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知不觉时令已是冬至,在这太湖中几乎每日,都会有一艘乌篷小舟停在水面,小船上有一带着一个斗笠的披着蓑衣的男子和紫衣少女在湖中钓鱼。
自从立冬过后,此二人就一直坐在船头于这片江段钓鱼,有时在湖中心,有时湖岸边。
这钓鱼人正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赵志敬和紫衣少女,乌篷小船则是同一位老翁租借的,租期为半年,包括斗笠蓑衣船桨之类都算是随船一起租借。租金嘛就是那条破了的黑船。
又一日,一艘乌蓬小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太湖上,一个戴着斗笠的渔夫,独钓着满是涟漪的湖。
鱼钩在水流里来回摇曳着,根本不像能钓到鱼儿的模样。
这渔夫,却在船头懒懒散散地躺在身后妙龄女子的腿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双腿悬空,轻点湖水,这根本就不是钓鱼的样子嘛,路过的渔翁不住的牢骚。
片刻后水雾渐浓。
朦胧的孤舟和白衫少年,紫衣少女身影模糊。
四周的渔翁都看不清他们的身形了。
“来,给我揉揉脑袋”,赵志敬将自己的头向女孩儿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不动了。
“我说你这人,想占便宜就直说”,紫衣少女翻了个白眼,一双柔荑放在了赵志敬的脑袋上,两人都非常享受这种悠闲的时光。这一对儿神仙眷侣真的是羡煞旁人。
任由小舟随风飘行,迷雾中隐约可见数十丈外一叶扁舟停在湖中,少女运转内力聚于双眼只见一个渔人坐在船头垂钓,船尾有个小童。
“来了”,少女随手拍了一下少年头。
“(︶︿︶)=凸,
忘了问你会不会唱那个《水龙吟》啊?”,赵志敬还是那么懒懒散散的躺着。
“不会,”其实少女是会的,她喜音律,精琴艺缝纫,悟禅道。但此时就是不愿意给别人听。
“(?__)?
那你先找首曲子给我伴奏啊”
一刻钟后,紫衣姑娘选好了曲子。
赵志敬酝酿一下情绪,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尽量还原家驹沙哑的声音,“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歌声激昂排宕,什有气概。
“等着吧,”,赵志敬开始闭目养神,
境界高远之人,内心堆砌着无尽的孤独。思想厚重之人,往往内在里纯净如孩童。对世间百态敏感之人,感情最为丰富多彩。将人性看透之人,会越发的重情义喜真诚。这样的人渴望远离喧嚣与肤浅,因为他们始终不想沾染一丝的浮躁。
前世每到雪季,赵志敬看着飘舞的雪花,心中都有很多好听的歌做备选,然而听来听去,始终绕不过那首经典中的经典,海阔天空!在不计其数的音乐作品里,如果想挑一首播放最频繁、讨论度最高、翻唱次数最多的歌,那非海阔天空莫属了。它真真超越了音乐本来的范畴,在无数人心中传唱着回响着共鸣着,它也早已不是一首歌曲那么简单了。
如果连这首歌都把那五湖废人都唤不来,那他只能用杀手锏了。
陆乘风看到了湖中的一叶扁舟。
扁舟上,有一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端坐美人膝,白衣如画,一手握鱼竿,好一对神仙眷侣艳煞旁人。
听得这少年的歌声,满湖皆响,却不刺耳,显然内力充沛之极,虽不威猛高昂,但功力之淳平生仅见。
陆乘风一惊,心想:世上竟尚有这样一位高手,我却不知!
