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梵垂眸,看着女人娇小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蹭来蹭去,眉头紧锁。
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沫沫,一年以来,我一直在找你。
踏遍全世界,遭遇多少苦难,无论别人给再多的安慰都起不到作用。终于找到你,我泪流满面,也不会再放手。
“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女人颤抖着,宋梵双臂一点点抱紧她,“沫沫,我在这,不怕,不怕。”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女人的额头。
一夜过后。
“沫沫,过来吃饭。”宋梵语气有些微弱。这一夜,顾沫时不时就会喊叫,撕心裂肺的叫声不可能让宋梵安稳睡觉。二人均疲惫不堪,宋梵撵着眉心。
这一幕被顾沫恰好看到,她猛地从背后抱住宋梵的肩膀,“哥哥,对不起。”女人的泪打湿男人的西服领口。
饥渴难耐的男人用力道一把搂过女人的腰,将她困在怀中,像是将其禁锢在独属于他一人的领地中。手指抚摸着她每一寸肌肤,指腹逐渐变得发烫,似乎正在用这种方式向怀中的女人表达爱意,虔诚却又卑微到尘埃里,大概是因为失而复得而产生的内疚吧。
但下一秒,顾沫双手竭尽全力推开宋梵,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她双眸突然变得狠毒,那段在监狱里的日子不断地在她脑海里播放。盛苏毅,盛苏毅,对,就是他,他杀了母亲,送我进监狱。顾沫眼睛红肿,抽泣着,盯着宋梵。
宋梵哥哥,他不是盛苏毅,真的不是盛苏毅,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感觉到恐惧,害怕,不安,这种感觉甚至比对盛苏毅的恨意还要强烈啊!
顾沫反复在心中默念着,告诉自己无数次他不是盛苏毅,可她的身体却诚实而又坚持防备着。娇小的身体发出本能的反应,是岁月不知不觉在那个少女十八岁的时候,留下蹉跎不朽的木桩,阻挡这个少女今后对爱的奢求,渴望,迷恋。至此,即使她被一个人深深爱着,她同样会下意识地推开。
冥冥之中,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是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母亲。这样无能的人配得上拥有爱吗?即便这世间自己用心良苦去选择重新振作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人,不还是走了,离开人间了吗?
宋梵懊悔,是不是吓到她了。“沫沫,别怕。”曾经自信骄傲的顾家大小姐,如今畏手畏脚,再也没有曾经的风采,这与他记忆中的少女,截然相反。都是他的错。时间的每分每秒都在无声无息地侵蚀着少女对这世界最后一丝希望。
“沫沫,你妈妈的死不是你的错。她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不要再陷入无尽的愧疚中。你难道就不想为你的母亲报仇吗?”
“其实在飞机上,盛苏毅就坐在我们身后。”
顾沫惊愕地看着宋梵,陷入怀疑悔恨中,“你说什么?”
“明天我带你去BLACHE大学报到,凭你多年在顾家学到的经商之道,金融系的系主任应该会重点培养你。他曾经也是我的恩师,现在也是众多伦敦集团高管的朋友,对你拓宽人脉也有帮助。”宋梵性情大变,面无表情,强硬刻薄的命令甚至让顾沫感觉到陌生。
“宋梵,我不去行.......”顾沫犹豫道。
“沫沫,人生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等你毕业那一天,我会送给你一份礼物,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宋梵淡漠神情下的一丝温柔,让顾沫再次沉沦进去,在无尽的黑暗中,她真是猜不透,这个人,究竟是谁?
“宋梵,我求你,求你给我点时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要相信我啊!我会重新开始的,会选择面对一切的。你再多给我点时间。”
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了。
我已经对这世间失望后悔了那么多次,真的,真的,伤不起了!
我曾经怀念的一切,曾经拥有的一切,曾经热爱的一切,都被盛苏毅无情摧毁。
宋梵,你现在也要摧毁我活在人间的最后期待吗?现在的我,只求岁月静好啊!
我不要名利,不要人脉,不要权势,我就想好好活在当下,宋梵!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强迫我啊!
顾沫颤颤巍巍倒在宋梵怀里,双腿渐渐松软,扑通一声,从男人怀里滑落,膝盖着地,跪在宋梵面前,她仰起下颚,死死盯住宋梵,祈求他,祈求上天,能不能,留给我这世间最后一丝美好,一刻宁静。
宋梵看着女人卑贱可怜的模样,一阵冷笑,笑这女人也太天真,笑着笑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攀上女人的脸庞,轻抚却充满强制的力量。
“顾沫,从今往后,你的一切必须由我决定,你休想再敢违背我的命令。一年前,是我失误了,本以为你成人后会明白世间的道理,会听话懂事,结果被盛苏毅亲手送进监狱,倒不如说,是你自己亲手把自己送去监狱的。”宋梵眼神犀利,语气轩昂,再也没有一丝温柔,这个男人,经受得住风雨,雷厉风行,在商圈数一数二,懂得一切,却唯独读不懂人性。
“宋梵,你真的是宋梵吗?”顾沫双手紧紧怀抱住自己,屋内27摄氏度,却还是让她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绝望地看着高大的男人,默不作声。
“李妈,带顾沫洗澡,再给她多做一些补品,好好看住她,绝不能离开庄园一步。”宋梵转身对仆人说道。
“明天陈医生会拜访庄园,是资深的心理医生,好好迎接未来的人生吧。”宋梵一把抱起女人,男人温热的胸膛紧贴女人冰冷的身体,心不自觉抽搐起来,一丝后悔弥漫在胸口处,但瞬间烟消云散。
沫沫,我无论怎样对你,都是为你好。
沫沫,我不能允许你继续维持这副模样。
顾沫感觉到自己被男人轻轻放在床上,听到锁门的声音,当空气里只弥漫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她猛然睁开眼睛,缓缓起身,站在巨大的玻璃窗面前,看着模糊的自己,以及院子里历经百年任永垂的银杏树,未来势必又是一场无所谓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