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送走老虎后,具灿星的生活便归复到了平淡。可只要想到这几天上门找他要债的人,他心烦不已。在过往的岁月里,张满月那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怎么就欠下了那么一大笔债务?偏生他还不知所谓的凑了上去,想着要替她搞定债务,算是感谢她的出力了。结果没想到,到酒店上门要债的人都已经排队了,甚至就连黄泉信用中心的人都上门了。天可怜见,这一次的要债真是让他长了见识,他大概以后都不会想要碰到要债的人了。
忙了一晚上,到了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开车回家,在到家门口时,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瞥,竟看见了郑丽媛的身影。她站在那里,朝他招了招手。但令他诧异的是,居然没车跟着。
让人在门口一直站着,这显然不合礼仪。
她挥挥手走了过来:“之前的事,谢谢你了。你这是彻夜未归,现在才回家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歧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但考虑到郑丽媛的特殊经历,具灿星也没想着掩饰,他点点头:“嗯,工作有点特殊,只能在夜间工作...你这么早就赶过来?”
“是啊,特地来感谢你...反正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声音依旧温和,缺少了往日的自信。也许是之间的经历有些特殊,让她意识到了人类的渺小,丧气也实属正常。
她和他一并进了屋,问了问,才知道桑切斯不在家,他通过网络结识了一位网友,和对方碰面去了。
“世界真是奇妙,原来鬼神真的存在。”她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来喝红茶,有点不自然的笑了笑。
具灿星也没客套,直接说:“我并不希望你探寻太多,包括我认识的其他人也一样。”
郑丽媛明白他的心思,不自然的笑容从白皙的脸上消失,但她并未说什么,只是坐着安静的喝茶。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了:“我开门见山的问了,你是怎么接触到这些的?是在回国后吗?”
“唔,该怎么说好呢...”具灿星想下意识的说是,可她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其实在哈佛读书的时候,我就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天真的以为这边会有所不同,结果就是我想错了。世界依旧奇妙,只是因为地域之别,才有了不同的精彩。”
她叹了口气:“那就有些可惜了,我想那种精彩应该比电影来的有趣的多。”
“如果真见了那种场景,你不会觉得精彩,下意识的第一想法,便是逃离,然后去怀疑这个世界,最后神经错乱。”
“听起来有些夸张。”
具灿星点头,“问题在于人的认知观念上。在惯有的思维认知下,人是拒绝这些真相的。而真相往往并不复杂,只是谎言太多了,让人看不清这纷杂的人世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头一次认识到世界的与众不同,觉得这一切都是荒谬无比的。但现实就摆在眼前,你不得不接受。最后想了想,接受是新的开始也不一定。”
“就是说,你也是普通人咯?”
“没错。当然,这也是有区分的。就好比我,我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不甘于普通的普通人。”
“不甘于普通的普通人吗?”郑丽媛默默念了几句,忽然笑道,“从认识你开始,我就认为你很酷,现在依旧如此。”
具灿星苦笑:“没那么酷,只能说是运气好。为了做得更好,我真的是绞尽脑汁。”毕竟,自己重生这件事,根本就讲不清楚。
“运气好?”
具灿星点点头:“你可以认为我这是成功了,可以用成功者的姿态来给我的听众灌鸡汤。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真的是运气好。如果不是运气好,我根本就无法享受现有的一切,包括你们这些朋友,我也没资格认识,更不可能摆脱以前的生活。”
他想起了自己凭借重生前的所见听闻去创业时,随口为那些追随者所描述的未来情形,他记得那些人直到现在都在佩服他的远见。可事实上只有他才清楚自己的斤两,为了不被人落下,他只能选择成为一块海绵,拼命汲取水分,以便自己能在关键时刻挤更多的水出来。
“好吧,你的说法对我没有丝毫说服力。就像你自己所的,即便这是鸡汤,也有人喜欢喝。在他们看来你是谦虚的。因为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越努力越幸运吗!”郑丽媛笑了笑,话锋一转,“可在反鸡汤人士面前,你这就不是谦虚,而是虚伪了。你的鸡汤,在他们看来就是毒药,喝下去就只能被毒死。”
反正她是不相信运气好这种说法的,作为他曾经的助手,她知道他到底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也深刻的体会到了那句话,运气好的前提是你必须有足够的勇敢。
“所以,我从来不搞什么演讲,也讨厌站在幕前。不仅仅是因为这方面的因素,也有我不想成为猴子的因素在里边。”说到这儿,具灿星发现郑丽媛杯中的红茶喝尽了。他站起身倒了一杯,她端起杯子轻抿了小口,出声称赞,“味道很好,真希望这它能成为我店铺里边的招牌红茶。”
“招牌红茶?”具灿星的表情刹那间有点困惑,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要离开公司,自己创业?”
“哪里是创业了,就是一家小小的店铺了。”郑丽媛笑着摆摆手,示意他的说法太夸张了,“我想了很久,其实职场并不适合我,还是更喜欢自由些的工作。虽然很多人会认为我突然离开很奇怪,说是突如其来也不足为奇,但这只是暂时的,我可是会卷土重来的哟...”
具灿星明白她的意思,她的决定并非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深思熟虑过的。不错,为了打倒敌人故意去做迷惑敌人的事也不是没有,他不禁佩服她的隐忍。
“那你可要努力了。
“想要留住一个人的心,就必须要留住他的胃。”具灿星说,“那你可要努力了。所谓回头客,便是因此诞生的。”
郑丽媛点头称是,问他:“那你会过来帮忙吗?”
具灿星自无不可,反正他现在每天精力旺盛,少睡一些的时间用来帮朋友捧下场面总归是可以的。
“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
具灿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问:“什么?”
“那个恶鬼。朴神父说,它消失了,就好似不存在过一样。”
“是的。”他也想继续追踪下去,但对方不露踪迹,他这边也别无他法。若是能抓到那个恶鬼,很可能会追踪到别的东西。“你担心那个恶鬼会继续上门吗?”他问。
郑丽媛点头应是,说她有这方面的思虑,希望他能帮忙,最好能做些法事之类的。
“为什么不请朴神父帮忙呢?”具灿星忽然就来了兴趣。
“我更相信你这个专业人士的意见。”她撇了撇嘴。
“朴神父的从业经历可比我丰富多了。你宁可相信一位初出茅庐的小子,也不肯相信资深人士,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具灿星哭笑不得的说。
“光是看到他那张扑克脸,我就不想和他说话了。”她是这样说的没错。但具灿星却听出来,提到朴神父的时候,在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地方,她的语气里明显没有讨厌劲。也就是说,这不是最重要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