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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筋,糊与麻

慕容珂不认为自己是天生的读书人,就像脑中莫名出现的诗词,自己真不知其意。一个月看书看出浩然气,很奇怪吧,那些书就那么摊着,摊着摊着就都到自己脑子里了。

慕容珂寻思,会不会是那团记忆的问题,那些诗都是记忆带来的,所以那团记忆对儒学的造诣很高?可是你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假如记忆的佛门造诣也很高,那可奴看这些佛经就不用这么艰难了,无字天书啊,老子死翘翘了。

“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驮俱胝南。“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那摩啊利冶克施地嘎诃琶冶!“

慕容珂抬头望天,可惜没有天只有草塔子,一窍不通啊。

瓦官藏尽天下书,圣贤书多,经书更多,慕容珂抽出一本又丢一本,地上堆积的厚厚实实,如果有个佛祖的忠实信徒看到的话,百分百会冲过来杀死他,刚好瓦官寺里有一个。

道生怒气腾腾,面寒如冰,慕容珂觉得可以化出水来,不过暂时不是研究冰液化为水的问题,是逃命的问题。

两人一个奔命,一个索命,围着书架打转,道生越追越吃惊,这小子逃命的本事又见长了,加快三分速度,飞扑上去,书架应声破散,经书滚落一地。

慕容珂腰部吃疼,起身恼火道:“道生,你做的好事,撞坏佛经,你吃的起罪吗?“

被倒打一耙,道生就要使出夺命金刚脚,一道惊呼声将其动作打断。

只见慕容珂捧起一本经书就地跪坐翻阅起来,浑然忘我,道生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转身离去。

不说慕容珂读经数日毫无长进,莫名其妙挨上一顿揍,心里别提多窝火,散落一地的经书本来关他无事,反正是道生撞的,帐怎么也算不得自己头上。当慕容珂做好被暴揍一顿的准备时,道生脚风一带将经书翻起数页,慕容珂欣喜发现经书不全是“婆卢羯帝·烁钵啰耶“,也有插画图绘,倒是好办。

而后就是道生看到的场景,道生以为慕容珂进入顿悟状态,虽然对这个小师弟不待见,但是既然成了同门便是有缘,当得起他道生认真对待。

慕容珂看画看的一时忘神,丝毫没注意道生去而复返,只是此时道生前后各站一人,老和尚和呆七一前一后。

道七问道:“师傅,十念师兄这是在顿悟?顿悟能动手翻书的吗?为什么师兄翻两页下子又要在指上沾点口水?还是说佛经很好吃?“

老和尚脸神痛苦,乖徒儿你问题太多了。

老和尚抽抽嘴角肯定道:“十念只是在看漫画,走吧。“

当和尚的日子里,慕容珂每日只是看漫画,抗揍,更能抗,只有每次读信的时候才最开心,相思遥寄锦书。

慕容珂很想掰开道生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只有一根筋,老和尚的脑袋是不是成浆糊了,呆七的脑袋是不是一团麻。

北方的消息渐渐传来,慕容垂,姚苌叛秦自立,是为后燕和后秦,而后面还有一大队等着建国称王。

不知是何缘故,一些各国大事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方式送到慕容珂手上。

吕光征西域归国发现前秦国之不国,于是袖手旁观,西域佛陀鸠摩罗什虽吕光入甘肃讲法,这是老和尚跟他说的。

慕容垂,姚苌自立,是道七从香客口中听来的,随后慕容冲率军投奔慕容泓。

随后鹰扬将军刘牢之又带来两个消息,一个是故燕末帝慕容暐身死,也就是慕容珂的亲生父亲。慕容暐听闻慕容垂,慕容泓和慕容冲起事叛秦,妄想杀符坚响应三者,没想到事情泄露,为符坚所杀。

刘牢之未在慕容珂脸上发现一丝痛苦,反而有意思解脱的意味。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亲生父亲,只见过了了几面,却让慕容珂终生痛恨,卖妹弟求生,后来甚至打起亲生儿子的主意,要不是慕容冲建议符坚让慕容珂随军,要不是符坚一直忙于军务,慕容珂择机和王镇恶一起逃到前线,恐怕慕容珂此时还是符坚的笼中鸟。

刘牢之带来另一个毫无意外的消息,北伐开始了,慕容珂不知道刘牢之为何如此重视自己,鹰扬将军开赴前线指挥,为什么还要特意来跟自己告辞,因为谢安?还是胭脂?

