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界,文都。
夕阳渐沉,用她最后的余辉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蝉翼般的金纱,夜幕伴着街道上的熙熙攘攘悄然而至,使得橙红色的天空中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文都一处小巷子里,几个男孩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什么,自顾自地走着,没有人在意这美轮美奂的景色。
“诶诶诶,你们都知道吗,今天下午,肖云把凌涯给打啦!”领头的男孩像是故意在勾话茬,卖着关子对着旁边几个孩子说道。
“听说是因为,凌涯欺负杨业,在课上挤兑他,那肖云还没等下学呢,上去就给了杨业一脚,杨业那摔得叫一个惨啊。”
“啊?!没下学就敢动手啊,那要是被莫师看着了,他岂不是废了?”一旁有个男孩似乎还挺担心。
“哎呦!”领头的又是叹了口气,卖了卖关子,“当时上的就是莫师的课!”
“啥玩意?!是莫师的课?”似乎有更多的孩子被吸引了。
“对啊,莫师正带着他们练冥想呢,就听见座上啊的一声,等莫师站起来看的时候,凌涯已经在地上疼的打滚了。”
“那……莫师又怎么会知道是肖云动的手啊?”有人疑惑地问道。
“据说当时,就肖云一个人站着呢,不是他还能有谁啊。”
“这也……太彪悍了吧。”孩子们听了领头的这么描述,均是倒吸了口冷气,任谁都知道,莫师可是出了名的严厉,都多少年没有人赶在他的课上闹事了,肖云这下估计是惨了。
“瞧你们一个个愣神的样,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也真是不求上进。”领头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不屑地补了一句。
“你们想想,那凌涯已经到了筑基境六重了,却仍是被肖云打成那样,那起码他得到筑基境七重啊。现在他在课上公然动手,莫师能轻饶了他么?要是莫师一怒之下罚他半个月禁闭,七天以后的月试,肖云肯定是来不了了啊。肖云一不来,咱们这些五重的学生,到时候说不定名次就能好一点。”说到这里领头的那人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思,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周围的人现在也是反应了过来,在一旁附和道。
可世事无绝对,这帮人口中铁定得被莫师加以“重刑”的肖云,此刻却是坐在文都那赫赫有名的羡蓬莱酒楼,跟旁边的一个小胖子胡吃海喝着。
“云哥,今天多亏了你……嗝……要不是你……嗝……”杨业看起来是真饿坏了,吃的有点急,打起了嗝来。莫师毕竟还是将公道的,虽说他在知道了原委后没有过多的责备他俩,但上课闹事的惩罚还是免不了,晚饭不许吃,面壁两个时辰是逃不掉的,不过这在莫师那,就算是轻的了。
“诶诶,你慢点说,来喝口水润润。”肖云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杨业了,他是知道杨业能吃,但饿一顿能吃成这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就按这一顿十几两银子的吃法,要不是他家买卖做得不错,还真有点供不起他。
“要不是你今天帮我,我恐怕得被那个针毛虫给折磨死,还好当时有你在。”杨业喝了口水,顺了顺气,感激地看着肖云。
其实上课的时候,是凌涯惹人在先,针毛虫那玩意放在人身上奇痒无比,对于一般人来说,针毛虫爬上了身摘下来扔掉就好,不过……谁叫杨业的体型问题,手也没有那么长,而那可气的凌涯,竟然把针毛虫放到了他的背上,这叫杨业他怎么冥想?虽说他也不是冥想的那块料,不过后背奇痒不能动还不能出声这件事,对于一个十余岁的孩子来说还是不可能的。
肖云跟杨业由于父母有生意上的往来,从小就认识,关系向来就不错,看到杨业这般难受,一时没有忍住,便在课上动起了手,而动手的结果显而易见。要怪,就只能怪他凌涯空有惹事的本事,却没有应付后续麻烦的能耐。
“不过话说回来,云哥,你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凌涯那可是到了筑基境六重啊,他现在估计对着大树来上一拳,上边起码得有个坑了吧,你怎么一招就给他解决了。”说到这杨业也有些好奇,毕竟他自身根骨也不高,来这清风苑修行灵力,纯属是拓宽人脉来着,谁让文都青年一辈的娇娇者基本上均是出自这里呢。
而肖云,按理说也应同他一般才是,毕竟他们两家互通商贸已经几代人了。不过看样子相比于经商、拓人脉,肖云在灵师一路上的造诣似乎要深得更多。
