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的前一天，赵阔的手机上终于弹出了一个久违的头像。
mountain:你过不过五一节？
赵阔点进去看了看，没有开通朋友圈，风景头像，正准备删除，忽然发现通过手机号添加，联系人：裴矩。
微信号他几乎不用，拉黑的时候忘了。
赵阔正准备点击头像拉黑，忽然又弹出来一条消息：那青年节呢？
mountain：立夏过不过？
mountain：小满呢？
mountain：520、521呢？
谁会过立夏和小满啊？赵阔笑了出来，顺手把备注改成裴矩，戏谑地回复：不过，你可以去找你的女朋友过。
裴矩发来一个委屈的表情，又发消息说：我找到一款唇膏。
裴矩：粉红色的，很适合你们女孩子。
裴矩：水蜜桃味，你要不要尝尝？
赵阔：不怕重金属了？
裴矩：……
裴矩：我看了，不多……吧。
赵阔确实被逗笑了。
奶糖跑了过来，不管不顾地趴到了赵阔的键盘上。
赵阔把它抱下去，塞进猫窝，奶糖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跳上桌子，换了个睡姿。
赵阔没管它，继续回复裴矩：谢谢。
屏幕那边，裴矩抿着嘴笑了，可是看到下一条信息，他彻底笑不出来了：谢谢你的安利，我会去柜台问问的。
赵阔：我最近也不是很缺口红。
赵阔：我缺铅笔。
裴矩敲了个“？”过去。
赵阔：考雅思用铅笔答题，我的铅笔用完了。
赵阔：你给我买这个吧。
裴矩整个人都蒙了，不是说女生生气了买包买口红准没错吗？赵阔怎么不按照剧情来？
裴矩：你不要口红？
赵阔：以前的没用完。
裴矩开始怀疑人生了。口红是用来用完的吗？网上说的化妆盒里永远少一根口红难道是假的？
就在这途中，赵阔已经把链接发来了。裴矩点开一看，三支铅笔，四块八……
裴矩：……
就是买一碗米线，都不止这个价好嘛？
说好的买买买呢？
就这？就这？
正纠结间，赵阔又发来一条信息：帮我买猫罐头吧，最近姜糖好能吃，整只猫圆了一大圈，吃了睡睡了吃，活脱脱一只猪，不愧是带橘的。
她还附带了一张照片。
裴矩双击放大，犹豫了一下，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怎么啦？”赵阔懒洋洋地问。
“这猫……怀孕了吧？”
赵阔：？？？
“你买的时候没绝育？”赵阔问。
裴矩也有点不确定:“绝育了吧……”
“我去看看。”赵阔把猫装进航空箱，一边换鞋一边说，“你去问问谁家做的绝育，挨了一刀还没绝育干净的话，我要他好看！”
裴矩挂了电话，去问张宁。
张宁也诧异极了：“不可能啊！怎么会？”
还没等他找到宠物医院的电话，赵阔的电话又打来了。这次，她几乎是暴怒了起来：“就是没做干净，六只小猫！去他的，我还以为母猫做了所以公猫可以缓缓，谁家做的绝育？老子要告他！”
隔着电话，裴矩都能听到赵阔愤怒的喘息声。害怕赵阔情绪失控闹起来，他只能两边说好话。
隔着电话，裴矩都能听到赵阔愤怒的喘息声。害怕赵阔情绪失控闹起来，他只能两边说好话。
最后问清楚，这家宠物医院只摘除了卵巢——而且还没切干净。
“我真想找我爸妈，然后请律师告他们家。”确定裴矩哄走了张宁，赵阔压低声音恨恨地说，“至少下一次绝育和营养费他得给我拿。不过这种事，走法律程序估计不是简单的事。可是我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裴矩犹豫了一下，道：“你先缓缓，别情绪上太激烈。”
赵阔“嗯”了一声，裴矩能听见她“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我妈说这事不用我管，她帮我搞定。今年估计是回不了家了，算算预产期，我也不能带着快临盆的猫到处跑啊！”
“你能顾得过来吗？”裴矩问。他其实想问的是，你的抑郁缓解过来了吗？有心情和精力去照顾一只怀孕的猫吗？
赵阔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道。”
顿了顿，她才说：“刚好我也打算留的。我可以去上一个线下雅思班，一对一集中授课那种。国际大都市，师资比咱家那边好得多。你有什么打算？”
裴矩沉默了。良久他才说：“生物科学在国内……没什么前途。”
赵阔“嗯”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姜糖梳毛，等着裴矩的下一句话。
