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牵绳荡悠悠……”
手机铃响了，胡大贵按下了免提键。
“你在哪？”
扬声器里传来章大山威严的声音。
“老板，我马上就到，到窝洼市中心医院了。”
胡大贵刚想结巴，猛地想起那300万，金光闪烁，他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实话实说，你能咋着。
“你病了？”
章大山狐疑地问，早上还活蹦乱跳的，莫非他有什么隐疾？
“没，没病，老，老板。”
胡大贵看到一个警察在贴罚单，不由得又结巴起来，虽然他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
“没病你去什么医院？你女儿病了？”
章大山那天晚上就瞅着胡乐乐不对劲，一头乱七八糟的长发把脸全部遮蔽起来，像个吊死鬼似的。
“老，老”
没等胡大贵把舌头弄直，孙二娣从后面一把抢过手机，联线也扯掉了，她对手机大声嚷嚷：
“章大山，我们去医院讨说法去。
你没见着胡乐乐今年才十八岁，整个脸比八十岁还老，这不说，满嘴的胡说八道，脑子也坏掉了，你家章小山没赚过一分钱，花起钱来倒是大方，问也不问就给医院付了十万块钱医药费！”
章大山打断她的唠叨，说：“除了你还有吴爱靓对吧？章小山去没去？”
吴爱靓又从她妈手上抢过手机，喊道：“你那公子哥能去吗？就我们三个人！”
胡乐乐被两个大胖女人夹在中间，冲着手机大叫：“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我的脸是阎王弄的！跟医院没有关系！你们不信去问阎王啊！”
“真的有问题！”
章大山不再多说，他对胡大贵说：“你们不要胡闹，厂里有常年法律顾问，我们可以走司法程序。”
“狗屁！”
孙二娣不屑地回敬道：“章大山，如果不是我当年闹得那么凶，你能把家和花园分给吴爱靓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柿子都是捡软的捏！
不怕告诉你，我们要医院赔300万！”
听到300万这个数额，章大山直接挂了电话。
跟这种要钱不要脸，要钱不要命的人还有啥话说？
为了钱可以躺马路，为了钱可以摆花圈，为了钱豁出这张老脸这把老骨头的老太婆还少吗？
随便去吧，反正窝洼中心医院也不是吃素的。
只要儿子不参与进去就好，他最看重的是儿子。
其他人关他屁事。
电话挂了，三人理解为章大山默许了他们的行动，因为他并没有说一句劝阻的话。
不反对就是支持喽！
他们更加信心高涨，连一向见多识广，谨小慎微的章大山都没提出异议，可见此事的可行性有多大，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哪个啥啥有多大。
停好了汽车，两个老女人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女子就往医院里闯，胡大贵殿后。
一般谁也不敢拿老人、女人和小孩怎么样！
胡大贵把闺女胡乐乐归为小孩。
“你好！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一个戴着粉红色护士帽，穿着粉红色护士大褂的年青女护士面带微笑地拦住了他们。
“找院长！”
胡大贵挺身而出，必竟他是唯一的男人。
“你们找院长有什么事吗？”
护士仍然面带微笑。
“有事，不用对你说！院长在哪？”
吴爱靓开腔了，她的爱好也是穿粉红色，不过，她穿上感觉很滑稽，像个粉猪肉。
“你们有预约吗？”
护士进一步拦截。
“有！”
孙二娣眼睛也不眨地胡扯。
“预约号是多少？”
护士进一步发问。
“嗯，18号。”
孙二娣真是眼睛不眨地扯下去。
粉红色的护士笑了，她转身回到导医台，拿起对讲机说：
有人要见院长。
不一会儿，走过来四个保安，每一个都是一米八的大个子，二话不说，把他们捉小鸡似地捉到医院外面的大街上。
挥挥手，快滚！
不然呢？等着挨揍！
“咋办？人家不叫进门！”
胡大贵明显怂了，他可不想被那四个大汉揍成肉饼。
“我还不信了，闺女，走我冲！”
孙二娣和吴爱靓互递了一个勇往直前、视死如归的眼神，然后，就后腿一蹬，架着胡乐乐，冲了进去。
此时，正好有一名斯文的医生从导医台路过，他问导医护士：“他们要干什么？中间那个人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啊。”
导医护士说：“他们要见院长，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没有预约。”
医生文质彬彬的，戴一副近视眼镜，瘦削的身材，他问胡大贵：“我是院长助理，有什么事可以先对我说，否则，你们见不到院长。”
胡大贵一见此人，认定他非院长助理不可，完全是上层人士的气质，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小凯。
“你看！这是我女儿，她上个星期才出院，在你们医院做的手术，回家后，你看脸变成这样子，她才十八岁！”
院长助理用心地看了看胡乐乐，没看清楚，他说：“你能不能把头发弄起来，让我看一下。”
胡乐乐不耐烦地双手把所有头发全部棚起来，两手按在太阳穴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提高嗓门说：
“看好了没！实话说，就是没有信！我脸上的褶子是阎王弄的！阎王知道不！地府的最高领导！”
院长助理怔住了，这是他听过的最玄幻的人话。
“你看你看！她不仅是脸毁了，连脑子也毁了，对不对？”
吴爱靓抓紧诱导院长助理。
院长助理是什么人，需要她这么低层次的人说三道四吗？
他收敛起面容，严肃地问胡乐乐：
“你知道地府怎么去吗？”
胡乐乐不假思索地说：“坐11路电车。”
其实，她是在开玩笑。
网上常说两条腿比喻成11路，而魂飞千里就是所谓的电车。
可惜哪，院长助理是学霸，从不看段子不翻网络小说。
而正巧的是窝洼中心医院的门口，正是11路电车的车站。
院长助理又问：“阎王为什么要把你变成老太婆？”
“叮当”
“系统任务：让院长助理对你说对不起，我错了！
任务完成后，恢复原来容貌。
任务失败后，脸上增加四枚黑豆大的黑痣。”
“滚蛋！孟婆你混蛋！”
胡乐乐突然力气极大，挣脱了吴爱靓和孙二娣的绑架，对着半空歇斯底里地怒骂，声音大得把整个大厅都震得嗡嗡直响。
“乐乐，乐乐，你怎么了？”
连胡大贵也吓得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我要到阎王那里投诉你！”
胡乐乐轻轻一震，胡大贵就倒退三步远，差一点倒地。
院长助理扶扶近视眼镜框子，异常冷静地对他们三个说：
“可以确诊了，是精神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