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你听的见吗!快抓住马鞭,我拉你上来……”
一声声呼喊,把我惊醒,好冷,刺骨般的冷,我这是在哪……
声音仿佛从上面传来,我缓缓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冰冷无比,觉得眼睛都快被冻住了,我好像在水里。
感觉一直有个东西在我胸前晃悠,我本能的摊手去抓,随后被拉出了水面。
怎么回事,我不是被道观里的神像砸死了?
我,重生了?
我被拉上岸后缓缓睁开眼睛……
“少爷,我终于把你救出来了……呜呜呜呜”
我望着身旁一个黑瘦的小男孩,随后又环顾四周的环境,我穿越了,我顿时仰天大笑,感觉上苍眷顾,这等好事还能让我摊上。只要不死,能穿越变成狗我也愿意。
“少爷,老爷和夫人都死了,现在还在冰河下面,你怎么能笑得出来……”
我……
我看着眼前黑瘦的男孩,说道,“你是谁?我是谁?咱们在哪儿?”
我一连三问,把男孩问的懵逼。
“我是小五啊,少爷!”
男孩说完把手放下我脑门上摸了摸,说,“少爷你是不是刚刚被驴给踢的了?”
“你才被驴踢了,你全家都被驴踢了!”我回骂道。
“真的少爷,刚刚就是逃难的时候,你在冰面上抓着驴尾巴跟着跑,然后驴一脚就把你蹬进冰窟窿里了……”
自称小五的哭哭啼啼个不停,鼻涕吹成个泡泡……
“少爷不认识我了,被驴踢坏了脑袋,还进了水,老爷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少爷平安无事啊……”
“等等,你刚才说,我双亲也死了?怎么死的?”
我明明是孤儿院长大的……
我被小五的话说懵了!现在首要任务是搞清楚,我是谁,我在哪。
小五哭丧着说,“胡人兵马沿黄河南下,进了县城之后大肆砍杀要逃难的难民,老爷见势不妙,提前带领我们逃了出来,后来还是没能躲过,老爷和夫人都双双被杀害了,我爹和我娘也被砍死在河岸边。”
小五说完哭声更大了。
“多久了?”我问道。
“已有三日!”小五回答道
我疑问的问了句,“那我俩怎么没事?”
“那日少爷要去河堤北岸私会袁家姑娘,我在旁边给你把风,这才躲过了一劫!”
“少爷,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可能被水呛到了,兴许等几天就好了。”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对了,我爹我娘,你爹你娘,他们的尸体找到了没有?”
小五打颤说,“我爹娘死在了岸边,我昨天找到之后就把他们埋了,但是老爷和夫人已经沉在了河底,我自己打捞不上来,现在河面又被冻住了,只能等冰化了在找。”
“少爷,你不冷啊……快换上衣服!”
被突如其来的喜讯给感动的不知道冷了……
“少爷,咱们接着回家吧,来你骑上毛驴,我牵着走,过了黄河再走五里就到县城了。”
我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毛驴,心想哪还敢再接近,刚刚活了过来,可不能再被踢死了。哎,这幅身体也是够倒霉的,活生生的被驴踢死了……
我之后拒绝了骑驴,小五牵着毛驴驮着我换下来的衣服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咱们怎么还敢回城,你不是说胡人杀过来了……”
“少爷,你糊涂了,还是你让我回来打探的,你说,胡人不走回头路,像过去的蝗虫一样,杀过去什么都不会留下。我照你吩咐打探过了,城里果然没有人,连个鬼影都没有,胡人也不在那,咱们现在回去最安全!”
不对,总感觉哪不对,黄河南岸,我生前就是在黄河南岸。
没过多久就赶到了岸上,又往前走了几里路,发现处处是被胡人砍死的尸体被堆放在道路两边。
“少爷,你跟紧点,我害怕!”
我心里一直在发怵,暗自骂道,老子也怕啊。
“少爷,你说胡人为啥把尸体弄到两遍?”
“应该是马车过不去吧!”我随口应付道。
尸体遍地,没走多远就能看见死的一片片,这是因为难民逃亡时扎堆跑,被胡人追上去一顿挥砍造成的。
快要进城的时候我被一处建筑物给惊吓到了。
我抬眼望去,远远的看着那处建筑物,竟与我生前那处道观一模一样……
我指着那处建筑物,不确定的问了句,“小五,那是什么地方……”
“噢,那是三清观,少爷连这个地方都不记得了,老爷活着的时候,前几天还带着全家来祈祷呢,少爷小时候经常来,里面还有个老道士教你道家典籍呢,哎,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看小五的表情,此刻多了一些惆怅。
又是三清观,又是小时候,突如其来的事件本身就让我难以接受,虽说我还活着,但现在活的不明不白呀,指不定哪天就在这乱世中嗝屁了……
我没再跟着小五回城,而是拐弯去道观方向走去。
“少爷,你要去哪?”