最重要的是这歌词和我内心产生了共鸣。
少女开头的音乐仿佛具有镇定人心神的效果,烦躁的内心回归到平静。
伴随着那沙哑的歌声,过去的记忆仿佛潮水一般将我包围,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我可以放声大笑,只是谁能看到我眼中的泪水?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听到这句时,我更坚定了我的信念。任凭别人冷眼嘲笑,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这首歌唱出了我的心声,我就是默默的向前走,从不解释,也不需解释。
后再次皱眉细看赵志敬,竟有种瞧不出他具体几岁的荒唐感。
陆乘风不敢随意搭讪了,此人境界太高还是不便打扰的好。但是遇到高人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就这么放弃又有些不甘心,遂命令小童暗中控制小舟飘过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过来,赵志敬面皮微红,这人懂什么《海阔天空》。
“这能有鱼?”赵志敬小声嘀咕一声。
紫衣少女见他吃瘪,又见湖中鱼群嬉戏,不禁扑哧一声,笑了一声。
赵志敬脸色涨红,微微抬头。
美。
美艳到不可方物,是那种极为清冷的感觉。高贵,美艳,再加上几丝柔和,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一身紫色的轻纱,让得她更添了一些清爽,如同山间冷冷的风。
再加上脸上一抹笑意,如同高岭之花绽放,赵志敬不禁赞叹了一声,“好美”
(?▽?)
由衷的赞叹,让腹黑女面色微红,若施粉黛,美的不可方物。
之后,赵志敬提起鱼竿,这是很普通的钓竿,他捏住了弯曲锋锐的鱼钩,白皙手指摁在其上,徐徐用力,居然将鱼钩给掰直,化作了锋锐的直钩。
“(︶︿︶)=凸……直钩怎么钓鱼?你脑子瓦特了?”紫衣少女一愣,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不由得潜移默化会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了。
赵志敬笑了笑,没有言语。然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抛竿了,鱼饵是赵志敬的那一缕真气。鱼钩是那刚学的功法的力场。
在细钩上一抹而过,鱼竿一挥。
柔韧的青竹随力甩动间。
“咚”的一声,鱼钩入水,泛起点点涟漪。
陆乘风和那小童望着赵志敬拿着直钩钓竿在湖中垂钓。
……
氤氲湖气萦绕在湖面。
垂钓的赵志敬心神涌动之间,运转功法注入真气,一道微型力场充溯其间。
湖中,密密麻麻的游鱼纷纷四散而逃。
船底瞬间成了一片恐怖深渊一般,周围的小鱼也在躲着这片区域。
万物皆有灵,这些游鱼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它们本能的恐惧。
赵志敬心中发狠,真气不要钱一般注入鱼竿施展吸功。
真空区域瞬间扩大数倍。
“#####”,湖中怨声四起。紫衣姑娘见事不对,摇了摇头,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只得伸手给正在跟鱼较劲的赵志敬弹了个脑瓜崩,让他清醒过来。差点忘了正事。
赵志敬撤了力场,只留真气置于其上。
不一会儿,鱼群就在船底下不断的扑棱着。
它们追逐着直钩,哪怕其上没有鱼饵。
可是那鱼钩就像是世间最美味之物,吸引着它们。
赵志敬很平静,不管湖中游鱼如何追逐,鱼竿都岿然不动。
无钩钓鱼拼的就是耐心,以赵志敬如今的敏锐感觉,连着直线的鱼钩在水下有一丝特别的异动他都能马上感觉到,就在赵志敬犹豫要不要运功钓起的时候。余光瞄见陆乘风的小船渐进,低声道:
“重文轻武初安定,断送盛唐根与苗。
匪寇诏安人失望,黎民怨起鬼应妖。
食人无厌刘整恶,献媚逢迎秦会之。
狸猫太子动干戈,宋朝一似水中飘”
