,郎中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一方面是对这孩子的资质之好感到高兴,令一方面也是对小杈子受的伤感觉惋惜。
不过他对小杈子父母说的多数都是实话,他能救,也能让小杈子的伤完全好起来,只是需要耗费一些精力,回到家族之后可能会好一些,可惜这里离家族太远,他决定消耗自己的修为帮助小杈子复原,也算是了却自己心中的一丝遗憾。
至于教授自己的毕生绝学,那就是屁话,他自己的天赋他自己知道的清清楚楚,身上所学又没多少东西,只能给小杈子打个根基。
好在是小杈子醒来之后自己观察一番,发现此子天资聪慧,又与人为善,没有因为自己受伤就对人恶言相向,也没有暴戾恼怒等负面情绪,符合自己家族的一贯作风,自然心生喜爱。
他要耗费自己的修为也是刚刚决定的,修行路上,宜早不宜迟,消耗一点自己这个糟老头子的修为算些什么。
之后的几天,郎中令人在山中四处寻觅珍奇药材,制作各种汤剂给小杈子服下,让这个小院落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药味。
更多的药材被他制作成丸剂,给小杈子服用,自己也服用,还有一些收了起来。
期间他还亲自去了一次山中,采摘一棵他吩咐别人不要轻举妄动的药材,在驱离带路人之后,他独自将那棵药草采摘,回到村子的时候,整个人神采飞扬,难掩兴奋。
小杈子经过几天的调养,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逐渐能下床走路。
他这么多天自然不是什么都没干,一直在整理记忆和魂魄的状况。
他刚开始的记忆十分混乱,像是两副背景一样但是有所缺失的塔罗牌和神谕卡混在一起,还是用他不熟悉的文字释义的,难以区分。
灵魂,或者说魂魄是十分敏感的,他原本的灵魂跟这个世界的灵魂有所差异,在鸠占鹊巢之后转换成这个世界的魂魄,跟夺舍孑然不同,所以那个郎中模样的修行者无法查看出异样。
可是他内在十分痛苦,连睡觉的时候脑袋里面都有着灵魂撕裂成碎片,再胡乱拼凑成一个后现代主义抽象画,恐怕画的人都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含义。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穿越过来,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已经消散了,要不然两个灵魂糅合在一起,还不知道要经历怎样的痛苦。
也许还会被那个郎中模样的修行者看出端倪。
他的感觉不会错,那个郎中模样的人绝对不会只是郎中,身上若有若无有气机萦绕,只是不知是善是恶,不过身体还需要医治,也就由他去了。
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记忆混乱,但是最重要的理智,见识阅历都还在,不然他早就疯了,这个说法也有些不对,应该说是他难得正常。
现在的他就如同刚出襁褓的婴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时间过得飞快,又过了几天,郎中感觉小杈子已经可以远行了,便提出离开山中,知道郎中身份的夫妇二人自然不敢阻拦,尽管其他乡人有所疑惑,不过到底也是人家自己的家事,不便多言。
送别之时,双方依依惜别,刑老三夫妇给小杈子准备了一大堆吃食,不过多数被郎中拒绝了,还言城有自己在,小杈子绝对不会饿着。
刑老三夫妇好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跟着仙人去学那长生不老之术,脸上并不全是悲伤之色。反倒是他们的几个孩子,围着郎中和小杈子不愿散开。
最后离开,已有辰巳之时,在晚些就不适合赶路。
离开村口之际,小杈子一步三回头,让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中年妇人顿时泪崩,在村口哭的死去活来,家里的男人将她牢牢抱紧,才没让她冲出去。
小杈子自己也是满脸泪水,像个小泪人。
离开山中村落之后,二人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郎中偷偷使用了术法,让小杈子跟自己一样身轻如燕,不致疲惫。
在小镇留宿,傍晚之时,郎中便离开客栈,直到子时才归来。
他是回到山村之中,给那对夫妇施下了暗示法术,让他们不能胡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