“去道观瞧瞧,看看我那老师傅还活着没……”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走到近处发现,现在的道观是有院子的,不像后世那样破败不堪,不管怎么说也是经历了一千六百多年了。
此时院门口的木门已经掉了一扇,应该是胡人硬闯破坏的。
“有人吗……”
小五呼喊后久久没有等来回应……
“少爷,会不会已经……”
我知道小五想要说什么,我打断他说,“应该是走了,这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发现尸体。”
“少爷,咱们还是快走吧,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听到小五这么说,我心里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我心里疑点重重啊,首先我重生的目的是什么,我死在了道观,现在又来到了千年之前的道观,一定是有原因的。
安排小五把毛驴拴住,让他陪我去神像前查看,为了防止悲剧再次重演,这次我打算让小五上去取竹简。
“果然还有!”我惊呼一声说道。
“小五,快爬上中间那座神像,取下神像手里的泥块。”
“是,少爷!”小五对我百般听从,也不问缘由。
“少爷,太重了我拿不下来!”
“推下来!”我指挥道。
“啊?”
“啊什么啊,快点推,反正这没人了,快点!”我催促道。
“咣当”一声,泥块被推倒在地,随后步骤和后世一样,竹简滚落了出来。”
我抱起竹简麻溜的跑到屋外,唯恐可怕的一幕再次发生,催促着小五快点撤身。
“少爷,你要它做什么?”小五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问道。
怎么回答都无关紧要,但也不能太过于离谱,毕竟他现在是我的仆人,也是我在这见的唯一一个大活人。
“你不知道,这东西是老师傅之前留给我的,他怕的就是被坏人抢走,所以就做成泥块包在了里面。”
“走吧,回家。”说完我把竹简递给了小五。
“就这一个?另外两边神像不看看还有没有。”
“刚刚你看到的神像,左边是上清宗的祖师,手里拿的是如意,这没错,右边是太清祖师,手里拿的是芭蕉扇,这也没错,中间是玉清祖师,手里应该不拿东西,或者是拿个混元珠,偏偏这个神像手里拿的是竹简,本身就是不对,但是谁会在意这细节!”我解惑道。
“我最佩服少爷的智慧,越来越像老爷了,真是老谋深算,小的佩服投地……”
……
“谁教你的?”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少爷你教我的,教了很多字,但我脑子笨,只认识不到一百个。”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一句话骂了我,还捎带了未曾谋面就死掉的爹……
“对了小五,你说之前我去私会谁家姑娘了?她人呢……”
“袁家姑娘,后来你让我去打探过,有人说被人抓走了,还有她的丫鬟,你说过等你和她成亲以后就把丫鬟许配给我的。”
“哦。”
“少爷,你说袁家姑娘和丫鬟被抓走会不会已经被杀了。”
“不会……”我回答道。
“我想也不会,她俩长得老带劲了,应该会把她俩卖了换银子。”
“你说什么?”我似乎出现幻听了。
“我是说,袁家姑娘长相肤白貌美,丫鬟也甚是乖巧伶俐,应该不舍得杀,我猜想抓走他们的人会把她俩卖掉!”小五在前方赶着毛驴,时不时的回头看我有没有跟上。
还有第三种答案,我现在就能确定是第三种……
这些话我没告诉小五,免得他跟着难过,还不如给他一丝幻想。
“等我们有了钱,就把她们买回来……”
说完这句话,我心头一热,随之眼泪竟跟着掉了下来……
此时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记忆,是他的全部记忆。
我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惊的愣在了原地,脑海里清晰浮现出种种印象,这怎么回事?是触动了哪根神经了?我握拳在自己身上捶打。
看着前面走着的小五,顿时感觉像是认识了许多年的亲人,又回望前方不远的斜阳县,内心里只觉得无比凄凉。
“小五……”
“怎么了,少爷。”小五听到我的叫声后止步回望。
我走了过去。
“少爷,你眼睛怎么红了。”此时小五还不知情。
我在想要不要让他知道……
“我都想起来了……”
此话一出,小五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
“少爷,我宁愿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小五说完,继续赶着毛驴。
二人一前一后,踏着积雪回城南走,夕阳斜照,这乱世之中又多了一个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