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将我吹醒,恍惚张望,环顾之下陌生而又壮丽,到处都是浓郁不散的白雾,它们像在大地上漂泊的白云,天上云间偶尔垂下的阳光落入白雾顿时变成一片绚丽的彩霞。
而我透过一层又一层蠕动的白雾,在碎镜般翻转的画面中看见这个世界万物狂生,林木参天中巨兽捧岳,云潮有鱼而潜龙其中,神禽蔽日吞云而食,山川河流其深不能掩蟒,蛮荒大地有玄龟负山而行,沧海蛟龙堆岛筑巢,熔岩火山中赤鸟落羽成舟,兽吼在侧虎啸山林,遥望之上凤鸣凄凄,极致的苍凉一如从上古传来的回声。
画面匆匆流转,好像自己翱翔天际,穿云透雾间,忽闻牛声,俯视涛涛山涧,初见三丈长短丈余身高的三角绿兽结群奔逃,等高古人追猎其后,弯树大弓,箭声刺耳。顾天地,阴霾蔽日,林间如夜,望前路,青草如剑,木柱擎天。
正值惊疑不定时,天色几番明灭,仿佛辗转又换了白天,那是某日冬至,寒风吹在耳边,铁马踏着冰河,城中落着白雪,远望是无垠的大雾,身前是冰封的旷野,孤城独立,白雪漆身。
凌乱的马蹄声敲打着辽阔冻土,一声娇喝四声长啸,三马一鹿,赤黄黑白四色异兽扬蹄咆哮,四位女子单衣片甲,持缰立马从容不迫,她们长着怪异兽角,轻纱遮体,鳞甲如叶只掩要害,胜雪之肤更如雪地白玉,顾盼之间身姿曼妙却也难掩彪悍之气。
那种气势我后来才懂,是一种自然外露的杀伐之气,是一种浴血而战,枕尸而眠,是为敌者尽当诛的狂势。
额前独角,两鬓鹿角,脑后羊角,头顶牛角的四位美人从左到右,牛角女子骑一头高大雪鹿从队列中探出头来询问左边独角女子。
姐姐,那东西真藏在这里吗,此地寒寂,荒无人烟,好似一座废城。
独角美人骑双角骏马回望过去,眼波流转摄人心魄。
它的话一定没错,而且他也不会骗你不是吗?
灵动少女闻言竟是有些羞涩地缩回脑袋。
独角女子带头从玉掌中取出一面小旗,随手而掷,小旗迎风便长,最终化成三丈大旗,齐齐钉上城墙,剧烈的震动溅起一片逆流的积雪,从左到右分别四个大字,魑魅魍魉。
雪城震颤,寒霜簌簌,白雾之中,紧闭的城门上四只铜环铛铛作响,一阵风急雪骤,四只铜环金光灿灿,仿佛是在浓雾之中睁开的眼瞳,铜环明灭一如他人眨眼。
震荡中原本锈迹斑驳的铁木大门突然光芒大作,斑斑锈痕在刺目金光中剥落,待金芒落下,黑铁之门已变身鎏金之体,金门闪烁之间寒钉广布绽如星芒,看银钉排序犹如北望星空。
待雪城平静下来,风摇落雪,雾掩荒原,此时金门之中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
何人击扰?
另一个威严的声音接话道。
奈何寻死!
...众人观望,笑而不语。
慵懒依旧,威严更盛。
身不死。
门不开!
...
门前只余风吹雪,潇潇恹恹无应答。
...
金门忽闪,跨出两人,左边一人金鳞嵌红斑斓甲,赤面三须,提金芒双鞭,右者银鳞镶墨碎纹铠,白面横须,持银辉双锏。
双方对峙,不顾场中风雪擦身,一方兵甲演灿耀目光冷峻,两人不管盔上浮珠摇摆还是须眉花白,就是伫立当场造型不动。
一方热血盈肤跃跃欲试,坐下骏马更是跺蹄子不止鼻息粗喘如柱。
这时银甲之人面色严肃,愈显焦虑,他终是安耐不住,威严说道。
哥哥!
金甲不悦。
嗯?
她们骑马!
金甲看看脚下又抬起仰望。
嗯!说罢转身就领银甲钻回金门。
正当她们狐疑之时,金甲和银甲两人趴在马背扶着头盔,骑两匹高头白马重回对峙,两人鲜衣怒马趾高气昂一动不动,看得对面众人个个美目翻白。
独角美人嬉笑嫣然,声音柔弱绵绵。
那位金甲红脸的哥哥好生威武,看得妹妹心神摇曳难持自己,这里太冷了,你看妹妹穿的这么少就不能为我换件衣服吗。
说着就用她那双沾着雪露的小手拨拉起自己单薄的胸甲,女子顾盼生辉,欲拒还羞,那柔媚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愈发痴迷的金甲,她的目光如线好似在他的眼中垂钓。
哥哥不冷吗,不如和妹妹换个地方去悄悄耳语,何必困守在着贫瘠苦寒之地委屈自己呢?
银甲威严怒吼。
你敢...
还未说完就听金甲鞭指美人,急切打断道。
此话当真?
女子真诚烂漫,笑容倾世,只是话音一变,呼喝出声。
那是当然!
话音未落,彩衣女子已经站在金甲长鞭之上,她修长的右腿高高举起,柔美的曲线撩起一片飘摇的雪,那一刻的她,人如落虹,腿如玉剑,可惜留影只在须弥,只见她一个劈叉而下,皎白玉足带起锐利的锋芒直直砍中金甲那张满是潮红的笑脸。
砰的一声雪地崩碎,霜尘弥漫中,那鲜衣怒马溅的到处都是,这一方冰雪之地仿佛瞬间就开满了鲜艳的红花,而他身边的银甲早已拎起缰绳拽着马头,满是嫌弃地躲在一旁。
彩衣独角安坐马上肌肤莹润滑雪,恍若未曾移动,她看着雪中红血,疑惑自问。
红血?
呵呵正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招了险道,魅惑勾心,不愧魑魔之名。
弥散未定的霜雪中渐渐从金门走出一人,他鲜衣没马,笑意猖狂。
哈哈哈,此地荒凉无趣,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你们所寻之物就在城中,呵呵呵想要吗?来搏命吧,你们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也千万不要死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