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帝君那头脸色严肃起来:“你从来都避着为师与你师兄们不见,在各处凡界辗转着厮混。前几日若不是为师察觉到承影剑的气息寻了来,你又要躲到何时?”
虞芊黯然:“徒儿只是……想陪着他罢了。待他受完罚了,徒儿必定回东荒负荆请罪,任由师傅责罚。只是现在……还未到时候。”
“他可曾知道你辗转各处陪他轮回?”清虚帝君背着手,转过身去。
“不曾。”虞芊摇头道。
“你自个儿也该清楚,若你与他真有缘分,断不会上千年来与他在凡界都未修成过一段良缘。”清虚帝君沉声道。
“徒儿对着东荒立过誓言,定会陪着他轮回千年的。”虞芊抬头看向清虚帝君,正正对上帝君转过来的目光,坚定而执着。
虞芊曾刻意闯入天君殿前,以不敬天君之罪名自请下凡历劫,无奈天君与清虚帝君那是过性命的交情,深知清虚帝君看重这唯一的女弟子,没有应允她的请求,倒是将她禁足在东荒百年,以示惩罚。
“那便由得你罢!”清虚帝君怒极,拂袖转身便要离去,“为师管不得你了,从今往后,无论是良缘孽缘,都你自己担着!”
“徒儿谨遵师傅教诲。”虞芊强撑着身子下床,低头跪下,随后清虚帝君拂袖怒去。
从前不懂事,让师傅恼了要领罚的情形多如牛毛,可虞芊不曾见过师傅今日这般暴怒的样子,最后那番话更同师徒恩断义绝一般,便是师傅对她失望至极才会道出的。
这边云芙因虞芊醒转,兴致满满地到街上走了一趟,怀里抱着各种新鲜玩意儿,推开房门却见到虞芊失魂落魄般瘫坐在地板上,老道士却不知所踪。心里便想起一路上从虞芊那儿看到的戏本子来了,富家小姐痴心错付,风流浪子卷款一空不知所踪,除了将那老道比作风流浪子有些不合适,其他的看着都是真真的。云芙到底是小孩,还未脱了孩子气,当即便卷起袖子要去找“风流浪子”算账。
不待她踏出门槛,虞芊似是猜到她要做甚,幽幽道:“那是我师傅。”
云芙顿了顿,脑袋瓜子转了转,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大概是碰上的不是老道士而是老仙人了,年纪轻轻的自己倒是总会碰上这些事儿,老成地叹了口气,回头走到虞芊身旁盘腿坐下,道:“从前我在家里闯祸了,我爷爷也总是训斥我,说的话虽然重,但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过段时日改好了毛病也就好了。”
虞芊稍稍回了神,失笑道:“我又未说过话,你就知道我是被斥责了?”
“好说好说,姐姐那模样儿跟我被爷爷训斥过的样儿并没两样。”云芙揉揉鼻子,憨憨道。
“师傅大概是真恼了我了,说以后再也不管我了。从前闯祸多大也好,师傅也未曾那样的。”虞芊边说边起身坐回床上,云芙赶紧的把迎枕塞到她背后,好让她躺得舒服些。
云芙趁着虞芊躺回床上的功夫,竟把茶壶提了来,给虞芊满上了茶,自坐在床边,目光殷切,自是觉得虞芊有话要说,要与她促膝长谈了。只是虞芊却不能和她说,自己是为了追着旁的男子跑而被师傅恼了的。她那些个陈年旧事都能在凡界编个受人喜欢的戏本子了,大概是比无趣的风流浪子抛弃富家小姐,或是状元郎为娶权贵小姐抛弃乡下原配妻子更有看头多了。于是便指了指旁边的软塌,对云芙道:“你也该休息一下了,照顾我这些时日,定当辛苦了。”
被虞芊一句话软软推开,云芙自是满足不了想听八卦的心,要另寻人说话了,便笑嘻嘻说着不辛苦不辛苦,转头便往楼下去找店小二唠嗑了。
虞芊瞧着云芙跳脱的样子,心下倒是松了些,不像方才那会儿绷得紧紧的,身上的伤还没好得全,放松下来倒是有些乏了,可她又如何想睡?只怕一盍上眼便会梦见那位早先昏睡时梦见的“小白”,也是她在凡界追了千年的罪魁祸首,又惹起一番迷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