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满足
本想直接进去，但是看见守卫后，镜渊直接将自己再次给隐身了。
进去的时候，镜渊的心中再次升起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这里的装饰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尤其是看见花园中种满了梨花的时候。白色的梨花一层铺着一层，与地上的那篇雪色完美得融合在一起。洁白而高贵。似乎这样满天的梨花在什么地方也曾见过。
忽然，就在园子里响起了一阵笛声。
竹笛悠悠，而那曲子婉转清丽，镜渊看了看腰上系着的寒玉箫。那笛声的音调很熟悉，是她最喜欢吹奏的曲子《采薇》。只不过此人用的是笛子。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什么人？“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笛声立刻停下，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物事快速向镜渊射来，镜渊一个转身，那暗器顿时擦肩而过。
“还好！还好！”镜渊庆幸地拍着胸口。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一双冷酷的眼眸，顿时怔在了当场。
那人也愣愣地看着镜渊，然后，紫色眼眸中的冷酷之色点点退去，淡淡有些雾气，看不真切，他低低说：“姑姑！”
“姑姑！”镜渊一惊，重复着他的话。
眼前的少年很小，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五官虽然稚嫩，但是却相当俊俏。而这种俊俏与……镜渊脑海中快速浮现出阿琰的模样，道：“你是琰渊护法的儿子么？”
小小少年一怔，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他看着镜渊，只觉得镜渊开始看见他的时候，开始是震惊，然后是疑惑，然后看见她灵动的大眼睛在快速地打转。最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脸色突然惨白起来，甚至眼角带着泪水，那泪光一下子就夺目而出，她咬着牙，模样极是委屈，最后用力跺跺脚，哭道：“你难道是苍允和琰渊护法的儿子么？”
她的话一出，心中难受得要死，这个孩子与琰渊长得如此相似，紫色的眼睛，居住在水琰宫，如此俊俏的脸，然后不知道怎么，竟然又想起了琰渊说过的她和苍允在一起十一年。
镜渊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也因此她没有注意到那小孩脸上的错愕。
她用力跺跺脚，一下子跑了出去。
看着镜渊飞快跑去出的模样，小小少年哭笑不得：“我是思儿啊，姑姑忘记我了么？”
但是早已远远抛开的那个身影并没有听见他的话。
“姑姑和八年前还真没有什么变化呢？”这样想着，神农思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那时候年龄还小，对于那个经常“欺负”他，一同来到中原的姑姑的模样或许模糊了。但是那样清澈的眼眸，那样灵动的紫色眼睛，也仅有她一人。
“来人！”他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淡淡道。
“小少爷！”听见神农思的召唤，两个侍卫从凉亭后面出来。
彼此对看了一眼：他们还真没看见刚才那个少女，不知道她是怎样进来的。只是仿佛是在凭空出现，在听见神农思吹奏的笛声后就凭空出现在了园子里。
“嗯。送我去劫渊宫。”此刻，他眼眸中沉沉的色彩有着超乎十岁孩童的深沉。
“是！”
其中一个侍卫走到他身后，推动木质的轮椅，向前走去。
神农思眼中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自己真是没用，他的双腿早就在血域城被永远的废掉了。他到头来，也只是一个永远站不起来的废物而已。
他不知道该去恨谁？是将自己无情推出去的父王么？还是那个血域城城主。在血域城中，他曾被扔在沙漠上，苦苦挣扎。而那时候的他不过只有两三岁而已。他永远无法忘记那种濒临死亡时的恐惧。他躺在炽烫的沙漠上，微微真开眼，看着天空中太阳越来越模糊的金色。那种饥渴地整个身体都开始腐烂腐化的痛苦。那种围绕着他身侧飞翔盘旋的秃鹫。血域城城主将他丢在沙漠前曾说。
那种秃鹫会毫不客气地吃掉死人的身体，它首先会啄去你的眼睛，那么美丽的紫色啊……
然后，他绝望地听见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发出粗噶的叫声，那声声的叫喊声宛如死亡来临前的催促，一点一点将他的意志摧毁。
他想或许就那样死去也好。
可是，当他每次快要死去的时候，又都会将他救起。
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如此往复，又一次，那人情绪失控下，废掉了他的双腿。
他只是感到了疼痛，钻心的疼痛。痛昏过去，醒来后，他的双腿再也没有知觉，他木然地想：以后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后来，便是那一场变乱，血域城再也不复存在。从此，江湖中唯有“阴月皇朝”。
然而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和母后有着相似容貌，却迥然不同的女人将他带到身边，对他说：“我是你的姑姑，神农琰渊……”
她与自己并不亲近，在经历过这些后，四五岁的小男孩对周遭的人事都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感，她说：“你要回去神农谷么？”
他摇摇头，因为他知道如果回去后，他的祖母依旧会将他送去南海龙家，那么，在那里，又会是什么模样呢？算了，还不如就留在这里……江湖上人人口中的魔教。
翼灏在找他，他曾经远远看见过，但是他不愿意，翼灏只会对神农谷忠诚，所以……最开始是他们不要我，而现在是我不要他们了……母后，妹妹，对不起……
他开始学会观察周围的人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渐渐读懂周围人的心思。那个姑姑虽然对自己并不亲近，但是她会教他术法，虽然她最擅长的是功夫。但是神农思的身体注定了他只能学习术法。
或许，只有回到神农谷才会有治愈的希望。
但是……他紧紧握住衣摆……他不想再次看见母后和妹妹哭泣着分离的泪水。
他善于观察人心，但是只有那个阴月皇朝的圣君苍允，他看不懂。苍允是他见过容貌最为绝色之人，但是他的眼眸仿佛纯澈如水，又仿佛暗含了经历人世后的平静。那种清冷是他读不懂的。而苍允的目光总是淡淡的，只不过，神农思知道……那个男人够强！
苍允回到劫渊宫的时候，当他找到镜渊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花园的角落里，在一棵树下，身上已经沾染了雪花。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但她浑然不觉。只是精致的脸颊上红扑扑，而水汪汪的紫色眼眸带着点点泪光。那脸颊仿若是雪花落在她的脸上而冻红的一般。
她在哭。
“镜儿！”苍允低低换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