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后,适逢六宫十日合议之期,各宫妃嫔,六尚局司以上女官,一大早便皆聚于柔仪殿中,共商诸事。每回所议者,不过多是由六尚局禀告的一些需陆、施二妃决断的后宫琐碎事务。
“殿中省所治之事今日已议完,诸姐妹,还有其他事吗?”待倪尚宫禀完,众人议完,陆贵妃按惯例问道。
众人无事,皆不语,就等着上头发话,好各自散去回宫。
“既然都没事,那我这边还有一桩小事,要与诸姐妹合议。”陆贵妃却没有叫散。
“沈婕妤。”陆贵妃直接发难,并无一点婉转:“你二十日前曾于西廊偶遇太清楼宫女梁氏,随侍的王女史故意将梁氏踢倒在地,致其脚伤。可有此事?”
事出突然,陆贵妃没给众人任何提示,便直接质问沈婕妤,在座诸人皆是一愣。
沈婕妤一时并未想好如何作答,不觉涨红了脸,半晌方答道:“娘娘所说之事,隔了好些日子了,臣妾有些记不得了,方才仔细回想了一下,是遇到过梁如意,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是她想要踩踏王女史,自己没站稳,跌坏了脚。”
施贤妃心下一沉,好一个陆纤云,真是好手段,七夕那日先当着太后,在众人面前洗白了自己让梁如意学舞争宠的私心,今日又把隔这么久的事拿出来,借机敲打沈婕妤。于是缓缓道:“原来是自己摔倒的,贵妃娘娘,一个宫人自己跌伤了,又无大碍,在这里合议,怕是不合适吧?”
“贤妃说的是,原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只是……”陆贵妃环顾了一下四周诸人:“前日七夕赏宴,在座的姐妹们都在场,太后曾特为问起太清楼的梁氏,可都还记得?我应了太后亲自过问此事的,自当照办,贤妃你说呢?”
“是,自当照办。”施贤妃只得不语。
“沈婕妤,当时你在场,你说说梁如意为何要踩踏王女史?可是两人在宫内互殴?”
“回娘娘,自不是互殴!”沈婕妤赶紧否认,宫内互殴是大过,王女史也逃不了干系:“臣妾真的记不真切了,似是发生了口角,梁如意恼羞成怒,便要踩踏王女史。”
“哦,我信你记不得了。只是我因是太后留心之事,已派人去太清楼查访过了,似是与你所说另有出入。”陆贵妃微微一笑:“只是不知,沈婕妤既然在场,梁氏一个路过的宫人,怎敢在你面前与王女史斗口,婕妤难道却坐视不管,不予斥责,任由其殴斗么?”
在座的嫔御闻听此言,早有那看不惯沈婕妤得宠之人,相互交头接耳,掩口而笑。
“臣妾自然是说的,只是事发突然,臣妾也没来得及阻止,太清楼片面之词,岂可尽信。”沈婕妤气恼万分,好一个贱婢,竟然到处乱告状。
“婕妤说的是,我看这事还是要当面对质,方得真相。”陆贵妃扫了一眼施贤妃,向着左手边六尚女官所座之位道:“韦宫正,请司正局着人,拿王女史和梁氏到殿上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