“我打算转交叉学科。”裴矩爆了个粗口，“生科的英语专业词汇就够多的了，我现在还在背物理的，天啊……”
“我也快疯了，我学姐说最好达到两万词，我现在……看见单词就头疼。”
“你一定要出国吗？”
“钱都花了这么多了，不出国岂不是……”赵阔苦笑了一声。
裴矩“唔”了一声，思索了一会，才道：“十点半了，你快去睡觉。”
“行，你也去休息吧，别再熬到一两点。”
挂了电话，赵阔还是习惯性地脑子里要想些乱七八糟。
六只小猫呢，叫什么名字好呢？
伊伊、尔尔、三三、丝丝、乌乌、六六？
她差点笑出声来，翻了个身，在两只猫的呼噜声中睡去了。
天气渐热，赵阔刚考完最后一门，来没来得及回家补个通宵困出来的觉，一进门，就听见姜糖冲她大叫。再定睛一看，大猫肚子瘪了下去，竟然是已经生了！
不至于这么快吧？她只是去考了个试而已啊！
而且，小猫在哪呢？
赵阔一头雾水，推开卧室门，正准备把书包放回书桌上，忽然发现床上多了一滩血淋淋的东西。
……不对，是六只湿乎乎的小东西和一滩血。
大猫还在舔小猫，赵阔左转转，右转转，不敢上去打扰。她怕自己碰了小猫，猫妈就会不要小猫了。想了想，她找来暖宝宝铺到了产房的尿垫下面。第一次照顾幼崽，她和姜糖都很紧张，围着小猫转了一天，她才想起来大猫还没吃东西，出门一看，奶糖正抱着自动投喂机狂吃一通，丝毫没有一点当爹的自觉。
赵阔差点想把这只渣男抓进去带娃去，又怕吓到小猫，只得悻悻地作罢。猫们占了她的床，她想了好久，才发现原来自己租的沙发是张沙发床。
完美！
赵阔先去看了小猫们，又拿了新枕头和被子，刚铺好床躺下，忽然感觉腿上一沉。一睁眼，发现姜糖叼了它的一只小猫过来，看见赵阔探头，它索性把小猫塞到了她怀里。
赵阔傻眼了。
咋地，月嫂还有二十四小时育儿服务啊？
她本身睡眠就不是很好，这几天碍于期末考试的压力，已经整整两天没合眼了。说实话，赵阔很怕自己睡得太死把小猫咪压扁。她战战兢兢地把产房拿了过来，大猫不进去，反而快乐地又叼过来一只小猫；奶糖也来添乱，一个劲往赵阔被窝里钻。苍天啊！这么长的毛，全围在她的被窝里，是想让她出痱子吗？
赵阔生理心理上一起头疼，狠狠心把沾了猫血的被子叠成一个大窝，然后自己用席子做了个挡板，防止自己翻身压倒小猫。
这样一来，大猫是地盘大了，可是赵阔躺在沙发上一个不足七十公分宽的、又格外靠近靠背的角落，自己被热到怀疑人生，一边听着奶糖那傻猫哼唧唧，一边用手狂给自己扇风。
她还不敢调低空调，生怕小猫被冻着了。
一觉睡到了晚上，裴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赵阔才刚刚睡醒。
她睡眼惺忪地“喂”了一声，打算翻个身继续补觉。
“睡得这么早？”裴矩有些诧异。
赵阔梦呓一样地说：“你女儿生崽子了，白天没睡成，我脑仁要炸成爆米花了。”
裴矩更诧异了：“我女儿？”
赵阔起床气渐渐发作，快要暴躁了：“对啊，姜糖，我女儿不就是你女儿嘛。”
这句话让裴矩心里炸开了烟花，他刚清了清嗓子，想说两句什么，就听到赵阔嘟哝了一句“睡了”，然后对面就挂了电话。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猫的照片。
平心而论，裴矩一点都不喜欢猫，但是看赵阔喜欢得要命，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再次收到赵阔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
赵阔：我放假辣辣辣！！
赵阔：放个（屏蔽词），从后天开始集中上暑期雅思冲刺班，上一个月，然后去药企实习。
裴矩：……
赵阔：你什么时候放假？放假回家吗？
裴矩：……十六号。
裴矩：十八号搬寝室。
赵阔：？？？
赵阔：哦，对，你们大三要换到东校区。所以你怎么搬？要叫车吗？
裴矩：学校帮忙叫。
裴矩：我……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屏幕上出现了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但是迟迟没有消息出现。
赵阔敲了个“？”发了过去。
听了好一会，裴矩才发来一条信息：我暑假跟着导师做项目，就不回去了。
裴矩：嗯，不回去了。
赵阔的眉头挑了一下。
裴矩……是不是不喜欢回家？
