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陶陶被他吓了一跳,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身边,说话的语气又像极了大学时候她犯了错之后,教导主任铁青着脸跟她说话的声音,让她陡然间以为自己又闯了什么大祸似得,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跳。
见她反应有些奇怪,苍云寂忍不住一笑,轻声道:“本王有这么害怕?”
苏陶陶松了口气,捻着坏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您说的什么话,您觉得自己不害怕吗?”
苍云寂无辜的摇了摇头,语气真挚:“可你初次见本王的时候,比现在大胆多了。”
他顿了一瞬,似乎回想什么,又哂然一笑,“你还跟本王讨茶喝。”
苏陶陶默默的闭上了自己还想跟他掰扯掰扯的嘴巴,心想第一次那我不是还得活命么大哥!再说了,绝命逃亡那么久,她当时喉咙就跟火燎一样,也是有些鬼使神差,不知为什么就生出了几分不要脸的孤勇出来。
苍云寂趁着这个机会,又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我记得,你很喜欢本王那只猫儿?”
想起那只猫软糯可人的样子,苏陶陶瞬间眼神一亮,直勾勾地看向他。
苏攸宁等人很会看眼色,见苍云寂有留下苏陶陶的打算,利利索索的离开了,当然,花倍也毅然决然的丢下了自己还陷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老父亲,死乞白赖地跟着苏攸宁他们走了。
还美名其曰:“共商大事。”
平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出现,身边停着辆马车,在苍云寂的注视下,苏陶陶慢吞吞的上去了,等车子行了许久,她才道:“上次不是有近路可抄么,今天干嘛要绕这么远?”
苍云寂正在闭目养神,听了她的话睁开眸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后说,“今日走的匆忙,忘记带脸了。”
苏陶陶顿了顿,点了点头,盯着他的脸认真道:“您说的很对。”
苍云寂又是一笑,他似乎是真的有些疲惫,复又闭上眼睛,直到后半程的时候,苏陶陶似乎都能听到他匀称的呼吸声。
苏陶陶原先只是光明正大观察着他,觉得这张脸果然还是叫人赏心悦目的,他身上似乎总带着些渗入骨子里的魅惑慵懒,可时不时的又透出几分清俊冷毅出来,如同雾里看花,隔着一层厚重的雾气,叫人怎么也看不真切。
到了后面,听着他的清匀的呼吸声,苏陶陶自己的眼皮也开始打架,挣扎了一番后,她也靠着车壁成功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苏陶陶还有一瞬间的晃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
苏陶陶猛地眨了几下眼睛,等意识到脑袋底下有个硬物的时候,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直起身来,目光扫了几下,心虚的质问苍云寂:“我……我不是在那坐着呢么,怎么到这儿了!”
她原本和苍云寂对立而坐,可如今却坐在同侧,还靠着人家的肩膀睡了一路。
苍云寂正活动着肩膀,闻言看向她,眸中映出几抹捉摸不定的笑意,他道:“郡主差点在睡梦中给本王行跪拜礼,我实在担当不起,就勉为其难托起郡主,顺便给你本王的肩膀靠一靠。”
“什么乱七八糟的跪拜礼!”苏陶陶理直气壮的呛道:“我还能自己跳过来?”
他的马车宽敞,两道车壁之间也隔着些距离。
苍云寂有些委屈,坐回苏陶陶对面,闭着眼睛晃荡了几下,身子往前一倾,又恢复原位,一脸认真地说:“就这样的跪拜礼,真是你自己过来的,我就是好心托了一下。”
顺便将人带过来而已。
苏陶陶反映了过来,这是在笑话她打瞌睡!
“那你不会叫醒我嘛!”苏陶陶气急败坏,“非要占老娘便宜!”
苍云寂更委屈了,点了点自己肩膀上某些不明水渍,慢吞吞道:“被占便宜的好像是本王好吧?”
看到他肩膀上的不明暗渍,苏陶陶陡然脸色一变,欲盖弥彰地抹了把小嘴,白皙的小脸瞬间就红了一大半。
苍云寂一脸得逞的笑意,悠闲地盯着对面窘迫的小姑娘,而苏陶陶虽然一脸窘迫,但还是时不时的挤出一记眼刀去报复苍云寂,车内的气氛又尴尬又有些好笑,倒让苍云寂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终于,马车停下了,平安在外头一板一眼地说了一句:“王爷,到了。”
苍云寂又是一笑,对苏陶陶说:“小郡主,请吧?”
苏陶陶冷哼一声,自顾自下了马车,苍云寂紧随其后。
站在中南候府门口,苏陶陶心中有些疑惑,正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问问身后的苍云寂到底是几个意思,她刚转过身来,就被远处一道亮光给晃了一下眼睛,下一刻就见她眼眸一紧,浑身一僵,但还是朝着苍云寂扑了过去,同时大喝一声:“小……!”
一个心字还卡在嗓子眼儿没出来,苏陶陶就浑身一紧,脸色煞白,眼泪先于疼痛淌了出来,意识到自己被箭射到的时候,苏陶陶先是委屈不已,咬着嘴唇颤颤巴巴的说了两个字:“我他娘……疼……嘶……”
原本要射到苍云寂身上的箭被她义无反顾的挡住,平安怒喝一声,已经第一时间向着可疑方向追了过去,苍云寂将一脸痛苦已经哭得满脸泪水的姑娘抱在怀中,原先还跟她开着玩笑懒洋洋的脸如今已经是冷若冰霜,浑身都散着凛冽的寒气。
“先救人!”有家仆跑了出来,苍云寂却未曾下令,而是脸色冷硬抱着人快步进了侯府。
苏陶陶被他拦腰抱着,她向来怕疼怕的厉害,更别说被箭射到,如今疼的那叫一个眼冒金星头痛欲裂,她的小脑袋正好能看到苍云寂身后的情景,一看到又是一抹亮光,她差点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靠!灯……下……黑……”
苍云寂听到她咬着牙发出细碎的声音却没有听得太清楚,刚要贴着耳朵过去,就见小姑娘努力抬起胳膊,扯着他的袖子拽了拽,他身形微侧,余光扫过一抹光,登时眸子一眯,侧身一躲,利箭咻的一声,贴着苍云寂的肩膀而过。
家仆已经应声倒地,苏陶陶心里一寒,她受了伤,又用了力气,此刻终于疼晕了过去。
“杀!”这一次,苍云寂脚下的步子快了一些,同时眸子向利箭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几乎是阴翳着说出了这句话。
苏陶陶的伤在肩胛骨的地方,鲜血已经染红了后背的衣衫,小姑娘脸色煞白,晕过去的小脸上还满是泪痕,那只扯苍云寂袖子的手还祖攥的紧紧的。
侯府常留御医,已经赶了过来,但看到苏陶陶的手和那受了伤的地方,还是又些许为难。
苍云寂将帘子一拉,冷冷道:“在外指导,本王亲自来。”
御医心里一松,忙退到了帘子外面,苍云寂看着小姑娘鲜红的后背,皱了皱眉,轻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拿起剪刀,将她的衣服给剪了。
御医战战兢兢站在外头,似乎听到了九千岁不满的啧了一声,好似说了一句:“瘦不拉几的,苏岳凌那老匹夫究竟怎么养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