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别出声，语气也一样，什么都别说。”
邓肯睁开眼，谢塔尼亚已经重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双眼闪烁，视线游离。邓肯用左手摸着的脖子，那里有个小伤口，微微有些刺痛。
还没有等邓肯做出反应，她又咕咕叨叨了些别的什么，这次他没有听懂，紧接着，谢塔尼亚又说了些他听得懂的话。
“想活下去，就绝对不要说话，知道就点头。”
这些话语传到耳边，颇有些耳熟。但怎么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听到过。
等谢塔尼亚停下，他按下心中的疑惑，小心点头。
“接住这个，藏好……藏在嘴巴里，对，含着。”
谢塔尼亚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徽章——形状像个刺猬，邓肯接住后把在手心里，光线太暗，没法仔细看，只能确认这东西比起自己的手铐重量相仿——倒不是徽章很重，他的手铐实在太轻了——不规则的形状注定了它吞在会嘴里不太舒服，但还能忍受，便在谢塔尼亚的视线催促下含下。
这样一来，即使自己想要开口说话，发出的也只不过是支支吾吾的声音。亦即，这是为自己的沉默一个可能的解释。
确认邓肯一言不发的照做。谢塔尼亚轻轻地点头，又沉默的后退两三步，坐在科尔之前的位置上，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她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神都有所不同。
邓肯也紧绷着神经，仔细等待着谢塔尼亚接下来的动作。
“你是认真的吗？这么蠢？”
之前的淡漠仿佛是保护色一眼，现在的谢塔尼亚表现得极其愤怒。
表演开始了。
“紧张？现在想起来紧张了？居然会用一个窟窿填另一个，我没想到真有人会这么做。”
邓肯毫不动摇的接下谢塔尼亚劈头盖脸的指责，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谢塔尼亚的语速快地像机关枪，想要捕捉其中的所有内容过于困难，他也没有这个心思一字一句的听，而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思忖着谢塔尼亚的目的。
不过这种表现在外人看来，是对这种指责充耳不闻，满不在乎的模样。
这种走神的态度也彻底“激怒”了谢塔尼亚，她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别想着蒙混过关，这次都这样了，也没办法，我会尽量解决的。”
邓肯也只是安静的听着。
“但下一次在这样，别想着用这种方法混过去……”
“你到底在扯什么？”
门口传来了声音，科尔拉开门，背后走廊的光线很亮，他的整个表情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
谢塔尼亚戛然而止，戒备地架起手，沉默的退开距离。
科尔没理会她的小动作，摔上门，大步流星地朝着房间内走来，房间内部的霎时变亮。科尔的表情愈发险恶。
“你回来的太早了，我说过，最好十分钟。”
“又来了，对好让我多受骗一会？更方便你玩？你们这是来干嘛的？浪费时间？”科尔在谢塔尼亚一步之遥的地方咆哮到，“啊，好啊，进来，监督，出去。没错，贵族家里想闯就闯，警察局也为所欲为，那你倒是去别人那里作威作福啊？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玩我吗？”
“我没那么无聊。或者你这是在挑衅安全局的工作方式吗？”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也没那么空，下午的会议本来就焦头烂额了。”
“呵，能让您这么迂尊降贵，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神机妙算小姐。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请——滚——蛋——”
“算了，这样结束也行。我算是明白了。”
谢塔尼亚弹了弹邓肯的手铐，科尔从自己身上够出钥匙，看了两三秒，又把钥匙摔在桌子上，走到门口，拉开门。
“你是想把我们赶走吗？”
“去吧。”
“没关系？”
“无所谓。”
谢塔尼亚瞥了邓肯一眼，看他在有钥匙的情况下，似乎解开手铐并不困难，便点点头，示意他站起来：“好了，走吧，这边连个窗户都没有，太压抑了。还有……”
在“还有”后，她的音节拉长了许久，久到让邓肯怀疑接下来到底还有没有内容要说。
尽管内心还有所怀疑，邓肯一步也没有动，更没有流露出催促的意思，单纯地坐在原地，等待。
虽然似乎应该随时能够离开，但谢塔尼亚依旧如临大敌的态度暗示着邓肯，一切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谢塔尼亚越过科尔，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身转向邓肯：“这次的报告你来写，知道了就赶紧跟上来。”
他一下子明白谢塔尼亚为什么耽搁这么久了，在她说出报告两个字的时候，科尔的眼皮一跳，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这边不报告，科尔会打小报告，无论内容是什么，对现在的他们都是不利的，所以谢塔尼亚想先声夺人，把一切危险掐灭在襁褓之中。
科尔缓缓地将头赚回来，视线重新聚焦到谢塔尼亚身上。
“你们？报告？报告什么？”科尔说。
“今天的情况。”谢塔尼亚小幅摇着头。
科尔语调带刺：“自我检讨？还是要反过来挑剔我？”
“在确认其是否为异邦人时，你随后执行的流程并无差错。”
科尔察觉到了谢塔尼亚冷冰冰语调中的异样：“随后？”
“问题不是这个。”她狡黠地摇着头，“但在此之前，问题很严重。”
科尔头微微往下压：“我警告你，别想吓我，这种花招……”
“花招？”
“该死的虚张声势，你还以为我怕你的小报告不成，他又没说话，就是听不懂，发生了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还想耍什么花招？没有任何证据……”
谢塔尼亚打断他：“你自己看吧。”
科尔被她的口吻吓住，把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没什么异常，那么她提示自己看的只能是房间里的第三人。科尔缓缓回过身，和谢塔尼亚的动作一样，朝邓肯的方向看去。
邓肯早就张开嘴，指指自己含着的那玩意，同时绷着自己的表情。
看着科尔瞳孔越来越大，不安和愤怒夹杂的样子，邓肯将嘴巴重新闭上，审慎地保持着沉默。
他们应该都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过了几秒，科尔仿佛终于意味到了谢塔尼亚的意思，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该死！见鬼！吃屎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