赵志敬的嗓音不急不缓,却是稳稳的传到陆乘风耳中。
传音的功夫并不难,但难在这般如清风徐来,令人不觉突兀,让陆乘风有一种自己就是恰巧听到的错觉。
这需真气极为精纯,再加上自身那沉静无波的心境支撑,才有可能可做到。
陆乘风听到了这首诗,又一次看向了这边,只见少年正似悠闲地钓着鱼。但是感觉又不一样了。
那少年穿的不过是凡布。
但却充满了玄意和道意,皮肤雪白晶莹,宛如天上仙人。
湖水水波光粼粼,从他靴前流淌。
只觉此人绝对不凡,两船相距数丈时,陆乘风朗声道:“湖上喜遇佳客,请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少年并未抬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依然悠闲地钓鱼,黑发散乱,未加冠冕与梳理,垂落肩头,也遮蔽了脸庞。
不是赵志敬不回答。只是因为之前消耗真气过甚,现在维持现状也颇为费力。
陆乘风越发觉得这是个高人。他虽然是五湖废人,但好歹也算是高手一枚。
而这少年虽在他面前,却不在他感知里。
紫衣姑娘,答道:“陆庄主别来无恙啊。”
陆乘风笑道:“大湖之上,好友相逢,更足畅人胸怀,快请过来。”数桨一扳,两船已经靠近。
赵志敬趁着紫衣姑娘将小船系在渔舟船尾之时,力场猛然散出,一条大鲤鱼被鱼钩紧紧吸住,收起鱼竿,抓着鲤鱼。然後一起跨上渔舟船头,与陆乘风作揖见礼。陆乘风坐着还礼,说道:“请坐。在下腿上有病,不能起立,请两位恕罪。”赵志敬拱手道:“不必客气。”两人在渔舟中坐下,打量那陆乘风,
见他四十不到年纪,脸色枯瘦,似乎身患重病,身材什高,坐着比赵志敬高出了半个头。船尾一个小童在煽炉煮酒。
紫衣姑娘见礼说道:“这位哥哥姓赵,这呆子一时兴起,在湖中放肆高歌,未免有扰陆庄主雅兴了。”
陆乘风笑道:“歌词虽然朴素但是已经高深,听得此声,胸间尘俗顿消。之前打扰这位赵公子,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实在是不好意思”,随后就令小童取出下酒菜肴,斟酒劝客。味道挺好,酒杯菜碟并皆精洁。
三人对饮了两杯。
“是在下孤陋寡闻,几十载都没有听过此等歌曲,通俗易懂感人肺腑,敢问是哪位大才所做?”
“家乡歌谣而已,不是什么名作”
陆乘风见赵志敬不愿多提,只能再找话题,“之前听闻公子钓鱼时,所念诗词甚好什是投机,又有家国之悲,至于词中深意,更难,言语中见解精到,颇具雅量高致,”
陆乘风没办法只能不住击桌赞赏,大放彩虹屁。紫衣姑娘在一旁听着,全然不知所云。就这么一首破诗怎的让那陆乘风这么佩服?
“老夫在此,名虽垂钓,我自意不在鱼。吾在此不过守青云而得路,拨阴翳而腾霄,岂可曲中而取鱼乎?非丈夫之所为也。吾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锦鳞设,只钓王与侯。吾有诗为证:
短杆长线守磻溪,这个机关那得知。
只钓当朝君与相,何尝意在水中鱼。”赵志敬入戏了。
“啪”,紫衣姑娘忍不住了,太过丢人了,直接一巴掌照着头抡了过去。
“呵呵。陆庄主见笑了”
又谈了一会,眼见暮霭苍苍,湖上烟雾更浓。
陆乘风道:“舍下就在湖滨,不揣冒昧,想请两位去盘桓数日。”
紫衣姑娘:“小混蛋,怎么样,去不去?”赵志敬还未回答,陆乘风就乘胜追击:“寒舍附近颇有峰峦之胜,两位反正是游山玩水,务请勿却。”赵志敬见他说得诚恳,便道:“走吧,那么咱们就打扰陆庄主了。”陆乘风大喜,命僮儿划桨荡水,一叶扁舟消失在垂柳深处。
行了数里,来到一个水洲之前,在青石砌的码头上停泊。上岸后,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陆乘风直接命那小童去庄子里准备准备。三人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庄前。
两人未到门口,一个十八九岁的後后生过来相迎,身後跟着五六名从仆。那後后生道:“前些时日多有得罪,家父命小侄在此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