“嘿嘿,”肖云自信的笑了笑,“你不是说他凌涯一拳能把树打出一个坑吗,我现在一拳能把树打出一个窟窿你信不信。”
“嘶……云哥,那你是……”肖云这么说,杨业倒是有点好奇肖云到底达到了第几重境界。
肖云也不说话,比出了一个手势。
“八重???”杨业的下巴差点没脱下来,灵师一脉筑基境乃是基础,但所需的时间却也是人品境界中最长的一个。一般孩童八岁开始筑基,吸纳天地灵气,一年光景,方能让灵力走遍全身,是为完成了一个周天,境界也就提上了一成。无论你天资是好是坏,刚开始的几年都是这般。
等到了十二岁,也就是到了筑基境四重时,方能初窥灵力修行的门路,天资的差距也就会在这时现在出来,更有甚者不出两年便会在体内形成灵力气旋,达到旋照境,以目前的阶段来看,貌似肖云比那些顶级天骄也差不多少。
“低调,低调。”肖云笑了笑,故作谦虚的小声朝杨业说了几句。
还不待肖云显摆完,杨业便一脸严肃地端起了茶杯:“云哥,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哥了,不说我们两家世代交好,单论你今天为兄弟做的,咱们就是一辈子兄弟了。小弟以后可就全靠你了!来大哥,我们以茶代酒,干一个!”说着杨业一抬手,又猛得一仰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兄弟……”见杨业这副动作跟那真诚的表情,肖云也是触动颇深,手掌不觉地握紧了酒杯。跟他玩了这么些年,这小胖子总是一副懒洋洋、不正经的样子,没想到他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干!”紧接着肖云也同杨业一般,一饮而尽。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几十年,甚至百年后,又有谁会想到,那名扬整个山海域的传奇,竟然会从这么简单的一顿饭开始,逐渐拉开帷幕。
“嗝啊……终于不打嗝了。”杨业喝完茶,之前的那副认真的样子也就随之而去,看上去,就是在故意逗肖云。
“我就随便装一装,没想到你还当真了,这咋办,哎……”
“恩恩?胖子,诚心耍我是吧?”肖云这会也反应过来了,随手抄起了茶壶,“你不是爱喝么,今天你不喝完你别想走!”
“哎呦,大哥,别啊……”
……
招摇峰,坠叶阁。
残月如勾,繁星点点。
少了白天“小魔女”的吵嚷,坠叶阁中又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沉寂。牧遥和叶老并肩而立,不做声响地望着那天空。
半晌,牧遥闭上了双眼,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习坎入坎,失道凶也。”说出这句话来,牧遥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根据祖典的推演,最多两百年,天地便生异劫,若无破解之法,山海域内的生灵,可能免不了消亡……”叶老说着,语气也是颇为沉重。
“百年内,神脉接连觉醒,似乎也是印证了祖典上的预言——异劫者,自神脉起,当由神脉终。”叶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补充了一句。
“不聊这个了,明天就要出发了,岚岚她准备的怎么样了。”可能有点压抑的过头了,牧遥长舒了口气,转移了个话题。
“呵呵,”提到岚岚叶老的脸上又是焕发了点神采,“她呀,都十几岁了,还跟个六七岁的孩子似的,甭提多开心了。”
“她本来就是个孩子,”牧遥无奈的摇了摇头,总觉得叶老有点太宠着她了,“此次出行,我没有以招摇峰的名号传出去,一是怕被外人说道,说我们是真招摇;这其二么……”
牧遥刚好的脸色又有点凝重。
“嗯?”
“前两日,我通过祖典探得了那传说中的龙脉的一丝动静,而地点么,便是在那北山界。但似乎持有此脉者同样是个孩子,也没有完全觉醒,所以具体位置还不清楚,只有个大概的方位。”
“但若是等到龙脉完全觉醒,所引发的天地异象,可能比岚岚的凤脉还要强上三分。到时候,各方势力的大能可能都会有所察觉,到时候或许就难办了。”
“所以此次我也是先斩后奏,劳烦叶老务必帮我将其带回来,免得引起各方势力的争夺,要知道一个顶级神脉之于一方势力的好处可是无穷的。”
说罢,牧遥对着叶老恭敬地行了个礼。
“呵呵,都是一家人,峰主见外了,此事老头子应下就是。”叶老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他与牧遥都是明白人,在此等关乎天地命数的大事上,不得有一丝含糊与差错。
“此行,似乎会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