刘牢之奔赴前线徐州整军,以待后续谢安大军,慕容珂听闻刘牢之善于经营取巧,果然有些门道。

慕容珂顺势送上十斤新茶,以前答应百花苑的花魁姐姐们给她们制作新茶,世事无常,没想到新茶未上,已经是天各数方,唯一近一点的胭脂还要被皇宫高墙挡。

“刘将军,这几斤新茶是小子的随性所制,比建康城里的雅茶要有味道的多,以前答应过胭脂姐姐,要给她制些好茶,最近闲暇之余就制了些备着,只是其他姐姐们却是没有机会了。“

刘牢之听出言外之意,以皇帝之前的手笔,可见对这位百花苑花魁的在意。慕容珂与胭脂果然交情匪浅,这次能活下来,胭脂必然出力不少,看来这次来对了。

刘牢之让手下收起茶叶,拱手道:“日后子玉用得到北府军的地方尽管开口,帮得上的老哥绝不推辞。“

会稽又来信了,送走刘牢之,慕容珂摘下信笺,英朗俏皮的面庞浮现。

“玉哥儿,好久不见,一别已经是半年了,我们在会稽郡很好,现在已经改名字叫莲园了,再次提醒不要再叫百花苑了哦。新来的会稽内史是王导六子王荟,这王荟也是个妙人,不但字写的好,还说“酒,正自引人著胜地”。所以玉哥儿不用担心我们在会稽郡的处境,因为咱们家有好酒啊,作坊生意兴隆的不得了,红莲戏《桃花扇》已经重新开演,我们弄了一批花船放在剡溪上,那些文人隐士喜欢的不得了,有酒有曲有新诗。再提一句,莲园已经不流行接客业务了,姐姐们一般只唱曲吟诗作对,有好些姑娘被本地一些人家收入府中,不乏当地望族哦,你猜猜是谁?好了好了,不吓唬你了,梅兰,栖霞,青鸾都拒绝了,就说到这吧,我要去算账了。“

慕容珂放下信笺,素锦还真是有生意头脑,竟然想出花船这等妙计,慕容珂能感觉到莲园已经和地方望族勾连甚深。想来在京口接收的一批流民质量很好,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战祸之下,就是王侯小姐也不能免祸,碰到莲园也算她们的福气。

慕容珂提笔写道:“亲爱的素丫头,真是想念你们啊,我在寺里很好,估计没多久就能孕育出佛性了,你们的修行只会更快吧,素锦姐姐比我聪明不知道多少倍,想想这个事实还真是令人伤心又无奈。北府军已经开赴边镇,北伐开始了,如果你们有把握的话,可以再考虑到京口接收一些流民,或者直接在徐州开设分园,鹰扬将军会配合一二,前提是万万以自身安全为重。“

慕容珂的日常仍然是看漫画,抗揍,抗更多揍,好在道生师兄讲道理,不打脸,不留伤疤,每次挨完揍检查一遍,没有伤口,可把慕容珂高兴坏了,瓦官寺里渐渐传开来这么号人物。

喜欢挨打,特别自恋。不经问佛,这是和尚吗?

皇宫里,胭脂调整吉他,为皇帝赋一首新曲,曲调悠长,曲词不堪,唱者不为难,听者心乱颤。

皇帝嗤笑一声:“是《神话》吧?慕容子玉创作的,爱妃刚才可没发挥好,重新来一遍,余妃感情在融入一些。“

胭脂俗姓余,平生最憾事,刘郎和玉哥儿都不知奴家姓氏。

一曲再罢,皇帝已经微醉,这酒是好酒啊,虽然知道蒸馏法的工艺,可是司马道子制出来的始终没有当初百花苑的有味道。

“陛下,玉哥儿最近给奴家制了些好茶,与宫内的茶有所不同,颇有醒酒之效,臣妾给陛下蒸了一壶。“

茶香悠长,微涩,香入喉经久不息,好茶,确实有醒酒妙用。

盛暑气闷,一口热茶下去,皇帝抹去额头汗珠,有些惬意道:“北伐军已经开赴徐州了,朕没想过为难慕容珂,更不会去害百花苑,不屑。司马道子与谢安争权日久,朕也要平衡百官,希望你能理解。“

胭脂柔声道:“不在其位不知当家难,陛下的难处臣妾知数,玉哥儿的性情和素丫头最为般配,禁足瓦官寺实在太难为他了,现在风声已过,陛下看能不能……“

皇帝笑道:“好啦好啦,答应你了,不然朕怕再没茶喝,只要他不要想着回北方,朕安排他出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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